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丈原，還認得我麽！”雲遮月突然上前一步，說道。

    那馬寨主怔了一下：“當然認識，雲端三掌門麽，隻聽說灘頭鎮修境院來了一個姓雲的督導，沒有想到卻是雲端掌門！我此番前來，隻是想代犬子向曆心平小友賠個不是！”說間，衝著人群後的曆心平深深鞠了一躬。

    護在曆心平身前眾人稍稍放心，散開了些。

    雲遮月道：“我早聽說東北四十裏有個尋龍寨，寨主馬不前十分了得，還以為是真是山大王，直到看見血月狂刀，我才確定凶名赫赫的馬寨主便是昔日的三關督將！”

    周圍眾人紛紛不解，怎麽馬不前就成了馬督將？

    尋龍寨是灘頭鎮的噩夢，時常會下山禍害，第一個搶掠的就是灘頭鎮，鎮長為免避其害，答應每年向寨裏交納保護錢，才換得幾年太平。

    鎮上人倒也知道，在兆境的最東北，便是魔蘭河，對岸就是魔界。兆境為防魔族，臨河設卡，所設關卡便是雪擁關、蘭關、馬前關，而且也確實有一個三關督將。

    馬不前尷尬道：“人各有誌，哪能強求……”

    “嗬嗬，你的誌向便是做一個馬匪麽？”雲遮月手指過去道：“兆皇帶你如何，你的風帥帶你如何？你竟棄關而去，在這裏隱姓埋名，做起了山大王！以至都以為你被魔族擄去了。”

    “若說兆皇，我也不過是遠遠地見過他幾麵，沒有過多交往，那風帥待我如何恐怕也隻有我和他知道了！”馬不前說著，哼哼冷笑兩聲。

    “怎麽，那風白羽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麽？”雲遮月問道。

    馬不前長歎一聲，道：“本來這件事我不想說，但是雲端掌門相問，我又怎能不給麵子，便也說出來吧。你道那風白羽因何提拔我？因何讓我做了三關督將！”

    “因何？”

    “因為他霸占了我mèi mèi！”說這句話時，那馬不前也牙關緊咬。

    “哈哈，你騙誰呢？那風白羽如今已經年過七十，怎麽可能霸占你mèi mèi？”雲遮月自然難以相信。

    風白羽是現今兆皇欽點的阻魔督元帥，不但玄境高深，而且其品性也讓眾將深服，怎麽可能做出這事來？

    “你們都被那老豬狗給騙了！”馬不前眉頭緊鎖，回憶道：“我在十幾歲時，便父母雙亡，隻有我和一個三歲未滿的mèi mèi相依為命，我以討要為生養活我和mèi mèi，當時，一邊艱難度日一邊立誌修煉，在三十多歲時，因我攻殺能能力強，做了雇擁兵，雖然搏殺拚命，但是足能養活我和mèi mèi，也十分知足了。常言道：長兄如父。是我一手把mèi mèi養大，自然也希望她一生幸福。

    “當時，我mèi mèi和一個叫柳生的相愛了，我這個如父兄長自然也樂得出錢出力助他完婚，婚後，他兩個倒也十分恩愛，一年後生下一個孩兒來。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我們一家的命運疾轉，因為那風白羽出現了。

    有一次，老豬狗搬師回朝路過我家門前，見我mèi mèi有些姿色，便動了歹心，逼入房裏，強行霸占。卻巧，被我妹夫柳生回家撞上，便上前理論，哪裏理論得過，被軍兵拖著扔到門外。那柳生受不得辱，投井自盡！”

    說到這裏，馬不前已滿眼是淚。

    雲遮月及在場眾人也不得不信，便在心裏暗罵風白羽。

    馬不前接著道：“第二天我從傭兵團回到家裏，便看到了我mèi mèi抱著她孩兒對丈夫屍體痛哭不已。我問明情況，火往上衝，連夜潛到了那老豬狗轅營，暗中出手，封了他的玄境，裝進口袋背回家中，想用他人頭祭我妹夫。

    “當時，我刀架要他脖子上，他風白羽卻連著求饒。我說道：‘你這豬狗人，害得我mèi mèi家破人亡，還有臉求饒！’他說道：‘我也知道犯下大錯，縱然你殺了我，你妹夫也難活轉，你mèi mèi也難複清白。倒不如我收你mèi mèi做小，而你也在我軍中效力，我保證三年內把你提拔成將軍。’

    “我怎麽肯應，一心要殺他。我mèi mèi卻含淚攔住，說道：‘哥哥，要不，應按他說的做吧！’我說道：‘這老小子年過六十的人了，又如此行止不端，如何佩得上我的好妹子？’我mèi mèi說道：‘我已經這樣了，有了孩兒，又被他汙了名節，哪裏還有好男子願意要我，要應下他，我能有一個歸宿，你也能在軍中一展報負。”

    “唉！”馬不前又歎一聲：“經過我mèi mèi多言相勸，也是我存了私心。竟然答允下來，讓那風白羽寫下約書，放了回去。這老豬狗竟也屨了前言，讓我從了軍，也建了外室，讓我mèi mèi住進去。

    “一年之後，升我做了偏將。再一年，升我做正將，又一年，真的給我升到三關督將。如果真的一直這樣，我也不會掛印而走。”

    雲遮月問道：“那是為何？”

    馬不前道：“因為有一天，我離軍省親，去到我妹子所在的外室探望，卻發現有一個老婦人正在揮動皮鞭打我mèi mèi，細問之下，原來是那老婦是風白羽的正室夫人。當時，我本想一刀殺了她，但是想到風白羽是我上司，再加上我mèi mèi歸勸，終於還是忍了，放那夫人回去。

    見mèi mèi受了傷，我便想替她做些家務，為她洗些衣服，卻看到她替換下來的衣服上全是血跡。當時我想：如果隻是老乞婆打了幾鞭，也不至於受這麽多傷。疑惑之下，細問我mèi mèi，剛開始她不肯說，見我問得火了，她才扒開衣服讓我看，原來她身上布滿了鞭痕。當時怒起，我問道：‘這都是那老乞婆打的麽？’我mèi mèi搖頭道：‘不是她打的，是風白羽！’我當時不解，問道‘那老小子雖然老一些，但不是挺愛你的麽。怎麽舍得？‘’”

    說到這裏，馬不前氣得牙關緊咬：“我mèi mèi哭訴著，為我講述了一切。原來，自從我mèi mèi為那老豬狗做了小，就一直就是這般對待，風白羽的原配無力侍奉，又不甘心讓他去找我mèi mèi，便讓風白羽答應她，每去外室，便要帶一根皮鞭，回來時，要見到鞭上帶血，以示他仍然愛著自己。結果，那老豬狗每一次都是如此，可憐我mèi mèi，卻是過的這般生活。可憐我這將軍，竟然是由她的痛苦換來的。

    “當時，我便要去殺了那老狗，又是我mèi mèi攔住了我，她說道：‘眼下你在軍中，若是殺了那老狗，觸了軍律便難活成。我已經這樣，還能忍得。隻是你這一次走時，把我孩兒帶上，好好養著他，便說是你兒子，不要因為我這個失節母親，影響他將來做人。’我當時也沒多想，帶著我mèi mèi孩兒歸軍去了。但是未過三天，家中噩耗傳來，我mèi mèi懸梁自盡！”

    馬不前說著，已經淚順腮流，周圍眾人都心生憐憫，這個昔日凶惡的馬匪寨主，原來還有這麽一段經曆。

    馬不前咬牙忍淚，再道：“當時，我一怒之下便攜手下八千守兵，離開三關，為我mèi mèi那孩兒改名馬尋仇，讓他立誌此生必斬那老豬狗頭顱，而我也改名馬不前，示意和前半生一刀兩段！”

    講述完了這一切，馬不前再向雲遮月看過來：“你說，我如此得到的一個將軍，又有如此遭際，還有留在三關的必要麽？”

    雲遮月也歎了一聲：“這倒是那風白羽的不是了，我一定會奏報兆皇，查明原委，給你一個交代！”

    馬不前擺了擺手：“我自己的事情無需外人相幫，我自己會解決！”他擺手的方向卻不是對著雲遮月，而是向著曆心平，突然手前一道玄塵推出，直往曆心平而去。

    擋在曆心平身前的眾人隻顧聽他遭際，心裏鬆懈了，都是“啊”地一聲驚叫，已來不及去擋。

    曆心平慌亂中雙手推出，兩道長虹合在一起，“唳唳”兩聲龍吟。

    “轟”地一聲，和馬不前的玄塵撞在一起，彩光往四周拋飛，曆心平被震得往後退兩步。

    應娘叫一聲：“平兒！”雲遮月身型一飄，擋在了曆心平身前，喝道：“馬丈原，你這是何意？”

    塵囂亂草落定，馬不前又哈哈大笑道：“我兒子為我說起曆心平能力非常，我還不相信，試探之下，也不得不相信了，果然是曆心平少年有為，憑二階氣境，竟然能和我的土境對轟，了不起，也不起！”

    說著，又哈哈大笑。雙手緊攥，喃喃道：“果然是龍丹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