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花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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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梅山莊窖藏的酒都是絕世佳釀,陸小鳳在喝酒,隻是已經不在萬梅山莊喝酒了,而是在一個偏僻而陳舊的小鎮上,他喝著五文錢一壺的槽子酒。
他是七月初三離開萬梅山莊的,而且並不是他主動願意離開的,而是萬梅山莊的主人西門吹雪已經決定暫時不見任何人了,即使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見,因此陸小鳳隻有走,隻有離開萬梅山莊。
他的心跳得飛快,他隱隱有種可怕的預感西門吹雪即將遠行,即將赴約了,赴墨傾池的約定。
他知道西門吹雪有一個喜歡,殺人前他總是喜歡齋戒、沐浴三天,三天以後他就會去殺人,這一次西門吹雪趕走他,是不是已經在準備齋戒沐浴了呢是不是齋戒、沐浴三天三夜以後就和墨傾池去生死搏命了呢
他有些著急了,隻是他隻能幹著急,他不知道西門吹雪去哪裏見墨傾池,他又無法跟蹤西門吹雪,他如何不著急呢幸好他還有一個法子,畢竟知道赴約時間、地點的人並不僅僅隻有西門吹雪,江湖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取消決戰的人中除開西門吹雪以外,還有葉孤城。
因此他準備去找葉孤城,葉孤城是一個排場極大的人,因此隻要葉孤城在江湖上行走,知道葉孤城的訊息其實一丁點也不困難,至少在過去是這樣,隻是這一段時間葉孤城也消失了,葉孤城徹徹底底在江湖上消失了,仿佛世上根本沒有葉孤城這個人一樣。
他在喝酒,在葉孤城消失的地方喝酒,那是一個陳舊而僻靜的小鎮,一個幾乎很少有江湖中人來到的小鎮,隻不過現今這個小鎮熱鬧了起來,湧進了不少江湖中人。
陸小鳳知道這些人並不是因為他而來到這個破舊蒼涼的小鎮,而是因為葉孤城,葉孤城就是在這個小鎮上徹底消失在江湖人的視野中,因此其他的江湖人也趕到這個小鎮,希望得到葉孤城的消息。
葉孤城既然不想讓人找到,那就沒有人可能找得到葉孤城,這是陸小鳳對其他人說得一句話,他說完這句話後就繼續喝酒,他喝著最次等的酒,但卻喝醉了。
任何人都有喝醉的時候,當人想醉的時候,自然會喝醉,不管是好酒還是劣酒,甚至喝上一口水也可能醉,此時自稱千杯不醉的陸小鳳已經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了。
陸小鳳行走江湖多年,他有許多朋友,也有許多仇人,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他似乎可以醉,可他應當知道在這個葉孤城消失的小鎮上已經湧進了不知多少江湖中人,這些人中有不少是他的仇人,因此他本不應當醉,可他最終還是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了難道說陸小鳳已經糊塗了嗎難道陸小鳳已經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了嗎
自然不是的,陸小鳳是一個懶人,而且是一個能坐著絕對不站著的懶人。懶人怕死,懶人也不想死,陸小鳳也是這樣的人,可陸小鳳偏偏在不能醉的時候醉了,隻有一個原因:陸小鳳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死,因此他醉了,他放心大膽了醉了。
已經死掉的人是絕對不會醒來的,也不可能一睜開眼睛就見到活人,陸小鳳見到活人了,他的頭很疼,但他知道他見到活人了,而且還是見到了一個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的活人,這個活人是他的朋友,是他出來西門吹雪以外平生以來最好的朋友,也算得上他平生以來最尊敬的人。
這個人安安靜靜,斯斯文文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一麵銅鏡前還放著一盆熱水,陸小鳳睜開了眼睛一下,望見了那個人,而後飛快的閉上而來眼睛。
但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那人開口了:“半年多不見,你的酒量越來越不行了,看來下一次司空摘星不用苦思冥想去想其他的法子,隻需要和你喝酒就可以勝過你了。”
陸小鳳坐起身來,他走到銅鏡前洗把臉,將熱乎乎的毛巾敷在臉上,深深歎了口氣道:“有時候我在懷疑天上地下是不是有第二個明明已經瞎了,但卻最比睜眼人還看得清楚的瞎子”
那個年輕儒雅的青年人搖晃著折扇,輕聲笑道:“哦,那你得到的答案是什麽呢”
陸小鳳玩味笑道:“你不知道”
年輕的瞎子搖頭:“我又不是陸小鳳,又如何知道陸小鳳在想什麽呢”
陸小鳳哈哈一笑,他發現每次見到花滿樓,腦袋裏再多的煩惱一瞬間就可以消失了去,他望著花滿樓道:“我的答案是有,世上還有一個瞎子明明和你一樣什麽人也看不見,但卻比看得見的人看到得更多,知道得也更清楚。”
他的聲音還沒有落下,一道非常爽朗的笑聲響起來了,“這樣的瞎子可真不多,不知陸大俠口中的瞎子可是我呢”
說出這句話的人自然不是花滿樓了,花滿樓從來不會稱陸小鳳為陸大俠,陸大俠這個稱呼隻是陌生人對另一個陌生人的客氣稱呼而已。
花滿樓和陸小鳳是朋友,他們兩人從不會客套。
花滿樓笑了,他此時看不見陸小鳳的表情,但他相信此時此刻陸小鳳一定是驚呆了,此刻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陸小鳳可能已經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以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那個剛剛從後院走進廂房來的那個年輕人。
很久很久,陸小鳳笑了,苦笑。
他苦笑望著那人,同時亦掃了花滿樓一眼,輕聲歎道:“沒有想到你們這樣兩位江湖上極其有趣的人竟然會遇上。”
那人步履沉穩而隨意的褐衣青年,微笑道:“江湖雖然很大,但該遇上的人總是會遇上的,我和花滿樓豈非本就應該遇上。”他說道這裏,頓了頓,輕聲歎道:“畢竟正如你說得那樣,江湖上像我們這樣有名的瞎子實在不多了。”
陸小鳳歎了口氣,以一種非常肯定的語調說道:“不是不多,而是放眼江湖,天上地下又有誰還可以比得上原隨雲、花滿樓呢”他的視線掃過麵前這兩位明明是瞎子但活得卻比正常人還清醒明亮的人,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尊敬,不管這兩人是不是看得見,在他看來這樣兩位無論什麽時候都樂觀、自信的人本就是應當值得尊敬的人。
褐衣青年笑了笑,臉上帶著陸小鳳一如既往非常溫和親切的笑容,陸小鳳望著青年,青年也望著他,隻是這個叫原隨雲的青年是一個瞎子,即使陸小鳳認為這個青年的眼睛中似乎閃耀著和正常人一樣的光芒,可以看得見他,但實際上他還是一個瞎子。
原隨雲望著陸小鳳,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如果不出意外,我和花滿樓相見之後,本應當泛舟於太湖之上,他彈琴,我奏簫,隻可惜有些事情總不能盡如人意。”
陸小鳳坐直了身,他眼神怪異掃過花滿樓、原隨雲,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們來見我,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和我有關”
原隨雲笑而不語。
花滿樓倒是開口了,花滿樓麵上如往常一樣寧靜而平和,他淡淡道:“這件事和你沒有什麽關係,隻可惜這件事和我有關係,因此你就不能不被麻煩纏身了。”
陸小鳳簡直就跳了起來,他似乎忘記了醉酒的頭疼,瞪大著眼睛望著花滿樓道:“因此你的意思你將你招惹的麻煩轉移到我身上我憑什麽要接受你給我招惹的麻煩。”
花滿樓的回答一向可以讓陸小鳳無可奈何,這一次花滿樓的回答也是一樣的,花滿樓道:“因此你是陸小鳳,而我是花滿樓。”
這是一句極其簡單而清楚的話語,這是一句本應當有千萬句反駁的話語,但陸小鳳一句也沒有反駁。
真正的朋友才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我是花滿樓,你是陸小鳳,花滿樓是陸小鳳的朋友,因此花滿樓的麻煩,陸小鳳豈能不分憂呢
陸小鳳不能不分憂,因此這個麻煩也就算是他的麻煩。
而且他了解花滿樓,他知道花滿樓並不是一個喜歡招惹麻煩的人,也並不喜歡求人,即使他將你這個人當做他最好的朋友,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私事而求你。
可這次為什麽花滿樓發生變化了呢
陸小鳳並不太清楚,但他總算還是知道這件事應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解開陸小鳳這個疑惑的人是一個瞎子,但並不是花滿樓,而是原隨雲。
原隨雲也是一個非常優雅非常有風度的人,任何見到他的人,第一眼也絕對不會認為他是一個瞎子,他是一個可以在氣質,學識文采,廣博見識上令人忽略他是瞎子事實的人。
此時此刻陸小鳳並沒有將原隨雲當做瞎子,而是把原隨雲看在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對待,沒有一丁點的輕視,心中也半點都不敢輕視。
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無爭山莊莊主這個名頭就足矣令人不敢有半點輕視了,何況他還知曉原隨雲是墨傾池都為之忌憚且尊敬的人,他如何敢輕視呢
原隨雲開口了,他和風細雨慢慢道:“不知陸大俠可知道飛天玉虎這個人”
陸小鳳望著原隨雲,他凝視了原隨雲半晌,眼中一閃而過異色,道:“兩年前,此人圖謀西方羅刹教教主之位,設計一連串陰謀,最終被我戳穿,而後死在了死而複生的羅刹角教主玉羅刹之手。”
原隨雲並不停頓,道:“那你可知道飛天玉虎除開有幾位妻子以外,可還有一個妹妹”
陸小鳳愕然,他搖了搖頭,道:“這一點我並不清楚,難道兩位來找我的原因是因為飛天玉虎的妹妹”
原隨雲淡淡一笑道:“是也不是,飛天玉虎的妹妹和飛天玉虎不同,但我們找你並非因為飛天玉虎的妹妹,而是飛天玉虎妹妹認識的一個女人。”
花滿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開口補充道:“更準確來說是因為飛天玉虎妹妹認識的那個女人身邊的一位劍客。”
“一位劍客一位什麽樣的劍客”陸小鳳皺起了眉頭,心中已經隱隱有揣測。
原隨雲道:“一位曾經和墨傾池一樣籍籍無名,而今即將名聲鵲起甚至名震江湖的年輕劍客。”
“哦,為什麽”
原隨雲一字一句,淡淡道:“也不為什麽,隻不過是他殺了一個人,搶了一封燙金請帖而已。”
陸小鳳神情已經凝重起來了,問道:“他殺了什麽人,搶得什麽樣的請帖”
原隨雲說了四個字,陸小鳳立刻跳了起來,他的眼中充斥著震驚與憤怒。
原隨雲說得四個字是歐陽清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