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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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以為天使的翅膀是純白的顏色,純白到一層不染,獨一無二。你可以用眼睛看見它,看見它揮動的每一個瞬息,羽毛不經意間的脫落。
“啪嗒”修長的羽毛就如同藝術品落入泥濘凡塵,激起一聲聲悶響。響聲低沉的嚇人,像是重拳敲擊著自己的胸口,害怕到將耳朵埋入泥土。
那些年,想要的不過是與世隔絕。
時光仍然,你我依然還是少年,又不會是個少年。天使永遠在我們的身後,羽毛還在靜靜地飄落,落滿了一地,就那樣看著我們的人生,一直笑而不語。
“大師,道家對我的命數有什麽說法嗎?你都看了二十多分鍾了,就給我說說唄!”
“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你的命格不同凡響,要自己去追去尋,貧道,不可言天機。”
“嗬嗬,大師對每個求道的人都如此說嗎?不同凡響?但願吧!”
李一白告別了大師,走出破舊不堪的寺廟,自己的媽媽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半個多時辰。當李一白再見到媽媽的時候,她還是和自己剛進去的時候一樣,一臉的興奮和興致勃勃,不過一白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從她眼中閃過的無聊與等待帶來的煩亂。
“怎麽,媽,你等煩了?我都說了這寺廟大都是煩悶無趣,你還偏偏要選擇這處破破爛爛的道觀,連個觀景的地方都沒有。”一白知道媽媽最沒有耐心,於是故意打趣說著。
“沒事,沒事,不無聊的。到是你啊,和那老道長說了半個小時,他都跟你講了些什麽?媽媽可是打聽了許久才打聽到,此處的清心觀雖然麵子上破破爛爛,可裏麵卻別有洞天。就單單說這老道士,外麵都傳他有天眼啊,可觀天機。咱娘倆可是三顧茅廬,人家才願意為你看命,快說說結果如何?”
望著媽媽一臉期待的神色,一白忍不住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為我貌似是天眼已開,說你家小子我,命格不同凡響啊。”
“臭小子,你少跟你媽皮,人家道長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別跟媽媽賣關子,真是急死媽媽了。”
“真的,那道長隻說了不同凡響四個字。其他的,他隻說我的命,天機不可泄露。”一白故意做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高手的氣派來襯托自己的“不同凡響”。
媽媽顯然沒有注意“不同凡響”這四個字,可能在她看來這種可以用在所有人身上的評價,放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也不過是一種敷衍。而讓媽媽更加不舒服的是道長所說的,“天機不可泄露”。這可不是一個專門給人算命的神棍會說的話,就算他是一個名聲在外的老道士。
下山的路沒那麽好走,兩個人走走停停,又閑聊了一番。
“來了三次,浪費了那麽多時間,就換了半個時辰聽那老道士給我打哈哈。媽,我這畢業旅遊也不至於這麽低端吧!”
媽媽翻了個白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有了些許無奈,“好好,這畢業旅遊本來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是你非要把我這老媽子帶上,說什麽要和你親愛的老媽一起享受快樂時光。怎呢,現在嫌媽媽煩了。”
“煩了,煩了。你死活要來這山上廟裏,跟你有代溝啊!真後悔要和你享受什麽快樂時光,說吧,老媽子,明天又要帶兒子去哪個老林子裏啊”
媽媽停了下來,望著昏暗一片的天空,望著那天空下飛過的兩三隻烏鴉一閃而過,“媽媽要回去了,今晚就走,家裏有事情要馬上處理。正好你也沒心思跟我這老媽子遊山玩水,明天就自己去吧,二十出頭的成年人,有張銀行卡我也不必操心。”
李一白看不清媽媽臉上的表情,也沒聽見從空中飄過的幾聲烏鴉哀鳴。他並不在意媽媽突然的告別,她的小本事業一直都忙的離不開身,她能安靜地陪伴自己這麽多天上廟會拜神靈已經遠遠超出了一白的預想。所以如今媽媽如今說要回家,一白也不過認為是媽媽的窗簾鋪子又有了難說的麻煩,根本沒放在心上。
兩人一路都沒了話,不知道為什麽空氣冷了下來,天更加昏沉了,兩人好似都有了自己的心事,就如同陰雲,久久不散。
一白早就習慣這種沉默相處方式,媽媽從他兒時就開起了窗簾鋪子,穩賺小錢,生活到也過的滋潤。可店子就是店子,從早到晚媽媽就必須守在那裏,所以從小對一白來說最親的是媽媽,最不親的也是媽媽。
“師傅,您在看什麽呢?天快下雨了,我們回觀裏吧!”
老道士就立在道觀中的空地,出神地凝望著遠方,思緒不知道飄了多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自己的小徒弟給打攪。他的眼神開始慢慢凝結,仿佛散在茫茫宇宙的星辰碎片開始被一股怪力吸引,凝結成一塊堅不可摧的隕石。
“要下雨了,有趣,有趣。徒兒,真有趣啊!”老道士突然仰天大笑,一滴雨“啪嗒”打在了他的臉頰上。
小道士撐起一把黑傘,恭敬地站在老道士的身後,“師傅說有趣,定是看透了剛剛那小施主的命相,那又為何不告知於他?徒兒跟著師傅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師傅如此惜字如金。”
“不是師傅不說,他的命太過凶險,環環相扣,解鈴還須係鈴人,他的一生無數風雨,隻有他自己才能改命,旁人說不得,也幫不了。”
傾盆大雨在一句話間已經打來,小道士努力支撐著沉重的雨傘,盡量不讓自己的師傅淋到雨水,“徒兒明白了。”
“回去吧,那孩子的雨也才剛開始下呢。”
“呼,這是用盆子潑水嗎?”李一白從出租上衝下來一頭紮入暴雨之中,幾個健步撞進了酒店大門。從大門玻璃裏看見自己落魄的樣子,著實有點搞笑。
李一白在門口看著自己發呆,還坐在出租車裏的媽媽不耐煩了,“李一白,你個臭小子看什麽呢!這麽大的雨,還不上去給你媽拿行李。”
“哦,好好。”雨大的已經看不清車子的模子,一白隻是衝著大雨吼了一聲便急衝衝地上樓去了。
上樓倒是一路順暢,隻是全身的雨水讓衣服緊緊貼著身子著實讓一白很不舒服。進了房間,一白扯起浴巾往臉上一抹,往肩上一放,又手忙腳亂將媽媽的衣服一股腦塞進了她的行李箱。
下樓可就不太輕鬆了,這xiāng zǐ可不知有多重,想必媽媽定時將自己所有這季節能穿的衣服全裝進了xiāng zǐ,就是下樓也夠吃力的。
“這哥哥,抬什麽呢?來,mèi mèi幫忙搭把手。”
走到二樓轉角處,突然一聲陰柔的女聲傳入了一白的耳朵。還沒等他回神,一隻芊芊玉手便搭在了他的手上。一白一驚,下意識便鬆開了緊握住xiāng zǐ的手。一個穿著風騷的妙齡女子是蹦躂的出現在他的跟前,兩手接過xiāng zǐ就要下樓。
“別,重。”一白到如今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大概是看出來這姑娘是好心要幫自己提xiāng zǐ。
“沒事。”
妙齡女子側過臉,對著一白嫵媚的一笑,是讓一白一下子失了神。見這姑娘長的真是美若天仙,如今臉頰微紅,額頭一抹香汗,一副憔悴的樣子更讓男人心動。可就在自己被對方美色所吸引失神的那一刻,隻聽見“啊”的一聲尖叫。再回神,這女子是連著xiāng zǐ一起滾下了樓梯,狠狠摔在了一樓。
“完蛋,一定是喝醉了。”一白驚慌失措,大呼一聲衝向了一樓。
一樓的大廳又突然傳來了一白媽媽的驚呼聲,“哎喲,這小姑娘怎麽和我xiāng zǐ一起滾下來了啊!”
“媽,這姑娘喝醉了,非要幫我抬xiāng zǐ,唉,解釋不清楚了。”一白邊下樓梯邊向從大廳走來的媽媽喊道。
媽媽好似沒在聽一白說些什麽,看看手機的時間,無奈地搖搖頭,“啥也不說了啊,這火車馬上就到了,司機也還在外麵等著呢,這姑娘你看看,要是有事你趕快帶人家上醫院,媽走了啊!”,說著是徑直來到姑娘身前,拉起xiāng zǐ便要往門外走。
李一白到了一樓,見他媽扭頭就走,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媽,媽,你咋就啥也不管走了啊!”
“家裏有急事,管不了了,管不了了,我要管的,就是準時上火車回去。這小姑娘我看也沒事,還笑呢!”媽媽一邊向外走,一邊對一白喊著,沒再回頭,出租已經開到了酒店門口,媽媽搶著雨上了車,揚長而去,消失在了夜雨之中。
“到底出什麽事了,媽怎麽會這麽樣。”李一白看著風風火火的母親不由的苦笑,可轉頭一看,又驚掉了下巴,“去,還真笑呢!”
那妙齡女子從二樓樓梯滾到一樓,感覺啥事沒有,現在居然還一臉傻笑在地上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