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文心雕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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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魔界之內二祖爭天,魔祖、魔宗一場大戰,終因魔宗攻殺淩厲,魔祖不敵,身敗逃出魔界。自魔祖逃後,被他禦用一生的魔祖印,遺棄在參魔山號魔峰下,轉眼已過數百年。

    因這魔祖印隨魔祖日久,把魔祖身上的魔氣、狂氣、傲氣、靈氣、戾氣等等氣息都沾染了個遍,本也形成生命體,但終因是石印之身難以行動。隻得在峰下日日憤恨:“上天好個不公,讓我空有爭霸之才,卻無爭霸之身!印體不是人身,不能到人間廝殺,賺個好名頭。”

    這日,魔祖印又在憤天恨地,忽聽一塊大石後有腳步聲響,又有人道:“果然好勝景,不愧是昔日魔祖點將之地,隻可惜魔祖不在了,未知那魔祖印遺落到了什麽地方!”

    魔祖印在一旁聽見,暗道:“奇怪,他找我做什麽?”

    轉過山石,隻見一人走了出來,這人一身黑袍,頭上也被黑布罩了。雖然魔祖印並未chéng rén,倒也認識,這是魔化師的裝扮。

    在魔界,有一種魔化師職業。此職業可謂無所不能,小到功法丹藥,大到開星造月,及至死人複活等等,都在能力範圍之內。

    那魔化師在號魔峰前四下張望,突然轉頭,看到魔祖印。喜道:“找到了,找到了,原來魔祖印在這裏,有它在,還怕我的攻殺能力不強麽!”

    歡喜叫著,走過去便要抓魔祖印。

    “轟”地一聲,魔祖印猛然拔地而起,印底吐露出光華,催得印身向上升起一兩丈,讓那魔化師抓了個空。

    “喲嗬,有點靈性,如此更好,魔化到我身上,定然能力大增!”那魔化師又笑道。

    魔祖印聽得心裏發怒,他長期在隨在魔祖身邊,自然知道魔化師轉好此道,喜歡把厲害的事物和人的身體結合,之後該人就有了結合之體的力量。比如很多魔化師喜歡把猛獸的力量魔化到人身上,人也就有了猛獸的力量。

    “可惡,竟然要把我魔化到你身上!”印身懸在空中,魔祖印向下道。

    “怎麽,你還不願意呀,魔祖已去,空留你在這裏無人問津,倒不如被我魔化,還能讓你有點價值!”一邊說著,一道魔魂向上擊來。魔界之人,修煉的是魔魂,魔魂可以從手臂湧出,助人達到攻擊的目的。

    魔祖印空中飄身,向旁邊一閃而開。

    “我重均看中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我還沒有魔化不成功的作品!”這魔化師看來誌在必得,雙手一舉,兩道魔魂交叉而上,讓魔祖印再無躲處。

    “哼!”魔祖印怒哼一聲,便也不再躲閃,而是“嘩”地一聲,印底的光華大盛,白裏透著紅色印痕。

    光華之下,竟然把那魔化師的魔魂一擊而散,印身猛地下落,壓到他頭頂。

    “果然有些能力,越是這樣,魔化到我身上卻有價值!”這魔化師重均雖然勢危,反倒更加高興,伸手上舉,想要把那印托住,但是下一刻,他的臉色怔住了。雖然那印隻有三尺見方,但卻有千山之重,壓得得身體的骨骼都“吱吱”作響。

    “你……”重均吃驚之下,剛說了一個“你”字,便感覺上身下陷,低頭去看,雙腿已經被壓斷成三截,接著雙臂也“格格”斷了,印底壓在頭頂上。他忍著痛,連聲叫道:“饒命,饒命啊……”

    魔祖印也不理他話頭,印身再次下沉,迫得那重均隻有臥身歪倒。問道:“你是魔化師?”

    “不錯,我是魔化師,雖然不及現今第一魔化師文心,但在魔化師界也有些名氣!”

    “既然如此,你定然知道非肉身chéng rén的方法!”

    “原來……原來你是想要chéng rén麽?”

    魔祖印懶得接他話頭,喝道:“說!”

    “是是是,我說我說……”重均被迫之下連忙道:“想要非肉身chéng rén,須得用萬魂歸元!”

    “如何解釋?”那魔祖印又問道。

    “就是須得用一萬人魂歸於你一身,納chéng rén魄真元……再重新尋找肉身,既可chéng rén!”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你便做我的萬魂歸元的第一條魔魂吧!”魔祖印說著,印身下沉,“格格”連聲,那重均已然在印底喪生,一條人形的魔魂飄飄欲出,卻被魔祖印一吸,進入印身之中。

    魔祖印大喜:“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有chéng rén的機會!”印身一抬,那重均血肉一片,被壓得zhào piàn一般,粘在石地上,爛肉泥上印著“黑天魔祖混載執印”八個大字。

    因為此地是昔日魔祖的點將重地,也有不少人來此遊玩,還有一些人專為尋找魔祖印而來,也都被魔祖印殺死,把對方的魔魂吸到印身之內。

    如此又過了幾十年,魔祖印攢夠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條魔魂。他心裏暗道:“再有一條,我便能萬魂歸元變chéng rén身了,哈哈哈哈……”想到高興處,禁不住縱聲長笑。

    正笑間,卻見一個老者架著魔魂遠遠而來。魔祖印心道:“就差一人,偏偏就來了,我也太好運氣了。隻是最後一人我要使用他身體,卻是一位老者,未免美中不足……先把他殺了集夠萬魂再說,也許下一位到來者是美少年呢!”

    那老者在就魔祖印身邊按下魔魂,落下身體,近處去看那老者,一身雪白,白袍白須白發,雖有蒼老之形,卻無蒼老之態。

    隻見他對著號魔峰拜道:“自魔祖一去,再無人來此參拜,隻任昔日勝地荒蕪。現今魔界災難又起,未知哪個是拯救魔界之人?”

    拜完突然轉頭,看到地上風幹的屍體,皺起眉來。被魔祖印所殺之人,雖然都攤在地上壓得肉餅一般,並在上麵蓋上印章,早不chéng rén形,但是仔細辨別之下,也能看得出是屍體。

    “怎麽會這樣?竟然還加蓋昔日魔祖印……原來是你!”那老者自言自語說著,看到一邊的魔祖印,便也明白了,邁步走近。

    魔祖印心道:“我萬魂歸元的最後一條魔魂就是你了!”猛地印身拔起,便想把這老者蓋在石印之下。

    哪知那老者把手一張,一道八彩之火罩來,轟轟而燒,卻又如網如羅,讓他在半空想移動半分也難。

    “你……你是誰,怎會……怎會……”魔祖印禁不住驚問道。

    那老者一笑,再道:“我是文心雕魔!”

    “啊,你就是文心!”先前,魔祖印便從重均口中得知,文心是魔界第一魔化師,此後從被他殺死的口中不隻一次聽到這一信息。說他是繼魔宗魔帝之後又一位驚天魔化師,也已經達到開星造月的地步。

    文心張手控製著八彩之火,又問道:“你是魔祖之印,受魔祖影響,必然身上也都是正魔之氣,怎能使出這種萬魂歸元的邪惡方法chéng rén?”

    魔祖印道:“與你何幹,你放開我,我不殺你就是了,這麽老,我還不稀罕呢!”

    文心哈哈一笑道:“我隻是替你可惜!”突然心裏又想道:“他是魔祖禦用之印,受魔祖影響日久,能力心性必然不凡,若是正常chéng rén,倒還真有可能成為拯救魔界之人,隻可惜這種邪惡的chéng rén方法隻會為禍世間,這事我要管上一管!”

    心下想著,便道:“我知道你一意chéng rén,我能助你正常chéng rén,不知你是否願意接受?”

    “不願!”魔祖印的萬魂歸元眼看既成,怎會再改他途,而且他有魔祖狂傲之氣,自不願受別人的幫助恩惠?

    文心一愣:“我文心的魔化技法竟然沒人要!”

    魔祖印冷笑一聲:“我是魔祖禦用之印,若連你這點小小伎倆都要索取,也太沒有眼界了!”

    文心被噎得吧唧幾下嘴,再道:“可是你那萬魂歸元是邪惡的chéng rén之法,縱然能chéng rén,也隻能為禍魔界!”魔祖印“哈哈”連笑幾聲:“魔性本惡,魔界之魔都是邪惡的,我這樣正好能順應世道,如魚得水呢!”

    “你……你受魔祖氣息影響,本是拯救魔界之才,若是你如此chéng rén,非但屈枉了自身之才,還會讓魔界大亂!”文心著實是替他著急。

    “你看錯人了,我不是你們的救世主,我隻是想要chéng rén廝殺個痛快,自我有意識以來,隻能眼見別人廝殺得痛快,而我隻能在魔旨上刷存在感,現在魔祖不在,我刷存在感的機會也沒有,這份孤獨沒人能理解!”

    文心見難以說得動他,隻得問道:“你確定要以萬魂歸元的方法chéng rén?”

    “對!”魔祖印回答得十分堅決。

    文心心道:“說不得,也隻有對他用強了,以我的方法讓他chéng rén,日後好讓他拯救魔界!”便道:“可惜,遇上了我,便由不得你!”一手控製著八彩之火,另手一催,一把劈山大斧出現在手前。

    “你……你要做什麽!”魔祖印驚恐問道。

    “我不能眼見你誤入邪道,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讓你chéng rén!”控製著八彩之火的手往下一按,“轟”然一聲,魔祖印落在地下。

    “什麽,你要毀我的萬魂歸元?”魔祖印的聲音更加緊張,想要逃避躲閃,但因為八彩之火困得太緊,雖然掙紮,但半點也難移動。眼見那一把劈山大斧斜壁而下,越過八彩之火,隻一斧,削下一個印角來。

    “文心老兒,我恨你,你以自己的方式讓我chéng rén,我也仍然隻會為禍世間,不會如你所願。”魔祖印嘶叫道。

    “放心吧,我會先把你投到兆界人間,讓你曆心曆性,自會把你身上的邪燥之氣去除!”文心說著,一手遙遙操持著開山大斧,雖非握住,卻也如親手操持一般,對著石印或縱或橫,連砍了十幾斧,讓那一方石印有了人形輪廓,那八彩之火也熊熊燒得更旺,魔祖印感覺自己收集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條人魂不見了,不禁以下大痛:“你毀我萬魂歸元,chéng rén之後,我第一個就殺了你!”文心也不理,把手一揮,那把劈山大斧已然不見,接著再一招手,一把刻刀出在手前,在文心的遙遙手勢操持之下,對著石印的人形輪廓雕刻起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願意這樣的方式chéng rén,我不願意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掌握……”雖然魔祖印喊得撕心裂肺,文心也不理睬,隻顧遙遙控製著刻刀雕刻,先雕發際,再雕眉眼,後雕身軀……

    火勢熊熊,刀頭吱吱。

    眼見初時的一方石印,此時被雕chéng rén像。周圍雕刻下一堆廢石粒。

    看著那堆石粒,文心道:“魔祖印隻此一件,本是魔界至寶,這些廢料自不能扔了,也用你做一條生命吧,讓這石印有個伴也好!說不定,還能演義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呢!”

    說間,順手一撩,一道火勢躥出,卷起那一堆廢石粒。火舞石粒,組成一個女子虛影,“呼呼”飄舞不住。

    看著那火舞女影,文心十分滿意:“嗯,很美!你既獨立chéng rén,也要為你取個名字,便叫你……便叫你若問吧?‘若問今日因,全成來時果。’”

    語罷,手勢向上一翻,那火與石粒組成的měi nǚ飛天直去,如一焰追雲,又如鳳凰涅槃,越來越小,轉眼間隻剩一個火點。忽聽文心又道:“這把文心刀也贈與你吧,我的文心刀也是魔界至寶,可謂是兵器中的上上品,多少人想求還求不來呢!”手向上擲,那把刻刀也甩上天際,追那火點而去,最後一起消失。

    低下頭來,又對火中的魔祖印道:“為了讓你自保,還是在你身加幾件我的功法作品,這樣也有助於你日後修煉和臨敵。”說時,連推十數道白氣,進入石印之內。

    魔祖印道:“死老兒,這點小恩小惠便想補償我的萬魂歸元麽……”文心也不接他話頭,而是道:“眼下魔化已成,你也去吧!”

    把手向上一揮,魔祖印被火推起,也往天際而來,轟轟隆隆破開星天,仍然速度不減,過了魔蘭河,才呈落勢,往兆界人間投去。

    那石印下落之時,火光先強後弱,最後消失,受空氣摩擦,石印也越來越小,最後砸破一間屋頂,直墜房裏,接著,房中便傳出一聲嬰兒啼哭。又聽一中年人的聲音從房裏傳出:“多謝蒼天搭救,我妻子正臨難產,險險生不出來,幸得神石砸中小腹,竟然把孩子生出,得以母子平安……”

    原來,這房中正有一個產婦難產,在保大人和保孩子的選擇之際,卻巧,被那石印破屋而落,砸在產婦小腹上,力道不大不小,竟讓孩子生了出來。

    此時,房中黑煙繚繞,殘殘不散,都聚到初生男嬰身上,丈夫正在為嬰兒裹繈褓,兀自難解,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一邊的穩婆道:“相傳:‘神綻金光,魔聚黑煙。’難道這嬰兒是魔星轉世?”丈夫身體一震,怔怔道:“難道真……”隻說了三個字,便轉了語氣,對那穩婆喝道:“胡說,什麽魔星轉世?明明是我好好的孩兒。”

    妻子生產之後,身體虛弱,躺在床上遞過一物來,說道:“正是這塊石頭砸中我小腹,助咱們孩兒生出,你看看是什麽神石,把它供起來,好日後每天參拜!”

    丈夫接在手裏,細看時,見是一塊黑色石頭,如拳頭大小,其形狀如一人盤坐,下麵還有個四方底座,翻開底座去看,刻著八個反體字:“黑天魔祖混載執印。”

    當時,丈夫心裏一震,叫出聲來:“魔祖印。”把繈褓抱在懷裏細看,隻見那嬰兒麵色略黑,不過倒也俊朗,最顯眼的是眉心裏長了一顆二龍搶珠痣,紅如火、殷如血。

    看了一時,喃喃道:“人魔相仇,我本容你不下,但你是我兒子,又怎舍得?若你日後能保持一顆平靜之心,或能免得魔性相侵,便為你取名曆心平吧,希望你長大之後,平心靜氣,避開魔性。”

    轉頭又去看那穩婆時,心道:“我兒子出生異象,若是被她傳出,外人都會來殺魔,我兒子定難活命。要多給她一些銀錢,安置到遠鄉去。”

    當下,打發了那穩婆,再次回到房裏,對妻子說道:“要讓我們兒子活命,必須好好保密此事,萬萬說出不得!”他妻子也連連點頭。

    原來,這魔祖印投落之地名叫灘頭鎮,因這鎮子位臨蒼江,是東西水運的大都會,頗為繁榮,雖是鎮甸,卻也比得上一座小型城市了。

    鎮上最大的勢力是三大家族,而那石印所投的曆家就是三大家族之一。他父親名叫曆雲凡,是曆家最小的兒子,雖受兄弟們排擠,但知他新添男丁,倒也都來祝賀一番。

    時光忽忽過得也快,轉眼,曆心平已經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