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舒爾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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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想要活命,就必須狠的下心,對朋友,對親人對父母都是如此,我們都是生活在這個年代的惡魔,但即使是惡魔,也隻是為了想要活下去的人而已,有能力的時候,老子還是願意回憶起那一絲人性的,哪怕隻有一刻也好。
---------費森·羅列
陰霾的天空狂風呼嘯,雨傾盆而下,博森小鎮的人紛紛躲在家中避雨,聊著家常,訴述著溫馨的親情。
在博森小鎮邊緣地帶,諾爾山脈的一座山峰上,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岩石上,風雨似乎也不能動搖他堅韌的心。
坐在岩石上的正是舒爾,他緊閉雙眼,任憑風吹雨打。
他始終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像一塊頑石一般。
細看之下,發現他雙手合十,左手無名指上帶著一枚戒指,那枚戒指冒出幾縷電光,圍繞著他的手背不停旋轉。
舒爾的眉頭突然皺起,臉色十分難看,好像在經曆什麽難過的事情。
此刻,他腦海中不停的閃現出他兒時的畫麵,導致他注意力分散,體內紫極陰氣突然不受控製,在經脈中一陣亂竄,他突然睜開了雙眼,“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故事讓我們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的一個下午,八歲的舒爾從毀滅的格雷公國流落到博森小鎮,穿著破破爛爛的他拄著一根木棍艱難的走在小鎮的街道上。
他偶爾抬起頭茫然看向四周人群,有的在辛苦勞作,有的一家人甜甜蜜蜜逛街聊天,但對他來說卻恍若隔世。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麽度過的,一路上渾渾噩噩走到了現在。
突然他聽到一聲脆響,抬起頭看到自己碎了一半的瓷碗裏多了兩個金幣。
一個大概隻有六、七歲的小姑娘對他說道:“給你的,看你這樣子,肯定是餓壞了吧。”
舒爾眼睛一紅,哽咽道:“謝,謝謝。”
他顫抖著身子給女孩鞠了一躬,把兩枚金幣捂在了懷裏。
小女孩看他可憐,便好奇的問道:“看你年紀和我差不多,為什麽一個人在乞討啊,好可憐!你父母那?他們不管你的嗎?還有。。。。。”
天真的聲音伴隨著最真摯的關心傳到了舒爾耳中,許多問題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隻是喃喃道:“王父,王母都被人殺死了,隻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舒爾好想他們。”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神情緊張的打量起四周,滿臉恐懼。
小女孩天真的說道:“喂喂,你別怕啊,我又不會傷害你,你剛嘀咕什麽?我一句沒聽清楚。”
舒爾神情稍緩,剛要說話,這時從遠處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蘇雨xiǎo jiě,說好的出來不準亂跑,你如果還不聽話,就跟我回家吧。”
“哎呀。”
小蘇雨快速跑到威嚴男子身邊乖乖說道:“總管先生,對不起,我們回去吧!”
那人“嗯”了一聲就往前走,小蘇雨乖乖跟在後麵,舒爾轉身要走,小女孩突然回頭喊道:“我叫博森蘇雨,再見了。”
管家無奈一笑,拉著她就走。
舒爾喊道:“謝謝你,我叫格雷舒爾”。
跟在他們身後的仆人笑道:“xiǎo jiě他就是個要飯的,你理他幹嘛。”
蘇雨“哼”了一聲,沒說話。
舒爾聽到仆人的話後,心裏一陣落寞,神情黯然的轉過頭,喃喃自語:“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好想我的王父王母。”
兩行清淚慢慢從舒爾眼角流下,他的嘴角抽搐著,想要放聲痛哭,可是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臉上寫滿了痛苦和無辜。
他知道他不能哭,也不可以哭,因為他最依賴的劍一將軍曾摸著他的頭溫柔的說過:
“王子,在痛苦的事情也不值得去哭,而是應該慶幸的大笑,因為你懂得了何為痛苦,為此你可以憑借雙手從不幸中走出來,然後邁向成功,隻要你肯去堅持。”
這是舒爾六歲練劍時摔傷了手臂後一劍將軍對他說過的話。
他想要堅強的活下去,他的嘴角咧開,發出咯咯的笑聲,他想要笑,想要像一劍將軍說的那樣去笑,他是那樣的倔強與不甘,麵容扭曲著,卻又是那樣的滑稽。
而在他身旁不時傳來“那孩子真奇怪的”笑聲,但是他依舊拖著兩條腿慢慢前行著,前往未知的旅途。
在蘇雨這邊,另一個仆人說道:“看樣子他是從格雷王國流亡來的,自從格雷王國被托爾斯王國聯合世界政府滅亡後,已經有很多難民流落到了我們博森小鎮。唉!最近博森怕是也不會太平。”
管家聽了仆人如此一說,頓了頓,便問道:“xiǎo jiě剛才給他錢了”。
蘇雨點了點頭說道:“他太可憐了,所以就給了他兩枚金幣。”
管家聽了一怔:“唉,流亡的人太多了,你給他錢,實在是不該啊!”
小女孩不解的瞪大了眼睛。
管家說道:“算了,我們回家吧,你倒是平白給他招來了一場禍事。”
舒爾漫無目的走著,突然路邊兩個衣著破爛的大漢走上前把舒爾提起來吼道:“把錢拿出來。”
舒爾一驚,急忙把錢攥在手心裏,死死握住,不肯鬆手,吼道:“這是我的錢。”
接著他伸出一隻手,朝大漢的臉抓去。
那大漢一怒,把舒爾狠狠摔在地上,腳用力踩在他的手上,吼道:“鬆手。”
舒爾倔強搖頭,嘴裏喊著:“這是我的錢,我的錢,我用來吃飯的錢,你們這群強盜”。舒爾拚命掙紮,可年僅八歲的舒爾又怎麽可能是兩個大漢的對手。
兩個大漢毫不留情的毆打他,路邊的行人看到這一幕,卻紛紛的避開,如同躲避瘟神一般。還有些半大小子在旁邊看熱鬧,大喊著:“打人了,打人了,繼續打,快點打死他。”
舒爾被打的遍體鱗傷,終是忍不住疼痛哭喊起來:“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他是那樣的無助與絕望,淚水鼻涕泥土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臉龐。
而旁邊的人則都麵無表情的躲開,並沒有人上前阻止,偶爾還能聽到這樣的聲音:“這格雷的難民把我們安寧的小鎮攪和的不成樣子了,趕緊打死一個也好,多死一個這小鎮就多寧靜一份。”
小鎮上的人看待他們三人就如同看待瘟疫一般,厭惡,嫌棄,各種各樣的目光紛紛投來。舒爾倒在地上不知所措,隻有身體不停的抽搐著。
沒人願意幫他,沒人願意救他。
兩個大漢凶狠的回頭,吼道:“看什麽看,都滾,又沒搶你們的錢。”
那些鎮民看到大漢窮凶極惡的麵容,眼神一陣驚懼,一個個都拖家帶口的離開,唯獨半大小子們無所畏懼,繼續在旁邊嘻嘻哈哈。
其中一個大漢哈哈一笑,獰聲道:“我們都是從格雷公國逃出來的,看在同出一國的份上,隻要你交出錢,我們並不想shā rén,你也隻是個孩子,我們不像這些虛偽的博森人一樣外表光鮮,內心都是禽獸,嘿嘿,交出錢,就算了,不然就。。。。”
還沒說完,大漢拿出刀子,在舒爾脖子上劃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慢慢流出。
舒爾終於膽寒,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懼,喊道:“不要殺我,錢你們拿去。”
說完,把手張開,兩個金幣掉落出來,大漢獰笑道:“早拿出來不就沒事了,害我們浪費這麽多時間,不過也沒辦法,我們也要活命啊!要怪就怪自己太弱了吧,這個年代,為了生存,隻有不擇手段的活下去,哪怕化身惡鬼。”
舒爾卷縮在地無助哭泣,他額頭因身體疼痛冒出許多汗水,全身不停抽搐。
腦海裏還回響著大漢臨走時說的那句:
“這個年代,為了生存,隻有不擇手段的活下去,哪怕化身惡鬼。”
兩個大漢早已離去,隻留下抽搐的舒爾。
而他沒有動,他不知道自己站起來該去向那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隻知道肚子餓了,身體累了,隻知道躺在地上自己不會那麽累,那麽辛苦。所以他躺在地上,任憑身體抽搐,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在顧忌,隻是心中不停想著“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迷茫的前途,使他忘記了身邊的一切,他有時想化身成大漢說的惡鬼,但又不知道怎樣化身惡鬼,他沒有力量。
舒爾躺在地上,又想起了他的王父,王母。善良的王父,王母告訴他要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王子,要做一個懂得體恤他人,善良,溫柔的人。告訴他,隻有真正體恤他人的時候,他人才會體恤你,人們因為互相愛著所以才能幸福的活著。
可是他現在真的不懂了,他不明白,博森鎮的人為什麽要遠遠躲著他,為什麽用厭惡的眼神看著他,這樣的眼神使他的心很慌亂,很害怕。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半大小子,會時不時踢他幾腳,看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又時不時翻開他的眼皮看看,然後站起來歡呼。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大人喊自己的孩子要遠離自己,不明白為什麽靠自己近了,就會感染上瘟疫。
他不明白為什麽世界政府和托爾斯王國要來攻打他們。
他不明白王父最信任的劍一將軍為什麽要揮劍斬下王父王母的頭顱,讓自己憎恨著所有人像惡鬼般活著。
“王父,王母,我該怎麽辦。”舒爾哽咽,卻無人問津。
舒爾不知躺了多久,朦朧中看到剛才搶走他金幣的大漢走過來,扔下一個包子,冷漠的說道:“小子,把它吃了,你還能活下去,雖然不知道你能活多久,但是老子這樣做了,至少能安心,以後你活不活的下去就跟老子沒關係了。”
兩個大漢轉身離開,舒爾拿著包子,躺在地上,一時竟吃不下,隻是呆呆的望著包子,突然兩隻瘋狗不知道從那裏冒了出來,向他衝來。
“寶兒,加油,隻要你先搶到包子,今天我就贏了他的糖果了。”一個半大小子在遠處喊道,另一個半大小子也在喊:“肥兒,加油,老子要定他那個人偶玩具了,你贏了,老子帶你找隻母狗配對去。”
旁邊的人則搖旗呐喊。
最終寶兒搶走了舒爾手上的包子,舒爾滾到一旁,低聲嘶吼著:“把我的包子還給我,把我的包子還給我。。。。。”
舒爾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就這麽趴在地上無力的哭喊。
哭累了的舒爾轉過身,仰望向天空,迷茫的看著天上潔白的雲朵,心裏想著“如果我是雲該多好,飛在天空自由自在,不會被人欺負,不會哭,不會痛,隻需要像劍一將軍說的那樣,笑著麵對一切就好。。。”
意識開始慢慢離開他的身體,遠處傳來勝利者的呼喊聲,是那樣的刺耳,雖然同是年齡不大的孩子,距離是那樣的接近,但是就如同兩個世界一般,把他們隔離了。
“王父,王母,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然後舒爾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剛才那兩個大漢其實並沒有走遠,他們一直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等那些孩子走遠了,其中一個大漢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另一個大漢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和他一起走了過去。
一個大漢說道:“在去買些吃的給他。”
另一個吼道:“你瘋了,就兩個金幣,給他一個包子算是夠意思了,我。。。。。”
沒等他說完,那大漢眼神黯淡,低聲說道:“老子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是個畜生,為了活命,shā rén搶劫什麽都幹,但老子起碼還有點人性,還有點血性,還知道自己他媽的是個人,你難道真想變成博森鎮上這些連畜生都不如的人嗎?你要知道他還是個孩子。以前老格雷國王還在的時候我們並不是這個樣子,國滅了,家沒了,見識了世界的本質,為了活下去什麽都可以,隻是現在想救救他而已。”
大漢眼中不知何時泛起了淚光,眼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奈,以及對生存的渴望。
另一個大漢聽後一怔,自嘲的一笑:“對,老子是畜生,但不能變的像博森鎮上這些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畜生還知道報恩還情那,老子搶了你的錢,在還你兩包子,就兩清了,隻是好懷念以前平靜的生活,嘿,狗娘養的世界政府。”
大漢的雙拳不知何時已死死的握緊。
其中一個大漢把舒爾抱起,找了個沒人的空地放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一個人自顧自的說道:“以前在格雷王國我就是個惡棍,小時候殺過人,搶過錢,有次被別人打成重傷快被餓死的時候,是一個木匠救了我,他並沒有嫌棄我什麽,隻是說我還是個孩子,還可以有重新做人的機會。看到你就像看到了當初臨死時的自己一樣,也讓我想到了善良的木匠老爹,可是國亡了,老爹死了,我好恨,可是那又怎樣?我隻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因為老爹希望我活下去,所以我要完成他的願望,不能死,為此什麽都可以做。”
這時候另一個大漢回來了,說道:“這是吃的,還有些藥酒,給他擦一擦吧!”
舒爾慢慢醒了過來,朦朧中聽到大漢的自語聲,他不解的看向大漢,那大漢狠狠的說道:“趕緊吃,錢你就別想要了,你自己想辦法活下去吧,我們能為你做的就這些。”
舒爾聽完大漢的話後,沒有出聲,最後在也忍不住饑餓,瘋狂的吃了起來。
傍晚時分,夕陽灑下金黃的光芒,這光芒輕輕落在兩位大漢離開的背影之上。
在這光芒的照映下,兩位大漢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和孤寂,其中一位轉過頭,臉上寫滿了滄桑與悲涼。隻看他停駐腳步,輕歎說道:
“在這個世界想要活命,就必須狠的下心,對朋友,對親人對父母都是如此,我們都是生活在這個年代的惡魔,但即使是惡魔,也隻是為了想要活下去的人而已,有能力的時候,老子還是願意回憶起那一絲人性的,哪怕隻有一刻也好。”
舒爾默默看著兩位大漢就這樣離開了,他們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好長好長,舒爾心中又是一陣酸楚。或許以後他們不會再相見,但大漢的言語似乎觸動了舒爾的心,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沒有再繼續躺著,而是扶著自己受傷的手慢慢的走著,四周依然是那冷漠的目光,而他也回以冷漠,似乎他知道自己隻是生活在這個年代的惡魔而已,所以不在需要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