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西北望,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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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西北望,射天狼

    喬峰愣了一下,他已經感覺到兩女身上的殺機。他不明白為什麽兩女身上會突然產生殺機,他長身而立,不言不語,鬥笠擋雨,鬥笠下的銳眼冷視著麵前兩女。

    朝花、夕拾,喬峰認得這兩人,也知道這兩女的武學造詣不淺。

    朝花、夕拾、暖玉、明鏡,墨傾池身側四大侍女。

    風波惡、包不同、公冶乾、鄧百川,慕容複身側的四大家臣。

    兩方曾在青雲莊較量過,他正好看到了那場比鬥,他的武藝高明,並不是這八人可以相提並論的,他可以輕易看出兩方實力。

    暖玉、明鏡的實力和公冶乾相當而已,不如鄧百川!而朝花、夕拾的實力隻與風波惡、包不同相當而已,年紀輕輕,已經算得上極其厲害了,在武林之中這樣的年紀,這樣武學修為的人可還真不多,不過不要說隻有朝花、夕拾,即使加上暖玉、明鏡以及慕容複身側的四大家臣,也休想阻攔得住他。

    今日他需要尋求一個真相。

    不管如何,人阻退人,佛阻擊佛。

    “見我家公子的人不少,但可以見到我家公子的人卻並不多。”

    “最近這些日子有不少人來拜見我家公子,但真正能見到我加公子的人隻有徐衝霄、玄生、鳩摩智、嵩陽子、左丘明寥寥幾位而已,而且他們都並非憑借實力見我家公子,而且憑借他們在江湖上的身份。”

    “丐幫前任幫主喬峰,你見我家公子想憑借什麽?”

    兩女一人一語,語氣平靜。

    喬峰很清楚兩女並沒有說謊,文詣龍淵對於前來拜訪的人都以禮相待,但真正見到文詣龍淵主人的可真不多,他拱手道:“憑實力。”

    兩女麵上露出了笑容,其中一人也就是喜歡一身紅衣的夕拾拱手施禮,道:“那就請喬幫主稍後。”

    喬峰笑著點頭,他並不介意等,無論等多久都沒有關係,他現在有得是時間。

    夕拾離去,朝花的手也從刀柄上放下來,對著喬峰道:“雨大,喬幫主還是先進來躲雨吧。”

    喬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朝花也不說話。

    沉默,沉默了一陣,夕拾出來了!

    夕拾不但出來了,而且還帶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喬峰也很熟悉,都是墨傾池身側的老人,也是兩湖一帶極其有名的人物:駱文濤、駱王孫。

    駱文濤、駱王孫帶上了自從跟在墨傾池身後就很少佩戴的刀,那柄他們成名於江湖的刀。

    喬峰並未在那兩人身上打量太長時間,開口道:“如何?”

    朝花直接道:“十息內勝過我們。”

    喬峰一愣,四人已經縱身一躍,呈四方之勢將喬峰圍困住。

    三刀一劍,兩男兩女。

    喬峰皺了皺眉,四人並不出手,以不變應萬變,且已經組成陣勢。,一旦他出手,四人就會出手攻上他。可他卻不能不出手,因為他的時間隻有十息,腦海思緒萬千,現實已經過去了一息時間了。

    喬峰再遲疑了,摘下了鬥笠。

    鬥笠飛出,撕裂雨幕,化作一道青光劃向駱文濤。

    ————

    石室有一個座椅,座椅上堆積滿灰塵,顯然沒有人做過,墨傾池坐在座椅上,望著口吐鮮血,如同困獸一樣發出一聲聲垂死掙紮粗喘聲的男人。

    “你很困惑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墨傾池微微一笑,望著那雙仇恨而狂暴的眼神。

    也許是太久沒有和人說話,也許真是寂寞了,那人說話了,聲音低沉而沙啞,冷漠而殘忍,道:“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麽沒有殺我?”

    墨傾池道:“難道你隻是好奇這點嗎?你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在少室山下,你為什麽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要殺你孩子的養父母喬三槐夫婦呢?”

    男人瞳孔猛縮,沒有言語。

    墨傾池又笑了笑,“我知道你很好奇,但你卻問不出口而已,因為那是你的秘密,你一個永遠也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原本我也不想說出這個秘密,可惜你的行為卻不得不讓我說出這個秘密。”

    “我的行為?”男人冷冷道。

    墨傾池道:“不錯,就是你的行為,我不反對你複仇,複仇就要殺人這一點我很清楚,成為江湖人既然犯下錯誤就要有償還的覺悟,這一點我也很清楚!不過我卻很反感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墨傾池道:“我很反感你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仇恨去殺一個本身對自身有恩情的人,這種人我很反感,因此我並不認為他是人,而隻是將他當做畜生!”墨傾池冷笑望著如同螻蟻一樣倒在他麵前但眼中還充斥這仇恨凶光的人,道:“你就是這種人,不,你就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男人瞳孔猛縮,忽然縱身躍起,撲向墨傾池,這一擊他又以及積聚了全身的力氣,隻要他可以殺掉墨傾池,他相信自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半空中他看見墨傾池冷冷一笑,隨即一隻腳狠狠踢中他的胸膛,胸口一陣,五髒六腑再次移位。

    墨傾池已經站立起身了,歎道:“我原本想和你好好談談,可惜你太愚蠢了,他不自量力了,你應當清楚我既然可以阻止你殺喬三槐夫婦,也就有把握可以對付你,若我連這種把握都沒有,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一大口血吐在地上,也沾染在墨傾池的身上,墨傾池沒有在意,看都沒有看一眼地上躺著的人,不過地上的人卻出口嘶吼道:“等等。”

    墨傾池停下腳步,冷冷盯著那人,道:“你想說什麽?”

    男人眼中生出了恐懼,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遠非年前這個年紀隻不到他一半的青年人對手,不過他不甘心留在這裏,他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因此他不得不喊住這個人,他需要離開。

    男人再度坐直,他的腰杆還是筆直,無論承受任何打擊都隻會是筆直的,絕對不會有任何彎曲,他很理智道:“你想得到什麽,怎樣才可以放我出去?”

    墨傾池笑了笑,他喜歡聰明的男人,因此他再度轉身,坐下。

    他丟出金瘡藥丟到男人麵前,而後以一種非常愉快的語氣說道:“你很想報仇?”

    男人沉默了一下,但沒有說謊:“為了報仇,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墨傾池道:“你的仇人是誰?”

    男人又沉默了一下,但卻還是很老實說道:“當年雁門關圍殺我的人。”他不能不老實,他知道他口中的任何言語這個青年人都可能知道,因此他隻有老老實實,才有機會離開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墨傾池回過頭,點了一盞燈,而後冷聲道:“哦,二十多年過去了,難道你不懷疑這群人為何在雁門關外圍殺你?”

    男人抓著地,地板是巨石塊,可男人的手卻在地上抓出四道深深的指痕,可見他很憤怒,他道:“我自然懷疑,我懷疑他們這群人身後有真凶。”

    墨傾池笑道:“你想不想殺他?”

    男人道:“你可以幫我?”

    墨傾池點了點頭,他很滿意這個男人並沒有被仇恨衝散了智慧,道:“不錯,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將他帶到你的麵前,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男人凝視著墨傾池,眼中閃過一抹決然,道:“無論什麽條件我都願意答應。”

    墨傾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神色,道:“即使包括殺掉一些無辜的人?”

    男人沉默了一下:“如果沒有其他辦法的話,我可以!”

    墨傾池站起身,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慌張,雖然很快,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墨傾池淡淡道:“我不會要你殺人,我隻是需要你老老實實安安心心呆在這裏就可以了,我會將殺人凶手一個個帶到你的麵前。”說罷,墨傾池就往外麵走。

    男人猛然站立起身,這一次他並不是朝著麵前這個男人出手,而是嘶吼喊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墨傾池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冷笑道:“或許是因為我在乎心中那一點點我自己都不看重的慈悲吧!”

    石室,甬道、台階、機關。

    墨傾池出現在假山上,隨即越過碧波湖,向著紫荊花走廊走去。在躍過湖麵的時候他已經看見了文詣龍淵前決鬥,不過他沒有參與,更沒有好奇,他乘著雨傘,很平靜向著與文詣龍淵大門口相反的方向而去。

    書房,他在書房等喬峰,隻要喬峰有本事來到書房,他就給喬峰想要的答案。

    書房,墨傾池握著筆,

    徽州極品宣紙上鐵畫銀鉤六個大字。

    “西北望、射天狼!”

    墨傾池放下比,望著窗前。

    雨聲入耳,天下亦隨之入耳。

    他張開雙臂,天下似已入懷。

    天下,天下!

    墨傾池的野心從來不是江湖,而是天下。

    ————

    對麵如迷宮一樣的走廊,有人望見這一幕。低頭,平靜走過。

    此人身上流露這與生俱來的富貴之氣,不過眉眼中卻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謙卑與虔誠。

    對墨傾池的謙卑?對墨傾池的虔誠?

    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