第四十章 孤城落日月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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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十九等人在日暮時分總算進入了城內,說起來寒十九幸虧自己有優秀的大腦,不至於被種種禁忌塞爆。
寒十九很懷疑,洛白衣這種作死奇人是怎麽活到三百歲以上的,不禁惡意的猜想估計這家夥是不是不斷地逃避追殺,所以不得不快速提升了實力。原本對洛白衣樹立的絕世高人形象瞬間垮塌。
總體來說,修士的身份為他們tí gòng了不少便利,總之,除了不要觸怒洛白衣這一環很麻煩意外,其他一切都順順利利,當晚就可以睡在軍營裏了。但是,次日他們需要與軍營將士一同出操。
當夜,所有的修士都睡得很好,也許,每個男兒心中都有縱橫沙場,長纓一支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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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十九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中他似乎作為一個旁觀者,卻看見自己手握宇宙間生死的權柄,意氣風發,縱橫星海,征戰八荒,似乎世間無雙。
絕世的美酒,絕美的妻子,絕佳的將士,以及無窮無盡的力量,似若世間逍遙子。
宇宙間的生靈沒有人敢於他相抗衡,他所到之處隻留下一句話“八荒**我為尊,三界六道獨稱聖。”
但是,這個夢從繁華走向荒蕪。絕世的美酒損壞了,絕世的妻子死去了,絕佳的將士凋零了,隻有無窮無盡的力量伴隨著他。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子死在自己懷間,鮮紅的血染紅了衣衫。
他禹禹獨行,卻走向仙道的最高峰。隻手鎮壓九天十地神魔仙佛,孤身闖蕩無盡蒼穹輪回絕地。
縱戰遍三界眾生,主宰天下沉浮,可是心中失落落的似乎少了什麽。
最後的他,消失在一片輝煌的光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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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十九清晨從床板上爬起,他是個作息很有規律的人,從無晚起,但也從不早起。他習慣性的擦擦額頭,卻發現滿頭都是冷汗,興許做噩夢做的有些厲害,他自嘲的笑笑。“修煉魔怔了,”寒十九暗暗道。隨即頗為灑脫的一笑。
可是心中就是那麽痛啊,似乎在血管中湧動的鮮血被生生抽走了,難以言喻的蒼白無力侵入骨髓。
寒十九搖搖頭,走向了訓練場。訓練場很空,隻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洛白衣。
洛白衣靜靜地站著,似乎在沉迷,又似乎在感悟,他的周圍已進隱隱約約有了“域”的痕跡,周圍的一切都在禁止,似乎是被封印的時空。在化神期,一般修士能初期感悟規則,但隻有極少數修士能靈活運用,而洛白衣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人,他的規則凝結之後就是周圍“域”的體現。
寒十九倒是興致勃勃的看著,對於現在世界上的最強的年輕戰力,他還是很感興趣的。洛白衣忽然道“:汝來,所為何事?”語氣極為平淡,聲音卻很動聽,猶如流水。
寒十九感覺很尷尬,就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遠方。
洛白衣倒也沒有說話,似乎對他不感興趣了,半晌後,忽然道“:小子,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接受嗎?”寒十九還沒有回答,洛白衣笑了笑,笑的有些邪魅,卻又道“:但是,不接受或者完不成,就殺無赦。”
寒十九一臉黑線,這還有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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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日西斜,銀月初升。深huáng sè的暮色與銀輝色的月光相交融,留下一種和諧的感覺,仿佛地上的神國,是一種屬於光明的明豔的美麗。
大部分的凡人認為妖族與鬼族是懼怕光明的,但是這種觀點在修士中足以被引為笑談。證據的話,現在空行山的情況足以證明。空行山上有一片草地,四季長春,每一株青草都是青翠欲滴的,青翠的仿佛是春天的水潭一般。
大部分的妖族和鬼族都躺在草地上,享受這種平和的溫暖。妖族和鬼族有人們想象的並不一樣,他們也享受美與歡喜,就算嘴上討厭人族的東西,實際上像獨孤不滅一樣喜歡甚至人族文化的也不在少數。
生命的美好,所有生物都喜愛。
這一刻,所有的妖鬼都把自己平日繃著的先鬆開了,偷得浮生半日閑,除了某一位還在昏迷中。
獨孤不滅伸了個懶腰,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身旁的原白,自從看了銅柱符文後,就一直在昏迷。在半山腰的月寒和洛幽微微有些擔心,這個作死似乎作大了,畢竟,無論是妖皇陛下還是其他的鬼族大公都對他們強調了原白的重要性。
原白雖然在昏迷,身上的冷汗卻在不斷溢出,原來黑色的衣衫就像被墨浸染的一般,昏迷的開始,原白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而現在原白幾乎沒有任何一塊肌肉在動,如果不是微弱的心跳以及呼吸,原白基本上就掛了。但是仔細的人能夠看出來原白的咽喉在輕微卻堅定地運作,盡管這沒有任何作用,但這也許是原白能夠動用的最後一塊肌肉了。
過了許久,幾個音節從原白的喉嚨中被擠了出來“阿清,”“阿清。”原白臉上既是焦急又是痛苦,但是似乎帶著某種希望的神色。
“阿清”是誰?他的ài rén,親人,亦或是家人?有可能是他放不下的“執念”?鬼族之所以為鬼,就是心中一絲放不下的執念。獨孤不滅默默的想著。
但是這似乎是個好消息,原白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強烈,似乎可以恢複到正常狀態,獨孤不滅焦急的看著。
“你看起來似乎很擔心呢,不滅太子,還是寧公主?”洛幽忽然幽幽的笑著問道,笑的有些陰險。
“嗯,嗯,”獨孤不滅胡亂的應道,完全沒有注意到洛幽的問題。
原白的額頭似乎要裂開,金色的眼眸型符文從中冒出,帶著無上的威嚴,原白忽然睜開了雙眸,墨眸幽黑,似乎是無盡的深淵與刺破一切的滅世之光,黑色的眸子就像深潭一般,沒有人見過那麽純淨的黑,就像是一塵不染的白紙那麽純淨。
“阿清,”原白喃喃,此刻的他意識也不甚清晰,但是兩行眼淚流了下來,化出淚痕,忽然就那麽傷心啊,仿佛一隻無形的手,緩緩的把心掏空,原白不知道“阿清”是誰,也不知道“阿清”在哪裏,但是他的每一縷記憶都告訴他,“阿清”很重要,他一定要找到。
“我要變強,強到足以找到你,討回屬於我們的東西,”原白忽然道,但是說話如同夢中的囈語。此刻,皮肉悉數退去,慘白的骨架露出金色和玉色兩種光芒,所有的妖鬼都驚呆了,他們不知道原白要幹什麽。
忽然,兩縷火光從空空的眼眶中冒了出來,火光是如此的耀眼的白,如同焚盡世間的神火。
“幽冥鬼炎,”洛幽帶著疑惑的道。幽冥鬼炎是鬼族的一種象征,就像是徽章一樣,也如同人族修士的築基,決定了鬼修的能走的多遠,飛的多高。幽冥鬼炎,非鬼修沒有,對於生者有強烈的腐蝕性,以青色最差,墨色最好,但是著白色是什麽鬼?還有,原白不是妖修麽,這種鬼族的標誌怎麽會出現在他身上?
不隻是洛幽,月寒也感覺十分不舒服。原白重新新來的一刻,似乎原白的身體內,有什麽東西醒來,帶著淩駕於世界之上的力量,他自己從骨子裏產生了畏懼,仿佛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威壓,又仿佛臣子對君主的懼怕。
原白的血肉骨骼中滋生出來,這不再是妖族的術法亦或者是化形,而是屬於鬼族的血肉生長,難道他放棄了妖修改走鬼道?所有妖鬼心中起了這個想法,但是那龐大的妖氣有是怎麽回事?
天空中,巨大的陰雲匯聚,這是原白期待了很久卻沒有來到的天劫,即將升為妖士等級的天劫。
原白仰起頭看著天空,卻仿佛君主在看著自己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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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山,妖殿最深處。
一群妖族在嘶啞的咆哮,他們曾是高高在上的王,而現在去淪為囚徒,但是他們不同於一般的囚徒,有序的坐著,清潔的衣袍,縱然是囚徒,卻帶著昔日王的尊嚴。但是此刻他們嘶啞的吼叫,他們感覺到了血脈的召喚,曾經的帝,曾經的皇再臨世間。
妖殿之中,妖皇坐在龐大的皇座上,不同於人族的九龍皇座,妖族的皇座沒有那麽花俏,但是更加威嚴。
獨孤凜忽然睜開了眼睛,飽含威嚴,周圍的妖族一凜,獨孤凜逐漸年老,手段變得柔和,似乎沒有年輕時那麽果斷,但是剛才他睜眼的一瞬間,似乎那種年輕時指點江山的王又回來了。
獨孤凜道“:聽朕旨意,封原白為無涯君,位列子爵。”
言罷,獨孤凜俊美的臉上出現一道難以揣測的笑容。
“諾,”有人應答。盡管一個月前,他們都沒有聽過原白的名字,但是忽然原白成了無涯山主,現在又成為無涯君,但是這是妖皇的命令,不可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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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百鬼群居之所,閻殿。
少年一般的鬼族公子身著黑色的風衣,看著無盡遠處的陰雲,淡淡的笑了。
他的身後,十二位鬼族公爵恭恭敬敬的站著。
鬼族的曆史上幾乎從未有如此權勢滔天的人物。
鬼族公子身旁,曼珠沙華肆意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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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星空,混沌之所。
兩個人還是在對弈。
黑白衣服的人道“:他還是回來了,不,還沒有,但是快了。”
五彩衣服的人道“:回來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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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棋盤,以宇宙眾生為賭注,開始落子,但是無數人自以為棋手,但隻是棋子,自以為獵手,卻隻是獵物,唯有那一柄永恒之劍,照耀無盡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