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魔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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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和財寶畢竟不同,不是搶來了就會屬於自己。
這一段時間以來銀洛已經充分明白了這個道理,隻是他一不肯死心,二不肯放棄——從小在海上同海盜們長大,他的生活中沒有知難而退的道理。他從小就知道,如果你弱小不爭,其他海盜們隻會欺淩你,隻有不斷變強、不斷爭取、不斷抗爭,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果一個東西想要溜走,他隻會本能地抓緊。
銀洛從回憶中回過神,等待著對方惱火地睜開眼睛。
他知道對方一定會生氣,但他還是湊過去吻了對方,且舉動頗為大膽放肆,不僅這樣,偷吻之後還故意用言語挑逗對方,幼稚得猶如一個情竇初開欺負心上人的小男孩。
男人果然立馬睜開眼睛,極具壓迫感地盯住銀洛,黑色的眼中冷得像蒙了一層寒冰。
可是海盜還是漫不經心地、輕佻而肆意地笑著,紮成一束的銀色長發在腦後隨意地晃著。他笑著,毫無忌憚地伸出手去輕輕點上男人的鼻尖,手指下滑撫上對方的下頜,低下頭湊在男人耳邊輕聲道:“小蜜糖,我最近要去陸地上一趟,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因為男人始終不肯告訴自己他的名字,銀洛隻好由著自己的喜好給對方起了一個自以為吻合且恰當的昵稱。
說完還自以為瀟灑地對著對方耳蝸吹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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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西時桉而言,這毫無疑問是**裸的羞辱。
神一般的“小蜜糖”。
他發誓,從他生出來到現在,還沒有人敢這麽叫過他,連心裏想一想都不敢。
可是眼前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海盜做到了,不僅這樣叫了,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叫了。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想拽著對方的領口把那惱人的海盜按倒在地上,給他身上加上幾十個終極禁咒,然後指著他的鼻子讓他看清楚自己是誰,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告訴他自己叫做西時桉,然後在對方震驚驚懼的眼神中讓他收走那些拙劣的上個世紀就已經過時的**手法,現在大陸上的女孩子才不會吃這一套,更不要說自己——以他那低劣的追求水平,如果不看臉,怕是一輩子都要單身。
西時桉自己雖然也沒有相關經驗,但他還是自信的,常年生活在光耀帝國的首都,即使沒有親身經曆過,至少他見的可比這個海盜頭子多多了,那些無所事事的貴族們的花樣是這個終年生活在海上的海盜所無法想象的。
西時桉,大陸上怕是少有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出生在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光耀帝國的大貴族家庭,是帝國最為傳承悠久家族之一西時家族的現任掌舵者。
但是這些令人豔羨的與生俱來的權勢地位在他的另一重身份麵前卻黯然失色,不值一提——他還是整個世界上最年輕的大魔導師,也是熟練掌握禁咒數目最多的大魔導師。
不同階層的魔法師的實力差距是巨大的,這種差距越到上層越明顯,魔導師的實力遠勝過高級法師,並且已經可以算入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之中,大魔導師的實力又超出普通魔導師百倍,即使算上很多已經隱居的老魔法師,全世界所有種族加起來大魔導師的數量也不超過三位數。
在這樣年輕的時候達到如此之高的魔法成就,在曆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
他習慣的是人們的尊崇和敬畏,即使是政敵或是他國的對手提起他也免不了戰戰兢兢。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像這名海盜一樣對待他。
又是無數次,西時桉想在對方摟著他的腰自以為溫柔繾綣地附在他耳邊問他的名字的時候冷笑地回頭告訴他真相,然後直接反手一個雷係禁咒讓他跟著他的船一起人道毀滅。
但是他都忍下來了,原因無他,隻因為現在不要說是雷係禁咒,他連一個最低級的雷係魔法都施展不出來。
三個月前,他強行修習了一本殘缺不全的上古魔法,按照其中記載的隻言片語推演出一種提純體內魔力的方法,並進行了嚐試。自那之後每隔一段時間他體內的魔力就會不受控製地發生一次魔法爆炸,每次爆炸過後他體內原本雄厚到足以支撐獨自釋放禁咒的魔力就會衰減一部分,西時桉自己推算出按照這樣的速度,大概三個月後他的魔力就會完全消失。
唯一令他安慰的一點是他的提純工作成功了,魔力消失隻是暫時的,當他原本擁有的魔力完全消失後,再過一段時間體內就會逐漸生成新的、純度更高力量更強的魔力。
但是即使是暫時性喪失自己賴以傍身的力量依然讓他感到不安全。西時桉明白自己引來了多少忌憚,又有多少人迫切地想要將他置於死地,隻是沒有能力而已。他不放心在失去力量的這段時間繼續留在帝都的家中——那是他的家、他的住所,卻不能使他感到安全。
於是他迅速籌劃了一次遠航huó dòng,以要去一個清靜不受幹擾的地方研習新的魔咒為名義,目的地是克羅群島南部海米爾海域上一座屬於他的無名島嶼,那個島上有天然的魔法遺跡作為防護,一旦啟動陣法就很難被外界發現,在他眼裏是這段時間中最安全的地帶。
他不放心隨行的人,尤其不放心懂魔法原理的魔法師,怕他們看出端倪,所以起航時隻帶了基本的船員和護衛,打算到達目的地後就讓這些人回去。隻要他恢複力量,橫跨海洋或是製作空間傳送魔陣都不是難事,他有一百種方法回到大陸上。
可是再周全的計劃也趕不上突然變化。
最後一次魔法爆炸來的比西時桉預計的提前,且強度是他推算結果的十倍。他原本預計至少要再經曆五次魔法爆炸自己體內的魔力才會徹底消失,而那時候他應該已經到達無人島上,可沒想到所有魔力都在這一次爆炸中消失得幹幹淨淨。
不僅如此,超出預料的高強度魔法爆炸還輕而易舉地布下了他親自布下的多重高級魔法陣和防護屏障,且讓他陷入了不可自控的昏厥狀態中。
等到他醒來,他已經被劫到了海盜船上。
弄清自身處境後西時桉迅速下了判斷:比起暴露身份麵臨未知的風險,被當作一個普通的、毫無能力的貴族忍受一個年輕的海盜頭子的騷擾和羞辱還是要更安全穩妥一些。
所以他一直未曾表露自己的身份,甚至有意無意地引導海盜們加深“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毫無能力的、不值得提防的年輕貴族”的印象。
可是西時桉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的判斷,他懷疑即使落入死敵手裏他的境遇也會比現在好一點。
海盜的行為讓他越來越無法保持冷靜自持,越來越無法忍受。
比如現在,見西時桉不說話,海盜頭子就自顧自地走到臥室門口關上了門,然後走到床邊拉開桌子前的椅子坐下,手肘懶洋洋地撐在桌子上,托著腮,深灰色的眼睛看向他,眼裏像含著霧。
他的表情甚至稱得上純潔無辜,嘴裏說的話卻完全是另一番樣子:“我的小蜜糖,你一定想和我一起去吧?放心,我會帶著你的,雖然你最近表現一點都不乖。不過我要報酬,我今天晚上要在你這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