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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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無花
從小和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了解他,並且愛上了他,但忽然有一天,你的青梅竹馬忽然開口道我不是人,而是地府來的幽靈,現在要走了。此時此刻無論換做是誰恐怕都會有種荒誕、震驚、不可思議的感覺吧。
柳青青不知道她是不是愛上了眼前這位被風眼起名為代號天仇的男人,但她現在麵對情況並不比前麵一種遜色,一件自以為萬無一失絕對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被人知道了,這豈非非常糟糕非常令人不可思議以及震驚?
柳青青不但震驚了而且一瞬間非常恐懼,她甚至已經想到了死亡,感覺似乎看見了死神在對她招手——她並不清楚眼前這位還在和她談笑風生的儒雅脫俗的青年人下一刻會不會眼睛都不眨一下狠下心一刀將她送入地府幽冥,這一點她是不知道,她唯一知道得就是這個男人絕對敢也絕對做得出這件事情出來。
電光火石之間,柳青青麵色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但她最後忽然笑了,衝著男人愉快的笑了,她望著一直在耐心等她回答的男人輕聲道:“我多少猜測出了一些,隻不過我也不知道我的推斷是不是正確的。”
男人優雅的品了一口茶,她的笑容依舊寧靜溫和,人也非常脫俗而優雅,她慢慢道:“現在你可以說了,你無論想到什麽都可以說,我現在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時間和耐心。”
柳青青笑容更燦爛了,她微微點了點頭,低頭瞥了一眼桌上的茶,道:“很好,那你現在應當幫我換一杯茶。”
男人愣了一下,他望了眼那杯沒有下口的茶,有些不明白道:“為什麽?”
柳青青淡淡道:“不為什麽,隻是我現在的心情和你剛才為我倒那杯茶時的心情已經不一樣了,心情不一樣,那喝下的茶自然也應當不一樣。”
男人笑,大笑,隨即允之。
親自倒茶。
——任何一個離奇詭異的真相在揭開覆蓋身上最後一層黑布的時候,它往往是非常可笑非常令人自嘲的,有時候真相實在太簡單太簡單了,隻是往往人心會將簡單的真相弄得非常複雜,人的情緒也在真相的拐角來回奔走,卻不知道真相原來就在驀然回首之下。
救下風四娘的人是燕十三和魏無牙,燕十三出手解決了三個人,魏無牙以及無牙門的弟子出手也解決了一批人,而且他們還從這批活人或死人中得到了一個非常荒誕但一定是事實的消息——施行刺殺的人是一些原本都是應該已經死了,但沒有死的人。
這些人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好,不少甚至可以算得上武林敗類,有不少名門公子、武林豪俠追殺過這些人,而這些人也的的確確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中,可偏偏已經死去的人卻偏偏沒有死……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也是一個必須隨著風四娘進入移花宮傳入移花宮的消息。風四娘順利平安的走進了移花宮,而且非常輕而易舉的見到了邀月,她見到邀月的時候什麽話也不說,隻是說要見梅吟雪。
邀月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要她等。
等了一個多時辰,風四娘見到了梅吟雪,她麵上的神色才緩和了些許,但也僅僅隻是些許而已。
任何人都看得出風四娘僅僅隻相信梅吟雪,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風四娘相信梅吟雪的原因僅僅隻是因為墨傾池相信梅吟雪,倘若沒有梅吟雪,那風四娘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武當山,更不可能來到移花宮這個她最不願意踏足的地方。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風四娘望著梅吟雪。
梅吟雪道:“我知道,世上除了那件事情那個人世上還有什麽可以打得動你風四娘呢?”
風四娘麵上沒有一丁點情緒,她沉靜而冷淡道:“很好,現在你可以說了。”
梅吟雪笑了笑,她對於風四娘那冷淡的語氣並不以為意,在她看來女人和女人之間本就充斥著敵意與對峙,特別是兩個女人棋逢對手且在麵對同一個在乎的男人的時候,她並不介意,她已經過了介意的那個年紀了,她望著風四娘以一貫的語調陳述道:“我原以為墨傾池死了,但墨傾池沒有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立刻帶你去見他,隻是有一點,現在的墨傾池已經不是昔日的墨傾池了。”
風四娘淡淡道:“我記得你提起過,現在的墨傾池已經失去了記憶,如果沒有沒有失去記憶,天上地下又有誰能成為他的對手,我們也不會匯集在這裏。”
梅吟雪笑了笑,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的對話有時候複雜而有時候是非常簡單的。她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去見墨傾池?”
風四娘笑了笑,道:“至少不是現在,而且我相信你們一定將墨傾池保護得很好,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他,倘若真要對付墨傾池,那對付墨傾池的人也隻有你們自己。”
梅吟雪笑了笑,她的笑容說不出的優雅與嫵媚,隻是他的聲音帶著三分清冷的味道,如同一盆涼水從人的頭上潑下,她望著風四娘道:“你無論什麽時候想去見他,我都可以帶你去,你也可以自己去,但現在並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你要知道一件事。”
風四娘點頭,她飛快掃了神情從容自若的憐星、邀月、慕容惜生一眼,淡淡道:“我知道,我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來的,而且我或許已經知曉了那個你們一直想要找出得那個人的身份了。”
話音甫落,即使麵上很少流露出情緒的邀月也已經變了顏色,顯而易見這個消息對於她們來說是非常重要得甚至可以說無與倫比的重要。
風四娘並沒有賣關子,她平生以來最厭惡的就是拖拖拉拉,因此她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對於感情也是一樣,她可以喜歡上墨傾池,也可以因為自己與墨傾池習慣性格不同而遠離墨傾池,和墨傾池相忘於江湖。
她望著邀月、憐星、梅吟雪、慕容惜生,道:“在我的記憶中墨傾池雖然得罪了不少有名的人,但他為人謹慎而冷酷,從來不願意給自己留下不必要的禍患,但有一個人是除外的。”
憐星有些疑惑,問:“為什麽?那人為什麽除外?”
風四娘道:“有三點原因,一當時在場的人中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那人的朋友,二那人在真相解開之前已經將自身徹底從那個真相中排除幹淨了,第三墨傾池似乎認為那人是一個有趣的對手,因此並未除掉那人。”她說完望著邀月,道:“邀月宮主可還記得送給墨傾池的那把劍。”
邀月道:“記得。”
風四娘道:“那邀月宮主應當記得當初為何要送墨傾池那把劍吧。”
邀月皺了皺眉,原本就已經無匹犀利明亮的眸子此刻更如天上之皓月,無比明亮與閃耀。風四娘笑了笑,她看得出邀月一定已經回想起來了。
邀月道:“你口中所說之事可墨傾池名震江湖那一戰?”
風四娘點頭:“不錯,就是那一戰,樊城之戰墨傾池和楚留香交手,縱橫江湖十年而不敗的楚留香最終敗在了墨傾池的手中。”
邀月接口道:“樊城之戰因天下第一殺手中原一點紅斷臂之故而起,這其中引出了楚留香、木道人、司空摘星、南宮靈、燕十三、蕭十一郎、唐門唐二先生、南宮靈、無花、公孫蘭、歐陽情等一眾江湖高手武林名宿武林名人名ji,但最終這場本應當血流成河為不少舞者名伶說書先生傳唱的大戰卻在墨傾池、楚留香兩人的決鬥之下匆匆落幕。”
風四娘道:“不錯。”
邀月道:“因此你說得那個人可就是樊城之戰中牽扯於其中的人?”
風四娘淡淡道:“不錯,準確來說那個人參與了這一連串的事情,而且這人和楚留香、南宮靈兩人關係都非常親密,他就是少林寺最傑出的弟子也是江湖上公認最妙的幾人之一的無花。”
無花,一個連螻蟻都不忍心殺死的人,難道真是策劃對付墨傾池計劃的暮侯黑手嗎?除開邀月以外,其他三個人都有些遲疑,但觸碰到風四娘的那堅定的眼神,她們似乎也不能不相信這個看上去不可能的真相其實就是真相的本身。
是喝茶而不是喝酒,柳青青在喝茶,隻不過在男人眼中看來,柳青青其實並不是在喝茶而是喝酒,雖然杯子中的的確確是茶,但他看得出柳青青已經想醉了,而且似乎已經醉了。
——有些人清醒的時候是不敢開口的,但醉了之後卻敢開口,他們被生活的小心翼翼掩蓋了性格,隻有醉了才能解放自身的天性,現在這位在江湖上被公認為人人得而誅之的yin婦淮南大俠女柳青青似乎就是這種人。
他沒有阻止,他隻是靜靜望著柳青青,他隻是平靜也很耐心的等待柳青青口中的答案,他不著急,一點也不著急,正如他說得一樣,他現在什麽都缺,但最不缺時間。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柳青青開口了,她微笑望著麵前這個舉止優雅的男人,輕聲笑道:“或許我說出來你不會相信,但說實話我並不了解男人,我不知道他們在乎什麽,想要什麽,我更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在乎,為什麽要想要,準確來說我是一個極其失敗的女人。”她說道這裏,神情有些沮喪,不過馬上她就愉快起來了,她繼續凝視著麵前的男人道:“我雖然不了解其他的男人,但我至少了解兩個男人,一個是被我親手殺掉的夫君點蒼劍客石堅,還有一個就是你無花。”
男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問道:“無花,你很了解無花?”
柳青青苦澀一笑道:“我並不算太了解,倘若我真正了解無花,那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認出來你就是無花,但我收集過無花的字畫,打探過他的喜好,知道無花的說話方式,我甚至可以將無花在江湖上發表的佛法見解以及流傳在江湖上的言語都可以倒背如流,事實上在我最黑暗最不能忍受的那一段日子,我手中一直都有一本關於無花對於佛法的見解。”
男人沉默了,他明白柳青青的意思,一個女人倘若願意關注這個男人的一切,即使這個女人再愚笨,但隻要持之以恒,自然可以將那個男人了解透徹。
男人沉默了,他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人也慢慢站起身,以一種非常無奈但卻非常堅定的語調說道:“你錯了,你了解的人的確是無花,一個真正的無花,而我不是,我隻是披著無花的皮囊,做著無花最不願意做得事情的魔鬼。”
他冷靜說道,柳青青呆滯住了,這一刻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出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心中那無邊的黑暗與荒涼……
這一點她是可以理解的,她本不願意成為世人眼中人人得而誅之,人人唾罵的yin婦,可她有什麽辦法呢?她的丈夫跪下來祈求她或用劍指著她請她和別的男人上chuang,那能多少選擇呢?她明白這種被人脅迫的滋味,隻不過有一點他有些不敢相信:“無花既然不願意做無花做得事情,那又為何要作出那些事情出來呢??”
難不成名傳江湖的妙僧無花也被人脅迫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