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機關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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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機關算盡
    “我不殺丁春秋的目的你已經知道,那你可想清楚丁春秋明明被我刺中了心髒卻並未立即死去?”墨傾池愉快含笑,望著蘇星河,和聰明人交談有時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未有再思忖,蘇星河沉聲道:“劍刺出的房間與拔出的方向並不一定會保持一致,而可以在中途轉變方位。”
    墨傾池笑道:“你真已經明白?”
    蘇星河點了點頭,歎道:“一般的劍客難以把握這細微的差距,但你是我平生所見劍術造詣最高明的劍客,若你願意我相信這並非是見難事。”
    墨傾池拍了拍手,歎道:“很好,不出我預料你果真是那種大智若愚的人。”
    蘇星河笑了聲,沒有半點驕縱與得意,疑惑道:“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但其中細節我卻難以推敲出。”
    墨傾池也搖了搖頭,一臉平靜望著蘇星河,道:“你並非推斷不出其中的細節,而是你沒有仔細推敲其中的細節,這也正是你不如丁春秋的地方。”
    蘇星河沉默,他承認,當年無崖子也曾對他說過,大局觀非凡但細節處理卻時有偏差。
    微頓,墨傾池沒有打啞謎,向蘇星河解釋說:“如果我告訴你我的劍刺穿了他的心髒而後快速拔出,然後再刹那之間從心髒一側刺入他的胸膛,你認為可能嗎?”
    蘇星河沉默不語。
    許久,蘇星河開口道:“別人身上不可能但你身上可能。”
    墨傾池收斂了笑容,一臉冷肅道:“你是相信我還是劍?”
    蘇星河果斷道:“你的劍。”
    墨傾池笑了笑,低頭望了一眼腰間的劍,歎道:“我不滿意這個答案,即使你說得是實話。”
    墨傾池站起身,望向石洞,道:“第一件事你已經弄清楚了,你還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末了,墨傾池補充道:“也算我對你的回報吧。”
    一陣沉默、一陣思忖。
    沙啞聲響起:“你為什麽不殺丁春秋?”
    一模一樣的問題,但墨傾池給出了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他道:“我希望丁春秋死在無崖子手中。”
    蘇星河道:“你認為丁春秋會心甘情願死在無崖子手中嗎?”
    墨傾池道:“他別無選擇。”
    “為什麽?”
    “他的弱點掌握在我的手中,而且當初中了我的劍,她注定沒有生還之機。”
    “什麽弱點?”
    “李青蘿,也就是無崖子的女兒,他的養女”他補充道:“他很寵溺那個養女,甚至可以等同於性命。”
    “你以李青蘿威脅他?”
    “沒有。”
    “那你何意?”
    “我隻是曾展現過殺他的實力,因此他知道自己若負隅頑抗便會死在我的手中,因此他的心願不會了結。”
    “見李青蘿?”
    墨傾池深深望了蘇星河一眼,淡淡道:“見李青蘿自然是他的心願,但他還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見李秋水和無崖子,至於他為什麽想見李秋水和無崖子,這一點你應當明白。”
    蘇星河點頭,他明白。
    多年前丁春秋就沉迷於李秋水,而今多年過去,一直未曾改變。沉默了一會兒,蘇星河道:“他最終見到了李秋水,也見到了無崖子?”
    墨傾池點頭,“不錯,他見到了李秋水也見到無崖子,當時的他本就快死,我的劍雖快,但卻不可篡改一個事實:我的劍已經刺穿了他的心髒。”他道:“倘若你是丁春秋,若你快死了,你會如何?”
    蘇星河不是丁春秋,也難以想象出自己是丁春秋會如何,但他卻給出了答案:“他平生最恨的人就是無崖子。”
    墨傾池點頭,問:“他為什麽恨無崖子?”
    蘇星河沉默搖頭。
    墨傾池麵上玩味,道:“你真不知道?”
    蘇星河繼續沉默。
    墨傾池麵上微冷,歎道:“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承認而已,他恨你師傅的原因並非是應當當年無崖子將他逐出師門,更不是因為無崖子想殺他,在丁春秋眼中,無論無崖子如何對付一個叛徒都是非常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情丁春秋無法原諒無崖子,應當說正是這件事情丁春秋痛恨無崖子。”
    蘇星河繼續沉默。
    但他不想玩文字遊戲,開口道:“丁春秋痛恨無崖子的原因是因為李秋水!無崖子拋妻棄子遠遁他鄉,此為一恨!李秋水故意示出曖昧,卻並未作出具體行為,導致無崖子欲除掉李秋水,無崖子冷酷無情,此為二恨。”
    蘇星河終於開口了,“因此丁春秋選擇了一個最簡單也最徹底的方式報複師傅,這個方式就是死亡?”
    他歎了口氣,輕輕拍打折扇,眼中閃過一抹歎惋:“丁春秋是無惡不作的魔頭,可他卻是李青蘿的養父,無論外人眼中丁春秋如何,在李青蘿眼中他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倘若你親眼看見一個陌生人殺掉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你會如何?”
    蘇星河皺眉道:“他並不是陌生人?”
    墨傾池冷聲一笑:“你是在說血緣嗎?”
    蘇星河沉默。
    墨傾池道:“除開血緣,無崖子和李青蘿之間還剩下什麽,倘若沒有血緣,你認為無崖子現在還可以活下來嗎?李青蘿並非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女人”
    蘇星河繼續沉默。
    墨傾池很清楚眼前這位年邁老人的沉默意味著這位老實人無法反駁他的言語,也意味著心中承認了他的觀點。
    他歎了口氣,道:“丁春秋是一個狠人,他對別人凶殘,對自己也凶殘無匹。因此當他知道自己是將死之人時,他就故意激怒無崖子,讓無崖子殺掉他。”
    “無崖子殺掉丁春秋本是理所應當清理門戶的事情,可是無崖子卻犯了兩個錯誤。”
    “一、無崖子不應該在師妹麵前殺掉丁春秋;二、無崖子不應該采取偷襲的辦法去殺丁春秋,因此丁春秋一死,師妹雖然沒有為丁春秋而殺掉師傅,但她和師傅的關係卻已經走到了盡頭,而王姑娘也會因為他的母親和師傅不相往來。還有一點,那就是師娘是師妹的母親,若自己的女兒與外孫女都不理會那個薄情而無情的男人,她又如何會再對那男人有留戀之情呢?況且那男人先前還幾次算計她,欲殺掉她們。”蘇星河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
    這是一個他不願意接受的事實,但卻是事實。
    墨傾池點了點頭,非常愉快望著蘇星河道:“現在你後悔相助於我沒有?”
    蘇星河沉默了很久,堅定搖頭,道:“這是最壞的結果,我早有預料。”
    墨傾池承認道:“我相信你還會幫我,因為在你眼中天山童姥、李秋水、李青蘿、王語嫣四人的性命比無崖子是否孤獨更加重要,或許沒有我的出手,你知道了你師傅的計劃,或許你會提前一步阻止無崖子,甚至殺掉無崖子。”
    蘇星河不再沉默,點頭,很冷靜道:“你分析得不錯,我的確會這樣做。”
    墨傾池望著蘇星河,玩味道:“你是為了她?”
    蘇星河搖頭,堅定道:“我是為了她們,我不可能因為一個人的仇恨,而殺掉一群人!倘若無崖子不是我的師傅,我甚至可能為了她們而對付無崖子,但可惜他是我師傅。”
    墨傾池望了蘇星河半晌,拍了拍蘇星河的肩膀,望著石洞,歎道:“你稱你師傅為無崖子,看來無崖子注定孤單了。”
    蘇星河蹣跚走到石洞前,對著石洞內張望,而後倚靠著石壁坐下,以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道:“這又能怪誰呢?師傅。”
    墨傾池瞥了一眼白發蒼蒼的蘇星河,旋身向著珍瓏棋局而去。
    他望著正在把酒言歡的聾啞穀,再望一眼蒼涼寂寥的函穀關,視線最終落在獨自自飲自酌的徐衝霄,輕聲歎了口氣:“終於開始了。”
    聾啞穀之事已了,不過生命卻並未結束。
    計劃亦才剛剛開啟。
    墨傾池吸了口氣,沉冷打量聾啞穀。
    本身想取無崖子一手一腳的天山童姥、李秋水並沒有動作,隻是含笑譏諷望著那人狼狽慌張的動作。
    天山童姥、李秋水相視一笑,天山童姥吧畫軸丟給無崖子,李秋水則在無崖子接下畫軸的時候隔空兩掌。
    這兩掌並不重,無崖子稍微阻擋就化解了。
    無崖子再次望向天山童姥、李秋水的時候,兩人已經轉身,沒入黑暗中,漸行漸遠。
    他鬆了口氣,但心同時也沉了穀底。
    望著那兩道輕鬆的身影,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天山童姥、李秋水、李青蘿、王語嫣這群人和他再沒有幹係了。
    報仇?這難道是報仇的代價吧!
    他哈哈大笑,笑畢,眼淚流了下來。
    他喃喃自語道:“不,至少我還有星河,我還有星河這個弟子。”他的眼睛又在放光,有了自信。
    弟子照常送飯,幾天後蘇星河出現在石洞,無崖子立刻見了蘇星河,蘇星河正常施禮,而後開口道:“徒兒準備帶著幾位弟子暫時離開聾啞穀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有聾啞穀的弟子照顧你。”
    無崖子呆滯。
    蘇星河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我希望師傅考慮好一件事情。”
    無崖子沒有說話。
    蘇星河繼續說道:“我八月初四,石洞內之事是否值得?”
    無崖子捏緊了拳頭,還是沒有言語。
    蘇星河繼續道:“我希望師傅可以懺悔,弟子告辭了!”
    蘇星河離開。
    但這時候無崖子出手了,他猛然一躍出現在蘇星河麵前,欲出手,但下一刻他神色慌張。
    一雙渾濁的眼望著他,很平靜很冷靜,蘇星河望著他。
    心已經涼透了,無崖子不可置信望著老實忠厚的弟子,遍體生寒。
    蘇星河平靜望著麵前已經不在熟悉的人,歎道:“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無可奈何的一步,墨傾池啊墨傾池,我要感謝你還是厭恨呢?”
    刹那間,無崖子的心沉入地獄。
    人擊飛出去。
    從今往後他真孤單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