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千鈞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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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穿著紅色,紮著兩道衝天辮的小孩擋在鍾箴麵前。小孩丟出肩上的紅綢帶,紅綢帶如龍般飛上半空與三個戰魂纏鬥。

    鍾箴不可置信看著這一幕。

    紅孩轉過頭,一張粉妝玉砌的小臉對鍾箴笑了笑後,也飛上半空和三個戰魂打個不可開交。

    鍾箴第一時間想到就是要立刻去完成‘諸犍’最後的‘點睛’,可此時的屍王後背完全空蕩蕩,根本無魂可以壓製!

    他著急地對著族長大喊:“趕快把所有魂收複回到屍王背上!不然‘諸犍’沒有辦法起效!”

    與此同時,副族長在漫天鬼臉中,跪倒在地上,他雙手抱著腦袋,渾身顫抖,眼神布滿驚恐和不解。

    他的雙瞳時而全黑,時而全白,詭異得很。

    三個長老相互攙扶來到族長身邊,

    族長掙紮起來,他們已然無暇顧及這叛徒,全都神情非常嚴肅地看著屍王如山崩地裂地撞擊牆。

    族長聽到鍾箴的喊叫,看著三位長老,眼裏流露一絲悲楚,突然跪倒在地上,低沉喊道:“願三位長老,助我一臂之力!”

    堂堂一族之長突然這樣,按照平時,三位長老肯定誠惶誠恐。可如今,他們都坦然接受族長這一跪。

    瘦長老神情平靜看著族長,說道:“族長,告訴我兒子,孫子的名字我已經想好,叫趙龍軍。”

    胖長老說:“你那罐女兒紅,每年倒一杯給我。”

    高長老簡短說道:“和我妻子合葬。”轉而,他看向和自己並肩作戰幾十年的瘦長老和肥長老,輕輕說道:“走吧。”

    其餘兩人點點頭:“走吧。”

    三人把族長圍住,呈三角狀態,同時口念言咒,倒拿銅鈴,狠狠地用銅鈴柄插進了自己的心髒,他們猛然吐出鮮血。

    族長重重地為他們磕了一個響頭,厲聲喊道:“三屍拘千魂,起!”

    話音剛落,插在心髒上的銅鈴湧出濃濃的血霧包裹住三位長老,等血霧再被銅鈴吸回去後,他們身體驟然變成皮包骨,緊緊貼著骨頭的皮膚變得烏黑無比,儼然成了三具行屍的他們,四肢僵硬地站了起來。

    族長眼眶,用力搖響自己銅鈴。

    聽鈴聲使喚的三位長老走到中央處,呈三角位,拔出胸前的銅鈴,猛搖起來,三道濃鬱的血霧從銅鈴噴上半空,三位長老之間驟然出現了勁風,血霧被卷了進去。

    在頃刻之間,一道巨大無比的旋風快速形成,所有靠近血色旋風的黑氣鬼臉都被卷了進去。

    族長更是用力搖鈴,旋風隨著鈴聲變得越發巨大,這空間內的黑氣鬼臉都快速被吸了進去,即便還和紅孩纏鬥的三個戰魂也被龍卷風吸了進去。

    紅孩脫離了戰鬥,跌倒在鍾箴的懷裏,他笑了笑,化成一道白光,遁入鍾箴掛在脖子上的骨雕吊墜裏。

    鍾箴低頭一看,自己吊墜裏的一個和紅孩長得一摸一樣的小孩身體上裂開了一道小口子。

    與此同時,族長厲聲喝道:“三屍聚千魂,定!”

    隻見三位長老手中的銅鈴,鈴聲大作。被卷入龍卷風內的三個戰魂無數個黑氣鬼臉,各自被吸進三個銅鈴之中。

    族長又厲聲喊道:“三屍囚千魂,滅!”,他用力搖鈴,三位行屍長老拿著吸滿黑氣鬼臉的銅鈴衝向屍王,往空中一躍,準備把銅鈴插進它的背上!

    可就在這時,一股強大至極的陰氣反噬到族長。

    族長渾身欲裂,驚駭萬分地看到手上的三屍銅鈴突然斷柄,搖鈴聲戛然而止。

    三位行屍長老失去控製,在屍王的背上掉落,砰然倒地。

    被屍王撞擊數次的牆,終於裂開了一道的縫隙,一股讓人寒冰刺骨的陰氣從縫隙中轟然吹出,繼續撞擊著牆。隨著,縫隙變得越來越大,一個漆黑無比的地方露了出來。

    屍王試圖走進去!

    族長脫力地半跪在地上,絕望地看著這一切,嘴裏喃喃自語道:“牆被撞開了,封印終於藏不住了。”他憤恨自己此時無能為力。

    正當族長和趙山靈都絕望時,鍾箴站出來了,隻見他對族長喊道:“現在怎麽辦?快說!”

    族長連忙喊道:“千萬不能讓屍王牆裏麵,不然生靈塗炭!”

    鍾箴著急地看著如山般的屍王終於破開阻礙他進去的最後一塊牆壁,往牆裏麵走去。66

    鍾箴心中狂叫,怎麽辦,怎麽辦?!如何製止屍王進去??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雙眼突然一花,瞬間又變得清晰無比,再望向屍王,它身上憑空多了好幾個泛著金色的點,有兩個金色的點就在膝彎!

    不管那是什麽光點,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鍾箴毫不猶豫掏出山海針往屍王衝去!

    一股刺骨的寒冷,迎麵吹來,衣服瞬間被凍硬,強烈的冰刺之痛,讓鍾箴痛得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快要撐不住時,看到離屍王更近,眼中爆發出一股比火山熔岩還的焰火。

    我一定可以阻止屍王進去!

    鍾箴咬緊牙關,一步一步跑過去,靠近屍王後,他找準它左膝彎的金色光點,拿起山海針往那奮力一刺!

    屍王痛得慘吼起來,左膝頓時跪了下來,鍾箴找準機會,繼續往右膝彎的金色光點刺去!屍王又痛吼一聲,雙腳完全跪了下來。

    鍾箴乘勝追擊地想再往其他光點刺去,被族長大聲阻止了。他醒悟過來,立刻從行屍長老那裏撿起三把銅鈴,一躍而起,攀上屍王的背上,把銅鈴柄狠在它的‘神道穴’、‘靈台穴’、‘至陽穴’。

    屍王渾身一震,整個身軀趴倒在地上。

    鍾箴迅速拿起山海針為‘諸犍’的右眼‘點睛’!喊道:“‘諸犍’醒來!”

    耀眼白光在屍王背上爆開,一隻豹身牛尾人臉的‘諸犍’浮現出來,隻見它甩著比身子還長的牛尾,鞭打著屍王的後背,所有黑氣鬼都被牛尾鞭打出來,不受控製地被吸進‘諸犍’的肚皮下,就連三個戰魂也不能幸免!

    最後,‘諸犍’猛然往屍王背上一趴,千魂都被壓在肚皮下麵,它看了看鍾箴,化成無數個光點,溶進屍王的背上。

    此時的屍王歸於平靜,如同巨石般沉寂。

    鍾箴看到山海異獸圖安然完成,心裏一輕,積累已久的傷勢猛然爆發,他再也支撐不住,就要歪倒在地上。剛好趕到他身邊的趙山靈努力撐起他的身體。那破牆還繼續吹出刺骨寒冷的風,趙山靈努力把鍾箴拖出風吹不到的地方,才慢慢把他抱入懷裏,很是心痛得看著他布滿傷痕的臉。

    族長一瘸一拐地走來,神情極其複雜地看著鍾箴,嘴裏喃喃自語道:“他為什麽知道屍王的命門?”

    副族長則仍然雙手抱著腦袋,跪在原地。

    鍾箴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是趙山靈。她看到鍾箴醒來,開心得喜極而泣。他在趙山靈的幫助下坐起身,他誠懇地對趙山靈說了謝謝。

    你醒就好,我要馬上告訴父親你醒了。”趙山靈捂住臉,碎步離開了房間。

    他仔細檢查自己身體的狀況,身上受的幾處傷都已經結疤。看到這,不得不驚歎自己的恢複能力的強大。

    這時,他聽到旁邊有動靜,轉頭往左邊看去,是趙統。隻見他還在癡癡地看向趙山靈離去的方向。

    鍾箴咳嗽兩聲,才把趙統的魂喚回來,他問道:“趙統,你喜歡趙山靈?”

    趙統連忙搖頭,低下頭,輕聲說道:“沒有。”

    鍾箴笑了笑,沒有繼續為難趙統,他問道:“趙統,我睡了多久?”

    五天。”趙統比了比手指。

    鍾箴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自己會睡了這麽多天。他問趙統:“屍王那邊已經沒事了吧?”

    趙統點點頭:“已經沒事了。多虧你,不然我們這寨子就要完蛋了。謝謝你!”說完,他站起身向鍾箴躬身彎腰行禮。

    鍾箴連忙扶起了趙統,說道:“別這樣,換成其他人,也會這樣做的。”

    趙統搖頭說:“不,遇到這樣的事情,很多人會選擇離開。”

    鍾箴無奈笑了笑,他沒想到趙統會這麽耿直。過了一會,問道:“現在族長身體如何?記得他傷得也蠻重的。”

    趙統說:“族長現在帶著傷,還在屍王殿裏處理事情。”

    鍾箴點點頭,突然他想到那被屍王撞破的牆吹出來的刺骨寒風,身上不禁打了冷顫,他問道:“趙統,屍王撞破的那麵牆,裏麵到底有什麽?我現在想起都發寒。”

    趙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欲言又止。

    趙山靈匆匆忙忙沿著石梯跑到寨子的最高處,經過重重守衛,了屍王殿。

    在屍王殿裏,屍王無比安靜地趴在水泥地上一動不動,而族長則和另外一名同樣身穿少數民族服裝的老頭站在屍王的背上,靜靜看著那碎裂的牆。

    有幾十名工人穿著厚厚的禦寒服正在修補牆麵。

    趙山靈抬起頭,怯怯地對族長說:“父親,鍾哥醒來了。”

    族長低下頭,看向趙山靈,問道:“什麽時候醒的?”

    就剛剛。”

    族長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這裏忙完,我就馬上去看他。山靈,這裏冷,你先離開吧。”

    趙山靈點點頭,對族長旁邊的老年男子恭敬說道:“大長老,我先走了。”

    大長老含笑點頭,看著趙山靈轉身離開後,他看向族長說道:“山靈所說的鍾哥,就是你一直說起的人?”

    族長看著破牆,回道:“對。”

    大長老嗬嗬一笑:“一個可以憑肉眼看出屍王的命門的人,真有意思。”

    族長沉默了一會,問大長老:“從趙令這叛徒的嘴裏,問出有價值的東西嗎?”

    大長老搖搖頭說:“根本沒有,他完全失智,如今連家人都不認識了。隻要一問他話,就會重複說兩句‘兒子,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和‘對不起’。”

    族長沉默不語。

    大長老問道:“族長,打算讓令受到什麽懲罰?”

    族長一字一頓說道:“屍噬。”

    大長老倒吸一口冷氣,說道:“這是否太狠,趙令立過不少汗馬功勞。”

    族長冷漠說道:“如果不是令的背叛,三位長老就不會死,屍王就不會有機會撞破牆!如果這樣算太狠,那三位長老的命誰來償?”

    大長老輕歎,問道:“打算什麽執行屍噬?”頭發已然全白的他,老態龍鍾地嗬了一口霧氣,在手掌搓了起來。

    族長說:“‘月寂節’過後,馬上執行。”

    大長老無言搓著手。

    兩人望著破損的牆麵,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