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哲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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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季白本不過一個秦州本土藥材販子, 借著寶如爺爺趙放的關係, 前些年拿下了光祿寺藥材采辦一職, 後來趙放在官場鬥爭中落敗,他又攀上大太監王定疆, 依舊是替皇家采辦藥材的大藥材商。
整個大魏國中的奇珍異藥, 盡他搜羅。所以他才有十年的天山雪蓮酒。
方才季羊送來, 寶如一看是季白的小廝, 任那藥是黃金做的也不敢收。但黃氏還是相府少奶奶的派頭, 連送的人是誰也不問,直接就從季羊手中奪過來,抱回了屋子。
寶如不敢叫哥哥操心,含混著應了一聲。
黃氏正在修補一張六品官服上的鷺鷥補子。那是趙寶鬆的, 她為了換點錢,打算連官服一套兒賣到壽衣店去, 給那些有錢有閑,但沒功名的富戶老爺們穿著入土。
這一套, 能換十兩銀子, 夠他們一家維持一段時間的生計。
寶如本還有二十兩銀子的私房, 打算全給黃氏的, 摸了會兒那方補子, 卻又私自截留了十兩。
一套官服送到壽衣店就能換十兩銀子,最值價的就是那方補子。寶如覺得若緞麵和彩絲齊備, 她繡的足以以假亂真, 這倒是個來錢的好門道呢!
從去年十月起程回秦州, 到現在快十個月了,大難來時,並非排山倒海,而是鈍刀割肉。
寶如手摸著那方六品官服的補子,桌上那壇藥酒,就像端坐在那裏的季白,一雙深壓壓的眼睛,一股子匪氣,多看一眼,寶如都莫名心慌。
吃罷飯兩人坐在後院閑聊,望著滿院子亂跑的趙青苗,黃氏道:“認命吧寶如,我父親雖說官職小,也曾是個通判,遭你爹和你爺爺牽連,到如今官也黜了,賦閑在家。
我一個京兆大家姑娘,到這秦州來,過這窩囊日子,比你還難,至少那季明德中了解元,雖說兩妻事一夫,你哥哥在京的時候也有通房,都是女人,都是個睡,通房和妻,又有何區別?
再說,若這秦州城的人知道你的身世,那個男人還敢娶你?季明德願意娶你就不錯了,你說是不是?”
進門不過三天,寶如與胡蘭茵還未怎麽說過話,更沒有相處過,通房還是妻,在她看來也是一樣的。
她道:“我並沒有覺得委屈,季明德待我也很好,好歹咱們都還活著,哥哥的病也不是沒治,待他好了,我相信他從此隻待你一個人好,好不好?”
她最怕的,是黃氏受不了這貧賤日子,拋下小青苗和哥哥兩個人遠走。畢竟黃氏也頗有幾分姿色,小姐落難,旁邊胡同裏那等地痞流氓覬覦的可不少。
黃氏怔了片刻,臉掛兩行淚,迅疾抹了道:“隻是可憐了我的穡兒,就那麽死在半途了。”
穡兒是她的二女,才兩歲,凍死在回秦州的半道兒上了。
寶如安慰過黃氏,進屋子,去打掃那間狹窄的小屋。
來的時候髒衣服到處亂堆,盆髒碗砸,等到天黑的時候,寶如已將四處打掃的幹幹淨淨,一間小屋子窗明幾亮,眼看日頭將斜,寶如暗道若此刻季明德來,就可以請他進來坐會兒了。
*
本來,胡府的回門宴應該要喝到三更半夜的。
但那王朝宣喝多了酒,摸了一把現自己腰上所掛的大內禁軍巡查令牌沒了。他掛著個禁軍名號,卻從不當差,那令牌當然也是掛在腰上唬人的。
每隻令牌上麵都鑄著所有人的名字,持令牌入皇宮,無人敢阻攔。
若果真叫別有用心的人盜去,潛入皇宮被抓,非但他王朝宣得剁腦袋,幹爹王定疆也脫不了幹係。
胡魁嚇掉了半條命,王朝宣直接尿了褲子,關起門來滿府搜檢,賓客們當然四散,季明德也就可以帶著胡蘭茵早歸了。
他進內院迎胡蘭茵的時候,順手將王朝宣那塊禁軍令牌丟到親家母王小婉的臥榻之上。
至於第二天王朝宣被胡魁打的鼻青臉腫,王氏大鬧著要回京找幹爹告狀,以及知府大人家的夫人一段姐弟私通的悄悄話兒,不過在秦州城有頭有臉的人家私下悄悄流傳罷了。
*
季明德騎馬趕到趙家的時候,寶如已經在門外等了,她懷中抱著一匹上好的紫色緞料,另一手提著自己的小包袱,見他來了,連忙將那死沉死沉的緞子遞過去。
駝著寶如回家,季明德一路手牽韁繩。
今晚是他在二房宿的最後一夜,寶如還記得夢裏那條巨蟒,又怕他要做點什麽,又覺得他就算做點什麽,也是應該的。
如此提心吊膽,恨不能立刻憑空降落五百兩銀子,砸在季明德頭上,轉身跑回那亂糟糟的娘家去,好躲開那條信子吐的噝噝噝的巨蟒。
到家門口下馬台處時,季白一身酒氣,也剛回府。下馬的時候,他一條腿高揚過頭頂,從另一側翻轉下來,利落幹散,一氣嗬成,顯然也是練家子,身體底子極好的。
白天還遣小廝送過一回藥酒,他倒裝的沒事人一樣,借著酒意笑問:“寶如回來了?”
寶如叫了聲伯父,忽而季明德的手就伸了過來,牽起她的手,黑暗中語氣冷冷:“大伯早些回去休息,我們也該回房了。”
看到季白,寶如那顆想跑的心就又生生收回來了。
若不是季明德下手快,她這會子隻怕是和那三個姨娘站在一處,給季白做妾呢。
回到家,楊氏親自燒了一鍋子的水,盛在昨天新買的銅缶裏頭。那銅缶就擺在小西屋的正中央,楊氏帶上門,坐在外麵台階上剁黨參,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要叫寶如當著季明德的麵沐浴。
楊氏不信那宰相家的姑娘,嫩的像把蔥白一樣,當麵解衣沐浴,季明德能不動心?
寶如有一年多沒有好好洗過澡,出嫁的那天晚上,還是把哥哥嫂子全清出去,才脫光衣服在家洗了個澡。
逼/仄狹窄的屋子,銅浴盆沾了大半塊地。季明德就坐在妝台前的椅子上,兩條長腿劈開,一手持卷,專心致誌的讀著。
寶如哎了一聲,季明德似乎沒有聽到。她隻得拍了拍他的肩,指著床道:“要不你先睡?”
季明德怔了片刻,丟下書,踢掉兩隻鞋,隨即一頭倒在床上,兩手放下床帳,想必是睡了。
寶如一腔的忐忑,仿如淩遲一般,在屋外楊氏咚咚咚的剁聲中解了衣服,坐入一缶燙水中,舒適的打了兩個顫子,盡量輕聲的撩著水花。她是麵朝著窗子的,就算季明德果真要看,也隻能看到她屈膝而跪的背影。
她的背很美,兩扇蝴蝶骨,隨著手的動作開合,像隻展翅而翔的白蝴蝶一樣。膚呈暖玉色,自裏往外而透的膩嫩,在昏黃的燭光下閃著微微亮的光澤,摸上去必是如細硯,綢緞般的綿滑。
水撩上去,又疾滾落,濕潞潞的烏由一側攏向前胸,唯剩一捋搭在脖頸窩上。
十五歲的少女,並非肥肉,而是隻羔羊,剝皮洗淨,置於案頭的小羔羊。
王朝宣當比李少源的退婚書隻晚一天,越關山而來,恰恰遲了一步,本欲生搶,卻叫胡魁勸下,因為胡魁與季白才做了親家,不想直麵得罪,欲尋個轉寰之計。
而季白的小心思,則是拿他當擋箭牌,地契,藥酒,接下來還會有別的,雪中送炭一般的東西,一點點暖過趙寶如的心。等趙寶如也有那麽點心思了,一牆之隔,簡直方便不過。
季明德想去嚐嚐從她那段玉管似的脖頸上滾落的水珠,喉舌結燥,雙目灼灼。
寶如擦著頭轉身,隔著帳子,他的目光似狼一樣。她隨即一口氣吹熄那隻燈盞,摸黑披上衣服,慌亂中踩翻了銅缶,整盆水嘩啦一聲灑了滿地。
楊氏停了剁黨參的手,連連道:“磚地而已,天亮水就滲了,你們睡你們的,不必管它!”
寶如於是踩著兩腳的水上了床,也知道今夜是躲不過了,閉上眼睛攥緊雙手,斜倚在床沿上,靜靜的等著。
季明德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指一指套上她的手指,捏在手中攥了攥,頭慢慢湊了過來,帶著股子略有汗氣的男性氣息,唇到她耳邊時止住,悄聲道:“穿上衣服,睡吧!”
他這一聲,寶如總算回過味兒來了,他敢娶,卻不敢睡,也許他怕李少源,或者王朝宣,再或者,僅僅是個土藥材販子季白,就能嚇退他那條吐著芯子遊竄的巨蟒。
寶如放心不少,卻又莫名覺得有些泄氣。本來,她打算告訴季明德地契,還有藥酒的事,這麽一想還是算了,他都自身難保,又如何能顧及她?
恰他起身去收拾地上的水了,寶如趁勢滾進裏側,緊裹著被子睡著了。
不一會兒,窗外又是楊氏的聲音:“明德,明德!”
季明德直接開了窗子:“娘,你快去睡吧!”
“你行不行?”
“不行!”
楊氏記得小時候同炕睡,半夜季明德尿脹,那點小牛牛總是炸的老高。身為有兒的婦人,她還頗為得意,暗道就我兒這物兒,長大了必是個能治的媳婦兒哀哀叫的。怎的長大之後七尺的個子,那東西就不行了呢?
她氣的恨不能進來自己摸上一把,看兒子是不是真的不行。礙於兒媳婦睡在床上不好大聲,帶著哭腔罵道:“認賊作父,認賊作父去吧你就!寶如那一點不好你看不上她?啊?”
她連連點頭,握著趙寶鬆的手道:“隻要你能好起來,我們三個才有盼頭不是?”
小青苗湊了過來,一手粘粘糊糊拿著糖,指著寶如道:“小姑也吃過糖。”
寶如心情歡喜的時候,最愛逗這小侄子,連忙搖頭:“沒有,我有糖怎會不給你留著自己偷吃,真沒有。”
小青苗踮著腳道:“你來,我嚐嚐!”
這小家夥下巴兒尖尖,兩隻眼睛笑眯成彎彎兩道線,忽而踮腳在寶如唇上吻了一吻:“嘴巴都不甜,看來沒有偷吃,我分你半塊,好不好?”
寶如叫他吻完,才知自己又叫小侄子給調戲了,抱他起來在懷中,使勁在頰上香了兩口,便聽方衡說道:“寶如妹妹,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寶如放下青苗,跟著方衡出了屋子。
方衡背影單單,走到院中一顆梨樹下時轉身,說道:“這半年多,你們兄妹二人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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