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董府大門被叩響。

    一個小丫鬟乖巧的站著，家丁上下打量，“進來吧。”

    董老夫人的院子在東邊，最是納光納涼。

    董老夫人。”小丫鬟恭敬地行禮。

    董老夫人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眯著眼睛。

    小丫鬟在不遠處的大理石桌上烹茶，茶香四溢。

    心靜則茶香，你是新來的？”搖椅上，董老夫人依舊眯著眼睛。

    是，奴婢喚作紅豆。”按理說，此時紅豆應該在董老夫人跟前跪下，但她沒有，隻是繼續著手中的工作。董老夫人不在意這些虛禮，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她抬頭看著天上的落葉。

    院子裏還有一棵合歡樹，花期剛過，枝頭上掛著青青小果。

    紅豆，你覺得什麽是死，什麽是生呢？”

    紅豆往壺中加鹽，“我覺得，隻要有生的意誌，就不會甘心死去。現在也是有不少人執著於長生不老啊。”

    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

    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將生死看得如此淡然，透徹。”

    許久，紅豆沒聽見她說話，看來是睡著了。紅豆端著茶在她身邊坐下，細細的品著茶。

    真好，如果我有奶奶的話，也會這樣陪著她在院子裏納涼，笑著看這天上雲卷雲舒，聽她講一些人生道理，陪著她說到一半就打瞌睡。

    少爺。”老仆恭敬的跪著。

    倪叔，我不是說過不必行如此虛禮嗎？”方霽澤講他扶起來。

    老仆倪平年輕時出去走鏢，途中遇到匪徒，若不是你父親，老仆這命早就沒了。這禮您是受得了的。”

    既然我是主子，我讓你坐下你就坐下。”方霽澤將倪平按在方塌上。

    您還沒想清楚。”

    不，我已經想好了。”上世，他的家族被無緣無故滅門，他會找出真凶的。甚至，他不介意篡位，隻是，還沒這個必要。

    那少爺可否告訴老仆，您這麽急著上京的原因呢？老仆可是聽說了，少爺這幾日在打探安平郡主的消息，那些傳聞老仆也是知道了。這些年來，老仆跟在少爺身邊，知道少爺有自己的主意。老爺也有句話讓我捎給您，‘隻要是澤兒相中的，我們都沒有意見。’”

    先下去吧。”方霽澤閉上眼睛，將腦子裏的線理清楚。

    他來的這麽急，隻是來見她。上世，他隻是一個紈絝子弟，家中大小事務他從未理過。這世他重生後，開始接觸家中的生意，才知道父親的不容易。

    他記得，上世，自林玉將京城鬧了個遍後，自上而下開始了一輪大清洗。他的家族就是那時候被滅門的。是因為她，還是因為有人借勢殺人。

    重生後，他仔細翻查家中的生意，的確與林家做過生意，但這個不能成為滅門的理由。當時林逸的生意做得多麽的廣，有那個商家不是或多或少的與他有生意往來。若皇帝真的要將他們都殺了，一來國民銳減，百姓積怨，未等敵國來襲，暴民就會將他的政權推翻。

    而且，和林家有生意往來的時候，還是他祖父當家，祖父死前也沒有留下話來。

    想要知道，或者說是接近真相，隻有從林玉身上入手。

    吉祥超市。

    孩子，這個饅頭給你。”夥計挑了一個老虎形狀的饅頭給他。

    謝謝。”小乞丐接過來，“我可以吃嗎？”

    如果你笑了的話。笑容是酬勞。”

    小乞丐笑了。那些哥哥們的確沒有騙他。

    角落裏，一個乞丐神色複雜。

    春華吩咐道，“在門口多放一盤水，所有人都要將手洗幹淨才能吃。”她向遠處看去，“大家好好幹，過些日子我們去看東家吧。”

    眾人齊聲應答，幹勁十足。

    乞丐忽然聞到粥香，他轉頭一看，發現剛才在超市門口吩咐的丫頭端著粥，站在他旁邊。

    他下意識的逃離。

    身後女孩還在喊話，“你要是餓了，晚上來超市後院。”

    乞丐逃到一座廢寺廟才停下。

    寺廟很是破舊，門外的石牌沒有了，寺內神像也被毀壞掉了，居於中間的最大一座神像的頭被砸壞，身上白色雖沒有了光澤，卻也不至於掉落。想來當年也是被嗬護的極好的。神像底下是坐蓮，根據這些信息，這座神像應該是白觀音。

    乞丐趴在神像後，雙手拂開地麵上的稻草，小心的掏去泥土，不久，一塊羊脂美玉露出來。乞丐將它握在手心裏，安安穩穩的睡去。

    醫館。

    客人，我們這尚未開業，您可以從這裏往東走三條巷，那裏有一個草堂。”夥計將他送出門去。

    這小子，”掌櫃的朝那夥計的頭來一掌，“這邊請。”

    男子和身邊的老仆一同進去。醫館的後院還沒有收拾幹淨，草藥分堆放著。

    有些草藥不易日光曝曬。”男子看著草藥皺眉。

    一人在邊上忙活著，一些夥計立即將藥材堆中的芳香葉類，皮類，花類的藥材提回房內，那人衝掌櫃的點頭。

    掌櫃的領意，“那是我們店裏的大夫，過來幫忙的。這邊請。”

    男子回看了他一眼，按下心中疑問，跟著掌櫃走。

    院子裏沒種著樹，隻是有幾盤盆栽，綠油油的的嫩芽，讓人感覺無比的生意。院子雖然不算大，但裏麵整整齊齊的排了五座小石屋。再往裏麵，是女眷住的裏院。

    他們去的是最東邊的石屋。男子打量著四周，發現沒什麽好看的。裏麵沒什麽裝飾，一張書桌，幾張凳子，還有一張屏風。

    剛想問主事的，一個丫鬟走進來，能看到她的額上還有細汗，向來是跑著來的，她快步走向書桌，並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氣息。

    在客人麵前大聲喘氣是對客人的不尊重。

    您是想賣給我們藥材？”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說過一句話，但她卻很清楚他藥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