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到剛好隻能容納一輛車子行駛的通道內，黑的滲人，隻有牆壁兩側淡淡的燈光提醒車裏的人，他們還能繼續苟延殘喘下去。而不幸的一白，就在這樣的隧道中不斷地前行著。

    “關於與你合作的事情我需要再考慮一下，畢竟我得衡量你們給我帶來的風險是否與你為我出的價格相對等。”一白目視著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黑色，嘴裏嚴肅的說道。

    黃昊舒服的靠在後背椅上，仿佛已經忘記了痛失幾員大將的悲劇，也不回答一白，似乎算是默認。

    “有什麽方法可以聯係你們嗎？”

    “打110就行！直接就能聯係到我！”黃昊玩味的聲音從後排悠悠傳來。

    一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沒有將話頭繼續接下去。

    “你不信我？以為我在開你玩笑？”黃昊問道。

    一白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略帶不爽的懟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黃昊笑道，“你打110，說你家門鎖住了，需要一個kāi suǒ的，而我就是那個kāi suǒ的。”

    一白他吃一驚道，“你是jǐng chá的人？這怎麽可能？”

    “你說得對，我自然不是jǐng chá的人。”黃昊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繼續說道，“可我卻是警方的合夥人，嗬嗬，一個kāi suǒ的碌碌無為的普通技術工人，黃昊。”

    一白忍不住側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黃昊，可什麽也看不見，就像是一白對他的認知，似乎永遠浮在最表層，看不見下麵竟然藏著一座龐大的冰山。

    “你很怕紀送寧對嗎？他似乎非常厲害！”一白又問道。

    這個問題倒讓黃昊翻身坐了起來，來了興趣。

    “你竟然知道紀送寧這個人？”

    一白笑笑，不以為然繼續說道，“我是個律師，你就沒聯想到什麽嗎？”

    黃昊眯噓的眼睛突然鼓得如銅鈴，倒吸一口冷氣，“是風騰會所？哈哈，我今天是真挖到寶貝了。怪不得，怪不得，許多隱晦的秘密你全都有所了解。”

    李一白並不喜歡這種自以為是的笑聲，自負容易讓人走向極端從而失敗，所以對一白來說，自信可以有，卻要做到每日三省吾身，萬萬不可自大過人。

    “你們風騰會所最近出dà má煩了吧！先被廖天龍霸占了整個青山的毒品黑市，又被王自然無情拋棄，想必趙西野一定很頭痛吧！”

    一白卻不願意談論律所的事情，畢竟那裏對他來說不過隻是一個臨時的避風港。言多必失，也是他一向信奉的理念。

    “怎麽不說話了？看來我問了一些你不想回答的問題。”昊略顯尷尬的摸摸鼻頭，繼續道，“好，那就和你繼續說說我與紀送寧的故事。你不願意聊你的事，那我就分享分享我的故事。”

    “我有一個不怎麽愛說話，卻特別愛打人的師傅。他嚴厲，對我倒還不錯。我還有一個總愛耍帥裝酷，卻功課從不落下的師兄。他很冷漠，對我倒還親熱。我和師兄都是沒人要的孩子，被師傅收留。從懂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活著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shā rén。當然，你別害怕，雖然現在這個目的也沒有改變，卻加入了一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在有錢可掙的情況下。”

    一白心中好奇，不自禁問道，“你的師兄就是紀送寧？”

    “沒錯！紀送寧的確便是我的師兄。”黃昊苦笑，“我和師兄相依為命一起長大，可我始終看不懂他，小時候啊，我總想偷偷溜出去，他卻永遠願意呆在單調乏味的練功房裏。我被師傅打得半死不活的時候，他又會跪下來替我求情。可他又總是對我愛理不理，我的童年與青春雖然是兩個人一起度過，卻總覺得形單影隻，沒有他的存在。”

    “哦，是這樣。”一白淡淡的回答，始終將注意力集中在黑暗的前方。

    黃昊笑了，似乎想起往事有了些感傷，耐著性子說道，“從小到大我其實都很羨慕師兄，永遠都是同輩弟子中最優秀的存在，就連許多chéng rén甚至不少執行任務多次的前輩都不是他的對手。而我呢，一直都是一隻弱雞，可也沒人敢欺負我，畢竟師兄他不理我，我卻可以主動躲進他的身後。”

    “或許你也見識到了他的恐怖了吧，隻用一柄刀就能輕鬆對付三個訓練有素的戰士，並將他們一擊致命。”

    一白認真聽下來，黃昊的中心思想不過就是他與師兄如何情比金堅，是完全沒有一句說在點子上，讓一白試探性的問道，“可能有些唐突，請問，你們師傅是學校校長嗎？”

    黃昊抬頭望著車棚，似乎在思考，旋即笑道，“可以這麽說吧！”

    一白繼續問道，“那你們的學校主要傳授些什麽知識呢？你師兄又是在哪門課程上力壓群雄呢？”

    坐在副駕駛座眯眼睡覺的盒子迷迷糊糊聽到一白的問題，就如同喝醉一般慵懶的在座位上發出爽朗的笑聲，想說什麽或許太累又倒頭繼續休息。

    一白對盒子的笑匪夷所思，一時間也不能理會，看著後視鏡的黃昊，繼續說，“所以，你們學了什麽？”

    黃昊開心的笑了，似乎他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像個孩子一樣在車裏來回翻滾。

    “學什麽？我們就隻有一堂課，那就是刺殺！所以我們學的，就是shā rén！”

    “嘶……”一白緊張的猛踩一腳刹車，車子裏所有的人都差點飛離了自己的座位。別說一旁睡意朦朧的盒子醒了過來，就連那東莉鴿也顫顫巍巍爬了起來。隻剩下最角落的蛇依舊昏迷不醒，想必是紀送寧下了重手，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好轉。

    “你小子瘋了嗎？”黃昊怒氣衝天，指著一白的後腦勺罵道。而黃昊身旁躺臥著的東莉鴿卻驚聲尖叫起來，盒子趕緊大罵讓她住嘴，整個車子一瞬間混亂不堪。

    耳邊瘋狂湧入的三種聲波，讓李一白忍無可忍，暴戾的脾氣如洪水翻湧而出，一瞬就淹沒了不大的車子。

    “都給我閉嘴！”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人靜靜的坐在車裏，車靜靜的停在隧道，隧道靜靜的藏在車水馬龍之下，一切的一切，都讓煩躁不安的一白鬆了口氣。

    “黃先生，看來我要更加謹慎考慮你我的合作了。”

    黃昊本火冒三丈，可聽一白如此一番說辭，又不免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一白，你相信我，你沒的思考，更沒得選擇。這不是威脅，這是事實。”

    “李一白，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東莉鴿這才發現駕駛座上的人赫然便是她s級特區的貴賓李一白，不由得怒火中燒質問道，“你是不是他們的同夥？”

    李一白雷厲風行的回答道，“第一，我在這裏是因為我參加了你的生日宴。第二，同夥？顯然不是！你的問題問玩了，趕緊閉嘴，不然我很難保證他們會對你做什麽！”

    隻穿著內衣內褲的東莉鴿嚇壞了，緊張的用右手捂住嘴巴，左手擋住胸口。用餘光去掃視一旁的另外兩個男人，他們嘴角還掛著的壞笑讓她更加心驚膽戰。

    “繼續開，每過一分鍾，我們就多了一分風險。”黃昊不再提之前的事情，算是他主動翻篇。

    一白自然識相，一腳油門，車子又衝了起來。

    青山的山邊，有座田園風的別野，房子很大，卻隻有兩個女人居住在裏麵。一個是主人，一個是侍從。

    “xiǎo jiě，這驗孕棒我們已經用了第三根了，看來真的出事了。”穿著同款睡意的兩個女人手忙腳亂的站在廁所裏麵，手足無措，沒了辦法。

    “要不，再試試？”女主人說著，又想去拆開手邊新的，被侍從攔住，好心勸說道，“xiǎo jiě，別再試了，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去醫院幹什麽？”女主人臉色大變，唇都沒了血色，狠狠地盯著侍女，就如同一匹母狼。

    侍女大驚失色，就差跪在地上哭聲求饒，不停地賠禮道歉，低頭認錯。

    女主人也隻是擺了擺手，歎了口氣道，“算了，我沒那麽小氣，要是在年輕十歲，你怕是就沒好果子吃了。”

    “謝xiǎo jiě，謝xiǎo jiě。”侍女連聲感謝，卻心中疑惑憋不住又弱弱的詢問道，“xiǎo jiě，不去醫院，可就要把孩子生下來了。”

    女主人悠悠的望著青山的天，夜空的星星似乎讓她做了決定，突然她笑了，就如同一朵雪白的蓮花完美綻放在人間。同為女子，一旁的侍女竟然看的有些迷醉。或許，每個男人都會愛上這樣的女人吧！

    “那就生下來吧！我挺喜歡孩子的。”她笑著，卻又黯然傷神，“隻不過，暫時不能把這好消息告訴他的父親，怕他太激動高興壞了身體，那就不好了。”

    “好，我也得替xiǎo jiě多準備準備，生個孩子可是需要很多注意的地方。”

    “阿秋！”

    李一白在昏暗的隧道中打了個響亮的鼻聲，心中罵道，“誰又念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