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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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時桉一雙黑眸沉沉地盯著麵前人,麵色不變地又倒了些水到自己手上,強硬地把手指探進醉酒的海盜口中。

    可銀洛這回已經吸取了教訓,知道這東西再舔也吸不出水來,草草含舔了兩下就要皺著眉往出吐,先是輕輕用前牙咬住嘴裏的手指不讓它動彈,然後用舌尖舔著指尖試圖慢慢往出頂。

    西時桉卻不放過他,沉著臉用兩指在海盜口腔中肆意揉弄了半天才把手指抽出來,板著臉慢條斯理地把手上沾上的津液抹上銀洛已經變得皺皺巴巴的襯衫前襟。

    西時桉不喜歡和人親近,以往在帝都的時候連開會時和別人坐得稍近些都會覺得不適,更不要說把手指伸進他人嘴裏這樣過分的事。

    但是第一次銀洛無意識地把他手指吃進嘴裏輕輕含舔的時候,還有方才他強硬地把手伸進去讓海盜露出一副難受神情卻無力反抗的時候,都讓他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奇異地鼓脹起來,心口仿佛有延綿不絕的細小電流竄過,甚至讓他情不自禁想要掠奪更多……

    這是前所未有的心情和體驗。

    西時桉稍稍冷靜一些後將之全部歸結為報複的快感。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海盜還是第一次露出這幅無力的完全任人施為、完全由他擺布的樣子。

    西時桉皺了皺眉,把手指搭上銀洛已經被水漬和津液染得濕潤的唇,眯眼看向無力癱倒在椅子上,正仰頭睜著迷蒙的眼望著他的海盜。他突然想到,難道這家夥喝完酒之後都是這個樣子?以前也是?

    銀洛這回有了經驗,雖然還醉著,也知道堅決不能讓那兩根手指再進來作亂,所以緊緊閉著唇,不留一點空隙,還把頭偏了過去。

    他抗拒的姿態令西時桉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不快。

    然而這份不快很快就被化解了,或者說是被新的、另一種他更熟悉的不快所取代了。

    銀洛睜著眼看著他,看了許久,突然睫毛顫了顫,眉眼彎起,對著他露出一個格外無辜的笑。

    他遲鈍地舉起手,用雙手笨拙地把西時桉搭在他唇上的手抱進手裏握住,拿開些許,然後閉上眼,把自己的臉部湊近,用鼻尖親昵地貼著對方掌心磨蹭著,嘴邊還笑著:“……小蜜糖,不要調皮。我好渴,想喝水……”

    “誰是小蜜糖……”西時桉咬著牙抱怨著,卻沒把手抽出來。

    沒想到下一秒海盜頭子突然從椅子上直接站了起來,向前一個飛撲將他撲倒在地——銀洛應該本來隻是想張開雙臂去抱一抱他的,然而醉酒後實在掌握不好方向和力道,就成了這個局麵。

    西時桉猝不及防,勉強用手掌向後撐住地麵。他畢竟沒有武者那樣的好身手,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把海盜接住,穩住兩個人。

    他按捺住火氣,正想試著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站起來,就見銀洛突然像往常一樣慣常地伸出手環上了他的脖子,閉著眼睛窩在他脖頸處小聲道:“……老公,我要喝水。”

    這完全是下意識地行為了,畢竟這些日子銀洛為了逗他家小蜜糖也這麽哄過對方好幾次。

    西時桉動作一滯。

    他閉了閉眼,小心地把海盜扶起來讓他靠坐在床邊,然後自己撐著地麵站起來,再把海盜抱起來放回床上——釋放強大的魔法不僅需要強大的精神力,也需要充沛的體力作為支撐,所以他的身體素質雖然沒有同級武者強,但也比毫不修煉的普通人強許多,至少抱起一個成年男子是毫無問題的。

    西時桉坐在床上摸了摸腰,他覺得後背腰/臀處有些疼,他猜是剛才被撲倒在地的時候撞到了。他站起身對著鏡子掀起衣服看了看,那裏果然青了一片。

    然而就這片刻功夫,剛被送回床上老實了沒一會兒的海盜頭子又哼哼唧唧不依不饒地要起了水。

    西時桉覺得頭都大了。

    他還沒做過這種侍候人的事,更不要說照顧一個蠻不講理的醉鬼。他當時就應該在海盜打開門的那刻毫不猶豫地把人丟出去,然後狠狠把門鎖上——隨便那些海盜,誰愛把他們團長撿走就撿走。

    事實上卻是他很快倒了一杯水回到床邊。

    大魔導師很快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他現在還受困住這艘海盜船上,被這些海盜們所挾製,即使他今天晚上趁著銀洛無法反抗做些什麽報複行為也隻能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還是忍到自己恢複力量後再進行報複比較好。

    銀洛雖然醉得厲害,但喝水的本能還在,他幹渴了許久卻一直被西時桉惡意玩弄著得不到滿足,此時兩手捧著水杯急切地喝著,一杯水倒灑了大半到身上,原本就被揉得皺到不像樣子的白色襯衫又濕了一大片,胸膛前甜蜜的蜜色肌膚上也染上了水漬。

    這樣一來一杯水很快見了底,銀洛卻還是覺得渴。西時桉就在床邊看著他喝水,他把喝光的杯子理直氣壯地放到小蜜糖手上,然後大張開解放了的雙手抱上西時桉的大腿,把臉埋在西時桉小腹部磨蹭,嘴裏嘟嘟囔囔著:“小蜜糖……好老公……不夠,我還想喝水。”

    西時桉死死捏著手中的杯子。他現在甚至有些懷疑這個海盜根本就沒醉。不過那雙一向剔透明亮的灰色眼睛此時一派迷蒙,像是聚了霧,又不像是裝醉的人的眼睛。

    銀洛的衣服濕透了,他這麽扒著西時桉,把西時桉衣服都蹭濕了。西時桉想到晚上還要喝這家夥誰在一張床上——這是他的臥室,在海盜船上,他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他是想直接把海盜扔到地上不管,但這樣還得提防著對方半夜爬上床,更麻煩;所以隻能讓他留在床上,按照經驗,對方一定會不管不顧地向他的方向貼過去。

    所以他又倒了一杯水回來遞給銀洛,然後趁著銀洛喝水的功夫直接伸手把他身上濕掉的衣服強行扒下來扔到一邊,接著把空杯子放回桌子上,用被子把幾乎全部赤/裸的海盜裹起來,讓他去睡覺。

    銀洛一開始還很不滿意,抱著被子露出委屈的表情,但他今天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又和海盜們慶祝了一晚上,還醉著酒,沒過一會兒就抱著被子睡著了。

    西時桉這才著手收拾準備睡覺。他睡衣之前洗了還沒幹,襯衣和褲子上也被銀洛蹭上了水,他想了想,索性把衣服都脫了直接上床睡覺——反正他今天不打算和海盜共用一套被子。

    銀洛之前起壞心思,故意隻給西時桉房間裏準備了一床被子,這樣他每次過來就可以和西時桉擠到一起。但現在報應降到了自己身上,西時桉上床後也不管他,徑直把被子扯過來蓋在自己身上。

    銀洛身體素質好,酒氣蒸騰下身上發熱,被搶走了被子也不鬧,依然老實地睡著。但碧羅斯海域常年濕冷,到了下半夜他開始覺得冷,本能地往熱源處鑽。西時桉折騰了一晚上,此時也半夢半醒的,懶得管他,反而自發地向外麵挪了挪,讓海盜靠過來。

    海風與濤聲中,海盜和他擄來的大魔導師窩在一起,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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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銀洛醒來後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他和他的小蜜糖,赤條條地,抱在了一起。

    要知道以往他雖然也會軟硬兼施地要求在這裏過夜,但他們一向是穿著衣服的!至少小蜜糖一定會穿睡衣。

    銀洛鬆開摟著西時桉腰的手,輕輕翻了個身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一角向裏看——西時桉皮膚透著一種常年不見陽光般的蒼白,如今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小蜜糖後腰處及稍下麵一點有一大片淤青,甚至已經有些泛紫……

    銀洛咬著自己下唇,怔愣在當場。

    他昨天晚上好像對小蜜糖寶貝做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他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惶惑之餘,海盜頭子內心深處竟還泛起了些許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