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即將來臨的是恐怖的、可怕的高考。

    江東明卻像一隻快要出籠的小鳥哼起了小調，“子紹，你準備好了嗎？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依你的實力隻要正常發揮就行。”

    “你呢？這次該不會臨時抱佛腳了吧？不過抱也沒用，像你這種平時都不燒香的人佛是不會保佑的。”

    “青青，話說的有點過份啊，那萬一我不小心撈個一本呢？”

    “你？還一本？能撈個三本你祖先都顯靈了。”

    “我才懶得和你說，不過這兩天你可別黏著子紹，千萬別妨礙到他。”這句話江東明說得倒是一本正經。

    “沒那麽嚴重。東明，我早準備就緒了。”江子紹合上手中的書，“不過我看你倒是表現得蠻輕鬆的嘛。”

    “當然，我無欲無求。但是我會為你們祈禱的。希望你們金榜提名。”

    “子紹，你也別有什麽思想包袱，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青青也勉勵道。

    “咱們共勉吧！一起加油！”

    ……

    殘酷的高考總算結束了，走出校園的一刹那，三人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總算活著出來了，自由的空氣就是好。”東明說的第一句話。

    “活著又有什麽用？還不如永垂不朽呢。”青青說的第一句話。

    “不管結果怎樣，我們都對自己做了交待。以後的路就聽天由命吧。”子紹說出了第三句。

    江子紹這回總算可以回家沉下心來好好地照顧江成山。

    “爸，我高中畢業了，謝謝你這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也許我還要繼續去完成學業，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事先把你安排好。”江子紹輕輕地擦試著爸爸的身體。上次激動過後，這幾個月來江成山的表情一直麻木。

    青青跟東明還是照樣每天都來幫忙。三人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彼此之間照樣開著玩笑。

    “唉，第一批錄取分數線應該下來了吧？怎麽還沒消息？”青青說道。

    “下來又怎樣？跟我又沒太大關係。青青，如果你媽知道你考這麽遭會怎樣？會不會不讓你跟子紹……。”

    “你說那跟那？隻要子紹能上大學。其它都無所謂。”

    “那要不明天我倆回學校看看吧。”

    正說著，村主任江成傑一臉笑盈盈的來到江子紹家。

    “傑叔，撿到寶啦？看把你樂的。”江東明打趣地說道。

    “是寶，咱們江家村的寶。子紹考上啦。子紹……。”江成傑在外大聲喊道。

    江子紹在屋裏也聽到他們的談話，“傑叔，你去過城裏？”

    “沒，我剛從鎮上開會回來，是他們給我的消息，說咱們江家村今年有人上了錄取分數線，我猜肯定隻有你。”

    江東明一聽，“傑叔，說不定是我跟青青呢？”

    “你就算了吧？咱江家祖墳還沒冒煙呢？”江成傑沒好氣的忒了回去。

    “子紹不也姓‘江’嗎？再說，榜上無名，腳下有路嘛，你說是不是？青青。”

    “你……。”江成傑被他氣得無話可說，不過也不想再跟他廢話。“子紹，跟你爸說你考上了大學，讓他也高興高興，雖然他不能說話，但他心裏還是明白的。”

    江子紹點點頭，“我會的傑叔，謝謝你。”

    

    

    就算江子紹成為了江家村的第一個大學生，但王素娥還是不會同意青青跟他交往。

    “青青，我就不明白，你跟江東明怎麽連個二本都沒考上？當初我跟他爸可是花高價錢把你倆送去一中的。”何木匠嚴肅地質問起自己的女兒來。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何青青，你跟東明那傻小子在學校給別人當保姆吧？壓根就沒用心學習。他江成山是你什麽人？是你爸嗎？他又不是沒有兒子。”王素娥是出名的悍婦，平時就連何木匠都怕她三分，教育起女兒來自然也不會手軟。

    “爸，媽，是女兒沒用。我不是讀書的料，讓你們失望了。”何青青倒也不在意。在知道子紹考上大學後，她心裏的激動勁一時還沒緩過來。如不是父母攔著，她早就跟東明去了子紹家裏。

    “何青青，你聽好了，我不允許你跟江子紹再來往。考上大學又怎麽樣？他那半死不活的爹就是他家的一個累贅。” 

    “媽，什麽累贅呀？子紹從小跟我青梅竹馬，你憑什麽要反對？再說我今年都十八歲了。自己的事情讓我自己做主。”

    “憑我是你媽。你知道那小子是怎麽來的嗎？是江成山十幾年前撿來的，我不會讓你跟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過一輩子。你在看看他現在的那個家？像個什麽樣子？”說道底王素娥瞧不起的是江成山。

    “青青，我也不讚同你們倆在一起，江子紹現在考上了名牌大學，誰知道他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何木匠在女兒麵前也表了態。

    “爸，子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他是哪種人我管不著，不過你我們可就要好好管管。從此刻開始，不許你在見江子紹。你在家好好給我想想，以後有什麽打算。”王素娥下了最後的通碟。

    “媽，你非要這麽逼我嗎？子紹從小沒什麽朋友，他隻有我跟東明。他需要我們。我怎麽能不跟他見麵呢？”

    “好，我幫你跟他見麵，我親口去告訴他，讓他也死了這份心。”

    江子紹本以為王素娥是來對他說一些恭祝之類的話，但她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子紹，該講的話我己經講完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江成傑號召全村給你捐款我舉雙手讚成，這500塊錢你先拿著，這段時間好好在家照顧你爸。”

    “嬸，我想明天叫青青跟東明一起吃頓飯。就在我家裏。”

    其實王素娥對江子紹還是心生憐憫的。在她剛生下青青不久，江成山還抱著子紹讓她喂過奶。這孩子從小遭的罪也讓她流過幾次淚。她本以為青青跟子紹隻是兄妹之情，沒想到長大後兩個孩子有了男女之愛。這一點讓她實在無法接受。

    但她到底還是讓何青青來了。

    在江子紹的家裏，桌子上沒有酒，沒有菜。隻有一筐花生和幾根煮熟了的玉米棒子。昏暗的燈光下三人默默地坐著。時間在此刻也好像靜止了，彼此都能聽見心跳。沒人願意打破這樣的寧靜，心靈的溝通正在相互間傳遞著。

    如不是屋外的一聲狗吠，這樣的沉默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子紹，子紹……。”

    是傑叔。江子紹起身出了屋去。

    “喲，你們兩娃也在呀？子紹，晚上你們就吃這些？”江成傑指著桌子問道。

    江東明首先回答，“叔，要不你下廚給我們整幾個菜？子紹這次為村裏爭了光，你這個村主任臉上也有麵子不是？”

    “去，你要是有子紹這麽有出息。我一定到鎮上給你娃擺兩桌。”

    “算了吧，你這跟沒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