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山河故人·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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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議聽著:e 或者“多情種” 觀看這個結局】

    話剛出口, 葉塵如同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瞬間割破了外麵人的喉嚨,其他三個人立刻拔

    槍,然而扳機都沒來得及扣下,葉塵就已經奔襲到他們身前, 劃破了這些人的動脈。

    鮮血噴濺出來,四個人癱倒在地,前後不過瞬息之間,地牢裏已經徹底安靜下來。葉塵翻滾出去, 隱匿著身形, 一間一間房間摸進去。

    “有沒有甲骨文片在哪裏的地圖賣?”葉塵覺得這麽找不是個事兒,趕緊問三八, 三八翻看了一下, 點頭道:“有有有。”

    說完趕緊給葉塵在她腦子的地圖裏點亮了甲骨文片的位置, 葉塵一路朝著甲骨文片的位置衝了過去。

    井上純一郎有一個專放置古董文物的房間, 葉塵一路用手刀砍暈了門衛,摸索到了門口,從門衛身上摸出鑰匙以後一把一把嚐試,然後打開了房間,大門再鎖上, 就開始迅速翻找甲骨文片。

    地圖上隻表明了地點,但沒有標明具體位置, 葉塵找的還是十分吃力。而葉塵找著甲骨文片的時候, 陸銘已經趕到了井上純一郎的住所, 陸銘帶人進去後直接發問:“我太太呢?”

    “不要著急,”井上純一郎坐在沙發上,含著笑道:“您坐,我們先喝喝茶,聊一會兒。”

    “我和你沒什麽好聊。”

    陸銘冷著聲音:“你要聊的我差不多清楚,可我也已經拒絕得很清楚,你要找別人,能找到這樣賣國求榮的人是你的事,可是這絕不是我。”

    井上純一郎沒說話,他低下頭,喝了口茶,慢慢道:“您知道嗎,我非常欣賞您這種氣節。”

    “可是,作為敵人,”井上純一郎抬起頭,麵帶微笑:“這種氣節就太令人憎恨了。如果每個人都同我們這樣說話而沒有懲罰,那我們做事大概會十分艱難。”

    陸銘皺起眉頭,井上純一郎轉頭同人道:“把東西拿過來。”

    說著,旁邊人就將一個盒子拿出來,放在陸銘手中。

    陸銘打開盒子,看見裏麵一隻染血的發簪。

    是葉塵的。

    陸銘手上一緊,心中忍不住顫了顫。雖然葉塵說她沒事,雖然他也相信葉塵的能力,可是凡事都有意外。

    如果他們給葉塵用了特殊藥物呢?如果他們有高手呢?如果他們人太多葉塵打不贏呢?

    太多如果回蕩在陸銘腦海裏,他眼中神色風起雲湧,井上純一郎打量著他的神色,滿意道:“您可以考慮一下,每過五分鍾,我就給您送一件您太太的東西過來。現在是發簪,等一會兒……我們從手指頭送起?”

    話剛說完,陸銘合上蓋子,而井上純一郎的人更快,瞬間拔了槍,對準了陸銘。

    而後陸銘聽到了腳步聲,他抬起頭,發現二樓已經站滿了人,每個人手裏拿著一把□□,還有機關槍,集體對著他們。

    陸銘轉過頭,冷笑著看向井上純一郎:“您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

    “陸先生的本事,在下早就已經領教過了。”

    井上純一郎麵色平淡:“若陸先生沒有這麽點本事,在下也看不上您,不會這麽一直找您麻煩了。”

    “這麽說,還是我的錯了?”

    陸銘眼中帶了譏諷:“您看得起,我是不是還該大笑一下,承蒙厚愛?”

    “厚愛談不上,您可看好時間,”井上純一郎抬頭看了一下大鍾:“三分鍾了。還有兩分鍾,我就幫您把陸太太的無名指送過來,怎麽樣?”

    陸銘沒有說話,他瞧著坐得離他遠遠的井上純一郎。

    井上純一郎的確是做了完全的準備,甚至於他們兩人中間還隔了很多人,哪怕陸銘想要劫持他,也十分困難。

    可是他太小看了陸銘,陸銘的速度不是井上純一郎以為的“武林高手”,作為擁有著君衍等人回憶的陸銘,身手速度超乎了這個時代人的想象。

    隻是係統一直限製,一旦陸銘展現遠遠超出這個時代能力的技能就會遭到懲戒。

    可是現在陸銘也不能管什麽懲戒不懲戒,在井上純一郎往沙發扣去那一瞬間,陸銘突然動了!

    所有人隻來得及詫異,麵前一道虛影閃過後,陸銘已經出現在了井上純一郎的身後,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帶我去找宋婉清。”

    陸銘冷靜開口,但實際上他身體裏仿佛是被巨大的電流擊打衝撞,疼得讓人想要顫抖、抽搐、尖叫。

    666拚命叫喊起來:“你做什麽!主人你不疼嗎!你瘋了嗎!”

    陸銘輕聲喘息,控製著自己,接受著係統懲戒,冷靜道:“快。”

    井上純一郎冷笑開來:“我從不接受威脅,你真的會殺我嗎?陸銘,你敢殺我嗎?”

    說著,井上純一郎的人朝著陸銘帶來的人就開了第一槍,陸銘看著麵前人猛地倒下,血花濺開,聽到自己劫持的人道:“你不敢。”

    “殺了我,我的國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們會拿你們一國的鮮血為我報仇!”

    聽到這些話,陸銘心中有些蒼涼。

    他知道未來,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慢慢道:“我不殺你,你們就不會這麽做了嗎?”

    “你們的理由都隻是借口,除了這個,還有很多,你們總會找出合理的理由來掩飾罪行,又在未來試圖否認罪行。井上,我不是洪笙。”

    聽了這話,井上純一郎心沉了下來,他直覺有些不好,也就是那一瞬間,陸銘的刀瞬間割開他的氣管,井上純一郎詫異睜眼,聽見陸銘冷靜道:“殺你就殺你,你又要怎樣?”

    殺或不殺能改變任何局麵嗎?

    不能。

    陸銘清楚知道著,也就井上純一郎發出短促的“啊”的一聲叫喊時,周邊全都開了槍!

    陸銘高喊:“躲閃!”

    隨後就滾到角落裏,然後從旁邊拖過一個日本人擋住自己後,抬手擊斃了對麵正用機關槍瘋狂掃射著客廳的人。

    陸銘帶來的人都是他手裏的高手,很快就反應過來,客廳裏槍聲響成一片,驚動了周邊的人,井上屋子裏做工的中國人趕緊逃跑,看守的日本人卻是源源不斷的趕進來。

    陸銘殺出了血性,將自己人護在安全的地方後拚命往前。

    身體裏的警告幾乎到了極限,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還要救葉塵,他還有很多要保護的人。

    他咬著牙幹翻了最後一個人,而這時候躲在他後麵隻知道開槍的屬下已經被徹底驚呆了。

    這還是人嗎?

    這樣的身手,這樣的速度,完全不該是人!

    陸銘不說話,他疼得整個身子都在抖。

    “你們出去,”陸銘顫抖著開口:“去吳淞碼頭……上船……走!”

    “老大。”其中一個人察覺陸銘不對,從沙發後麵跳出來就要扶他:“您……”

    “趕緊走!”

    陸銘大吼出聲,隨後喘息著道:“我去找少奶奶,後麵不用你們跟著了。船我準備好了,你們帶上兄弟的屍體,還有他們家人和你們家人,趕緊離開。”

    說著,陸銘就一瘸一拐往葉塵的方向走去。

    他低低喘息,每走一步都格外艱難。

    這是係統給他的懲罰,一般人早就要倒下了,可他卻一直堅持著,沒有停下來。

    葉塵,宋婉清。

    他腦海裏就是那個人。

    名字不重要了,她的身份也不重要了,這一分鍾,陸銘隻想著送她走,趕緊走。

    他從沒覺得世界這麽危險,也從沒覺得那個人這麽脆弱。

    可當他看到發簪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他不能讓那個人留在上海了。

    他扶著牆,一步一步走到葉塵在的位置。

    葉塵剛剛找到甲骨文片,正開了們打算逃跑。

    一開門,就看見陸銘站在門口。

    他似乎很虛弱,身上全是血跡,還帶著傷口,蒼白了臉,額頭上冒著冷汗。

    他依靠著牆站著,看見她跑出來,他忍不住笑了。

    “甲骨文片我拿到了,”葉塵抬手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看著他,皺眉道:“剛才槍戰聲是你搞出來的?你沒事吧?我們趕緊……”

    話沒說完,陸銘猛地將她抱在了懷裏。

    他死死抱緊她,一言不發。

    葉塵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感覺到他在顫抖,聽他沙啞出聲:“宋婉清,我害怕。”

    她沒說話,片刻後,她歎息出聲:“走吧,我帶你出去。”

    兩個人迅速跑了出去,葉塵扛著他躲進一個巷子,低頭道:“你身上沒有傷吧?要不要去醫院?”

    “不去醫院。”

    陸銘搖了搖頭:“去碼頭,我準備了船,你趕緊走。”

    “我趕緊走?”

    葉塵皺起眉頭,她看著陸銘的樣子,完全不肯相信陸銘沒事,她扛起陸銘,算了算路程,這裏離她以前住的陸家別墅比較近,於是她扛著神誌有些不清的陸銘往別墅狂奔。

    陸銘因為能量消耗過大,慢慢昏了過去,等葉塵一腳踹開別墅大門,把他扛到床上時,陸銘已經徹底的暈了過去。

    葉塵趕緊給他塞了幾顆十全大保丸——這東西名字是她自己取的,按照三八的話來說,就是加血加生命加精力,什麽都能加,急救專屬,什麽都能救。

    塞了十全大保丸後,葉塵舒了口氣,靠在陸銘邊上,有些疲憊。

    外麵下著雨,周邊一片寂靜,雨聲和呼吸聲混雜在一起,葉塵靠在床頭,手裏握著槍。她轉過頭來,看見陸銘的臉。

    房間裏是外麵燈光映照進來,燈光不太清晰,那個人躺在床上,麵容精致,緊皺著眉頭。

    葉塵想著今天的事,陸銘能跑來見他,井上純一郎應該是死了。死了一個日本人,日本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找不出一個人來抵罪,怕就會成為他們的借口。

    他們一直在尋找鬧事的借口,如今這是一個太大的缺口。總要有人填上這個口子,讓對方無話可說。

    葉塵看著陸銘,有些無奈:“好好的,來救我做什麽呢?”

    說完了,她心裏又有些酸澀。她抬手摸著對方頭發,慢慢道:“陸銘,你這個人,有些傻啊。”

    明明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還要擔心她,還要來救她,還要為她殺了人,搞得血雨腥風。

    可是她也不能怪他。

    設身處地想,誰都是這樣的。

    葉塵靜靜瞧著他,外麵傳來喧鬧聲,大概是事發了。

    她低頭親了親陸銘的額頭,走出去給洪笙打了電話,是張喜接了電話,冷道:“洪府,貴姓?”

    “我是葉塵,叫洪爺。”

    張喜一聽葉塵的話,立刻讓人去叫洪笙,隨後焦急道:“葉小姐你們到底是怎麽了?井上純一郎整個府上都死光了!現在警署的人上來找洪爺幫忙,洪爺正……”

    話沒說完,電話裏就傳來洪笙的聲音:“葉塵!”

    她從來沒聽洪笙這麽焦急過:“到底怎麽回事?”

    “井上純一郎把我抓了,我就把他們殺了。”

    “陸銘呢?”

    “陸銘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葉塵說得無比平靜,洪笙愣了愣,過了一會兒後,他立刻道:“你趕緊走,陸銘在霧凇碼頭準備了船,還有一個小時開船。”

    “我走了你們怎麽辦?”

    葉塵聲音很鎮定,沒有絲毫慌張:“我走了,日本人就有了借口,他們本來就想找麻煩……”

    “你不走他們也有借口!”

    洪笙當機立斷:“昨天他們的人已經和我們這邊工人起了衝突,葉塵,陸銘說的對,戰爭是遲早的事情,忍耐不會改變什麽。”

    葉塵沒有說話,片刻後,她慢慢開口:“可這件事總要有人抗,不是我抗,就是別人,我不能讓別人給我抵罪。”

    “洪爺,陸家的人和宋家的人都安排好了吧?”

    聽到葉塵這句話,洪笙就明白了葉塵的意思,他怒吼出聲:“葉塵你個王八……”

    話沒說完,葉塵就打斷他開口:“我現在讓人送陸銘去吳淞碼頭,洪爺,拜托了。”

    說完,葉塵便掛了電話,轉頭去了房間裏。

    她看著躺在床上皺著眉頭的陸銘,也不知道怎麽的,她突然想親親他。

    她低頭吻向陸銘,就那麽安靜的親了親,便起身來,扛著陸銘下了樓。

    她進屋後就讓丫鬟給向南報了信,現在向南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見她出來,向南焦急道:“姐……”

    “把他送到吳淞碼頭去,找到他的人,你護著他一起走。”

    葉塵將甲骨文片放在了陸銘的懷裏,冷靜道:“趕緊。四十五分鍾後開船。”

    葉塵將陸銘教到向南懷裏。

    向南點了點頭,隨後道:“那你呢?”

    “我?”葉塵苦澀笑開:“我沒事,很快我就會追上來。”

    向南應了聲,扛著陸銘上了車。

    葉塵看著汽車開出去,拿了傘便走了出去。

    “小姐,”丫鬟怯生生喊:“您去哪裏?”

    “我?”葉塵笑起來:“我就是出去,散個步。”

    說完,葉塵轉身離開。

    陸銘被向南帶著往吳淞碼頭跑,汽車開得飛快,陸銘顛簸中醒過來。

    他一醒來就發現葉塵不在,看見向南的臉後,他立刻道:“宋婉清呢?!”

    “姐讓我先和你上船,”向南立刻回答:“她馬上趕過來。”

    一聽這話,陸銘臉色就變了,大喊道:“去警署!快!快去!”

    “做什麽呀?”

    向南有些無奈:“你就聽姐……”

    “她是去自首的!”陸銘大喊出聲:“她那個性子,要走還不和我們一起走?她是想騙你和我走了,自己一個人把事情都扛下來!”

    向南臉色變了,立刻明白了陸銘的意思,一個轉向就朝著警署衝去。

    汽車開得飛快,濺起水花,開了沒多久,陸銘就看到街上有一個女人。

    她穿著長款旗袍,踩著細長的高跟鞋,撐著一把陽傘,披著一件貂毛外套。

    這時候巷子裏寂靜無人,她走得妖嬈豔麗,像是一朵開在夜色中的罌粟,美麗得讓人心驚。

    “停車!”

    陸銘一眼認出她來,叫住了向南。

    向南猛地踩了刹車,葉塵被這聲音驚動,停下腳步來。

    然後她撐傘回眸,就看見從車上跳下來的陸銘。

    他疾步走到她麵前,喘著粗氣。

    雨聲淅淅瀝瀝,他沒撐傘,身上沾染了雨水。

    “你要做什麽去?”

    他聲音裏帶著啞意。

    葉塵抿嘴笑了笑:“你怎麽來了?再不走,船要開了。”

    “你不走,”陸銘冷靜看著她:“我走做什麽?”

    葉塵說不出話來,好久後,她轉過頭,不忍看他,慢慢道:“沒必要的,陸銘,你做再多,我也不喜歡你。”

    “既然不喜歡,那你管我去死?!”

    陸銘猛地提高了聲音:“人是我殺的管你屁事!要走也該是你走!”

    葉塵不說話,她垂著眼眸,陸銘上前一步,同她道:“看著我。”

    葉塵不動,陸銘捏著她的下頜,板正了她的臉,注視著她。

    “你打算去死,對不對?”

    “你打算拋下我,你想讓我走,你想讓我去香港,讓我一個人留在那裏安穩度過餘生,然後你自己在國土之上,拚搏至死,對不對?!”

    “不……”

    “你騙我。”

    陸銘看著她的眼睛,忍不住笑起來,他覺得眼睛裏有些霧氣,他沙啞道:“宋婉清,你的眼睛從來騙不了人。”

    “你騙不了我。”

    “你喜歡我,你想我過得好,可你拋不下國家,你總想著要在這裏多做點什麽,想著像個戰士一樣,馬革裹屍。”

    “你以為我為什麽知道?”

    陸銘眨眼,眼淚落下來,沙啞道:“因為,我也是這麽想的。”

    “我想讓你去香港,我想讓你好好活著,我想為國家做點什麽。”

    家國大義,兒女情長,這是他們總要做出的選擇。

    不忍讓愛的人受戰亂流離,卻想要自己為一國興衰奮鬥至死而後矣。

    “你是我的妻子,宋婉清,”陸銘伸手抱住她。

    他抱她的動作,那麽溫柔,仿佛她一碰擊碎,仿佛她是他再美好不過的夢境。

    “你從來沒想過我,你一心想著拋下我,太殘忍了。”

    葉塵沒說話,她被他抱著,感覺有些茫然。

    她聽著這個人的哭聲,感覺這個男人身體微微顫動。

    他們相愛以來,總是他在難過,總是他在付出,總是他在傷神費心。

    葉塵知道自己,她的感情從來如此,太冷靜,太理智,總想著要為對方規劃一個更理智的未來。

    可是她規劃那麽多,卻在這個人哭聲傳到她心裏那一刻,驟然坍塌。

    她心裏抽緊,沙啞道:“那你要我怎麽辦?”

    陸銘沒有說話,聽著葉塵道:“我不去自首,政府給不了一個交代,總要找人抵罪。我不死,總要有其他人死,我不能讓人為我而死。”

    陸銘不知道如何回答,葉塵正要開口,就聽到一聲爆炸聲從遠處傳來,兩個人驀然回首,看見不遠處火光衝天。

    兩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陸銘和葉塵對視一眼,朝著著火處奔去,等他們跑到半路,整個城已經亂起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倉皇往城外跑。如今大家心裏都繃著根弦,一亂起來,所有人都慌了。

    陸銘和葉塵逆著人流跑去,跑到一般就聽到一聲大喊:“葉塵!陸銘!”

    兩人拉著手回頭,看見洪笙從車裏探出頭來。

    兩個人一起衝過去,洪笙坐在副駕上,立刻道:“上車。”

    陸銘和葉塵也不墨跡,立刻上了後排,洪笙冷著臉,同陸銘道:“你說的對,他們就是想找事,忍著沒用。”

    “洪爺要去哪裏?”

    葉塵迅速開口:“有沒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

    “日本人今晚燒了三友實業社,現在城裏有點亂,我先要去找人維護城裏的秩序,別自己人先亂起來。你們別想著自首不自首了,這件事我和警署那邊說過,現在這個情況,這件事不會再追究了。哪怕追究起來,也可以說你們跑了。”

    說著,洪笙將他們送到了路口,將船票遞給陸銘,同他們兩人道:“如果沒趕上你們自己的,就趕這艘,天亮前會走,你們趕緊上船,別回來了。”

    陸銘和葉塵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後,洪笙焦急道:“走啊!”

    陸銘先下了決定,他拉著葉塵跳下車,洪笙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將目光移到葉塵身上。

    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麽,最後卻隻是笑了笑,同葉塵道:“葉塵。”

    “洪爺。”

    葉塵等著洪笙的吩咐,然而洪笙卻是道:“我覺得這輩子,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姑娘。”

    說著,他從車窗裏伸出手,撫在葉塵臉上,眼裏帶了眷念:“等你老了,也要當個最好看的老太太,這才不枉費我們這些人的努力啊。”

    葉塵微微一愣,洪笙收回手,轉過頭去。

    車窗搖起來,洪笙的車迅速離開,路口就剩下了葉塵和陸銘,陸銘手裏拿著船票,轉頭看著葉塵。

    “我不怕死。”

    葉塵迅速開口,冷靜道:“陸銘,我們可以一起死。”

    “千萬不要啊!”

    666開口:“主人,你還有任務的!甲骨文片要一直保護好交給國家,這才可以!”

    陸銘沒理會666,他看著葉塵,好久後,他慢慢笑了:“可是葉塵,我想和你一起活著。”

    “我們活下去吧,”陸銘溫和道:“好不好?”

    葉塵張了張口,就聽陸銘道:“對別人自私一點,對我好一點,好不好?”

    葉塵一時什麽都說不出來。

    陸銘說的對。

    她一貫對別人,總比他要好。

    她說不出話來,愧疚讓她低頭,沙啞道:“好。”

    葉塵應了聲,陸銘就帶著她往碼頭趕過去,路上遇到一直在找他們的向南。兩個人上了車,葉塵有些累了,陸銘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睡過去,等葉塵睡了,陸銘從懷裏抽出本子來,低頭寫著東西。

    兩個人到碼頭的時候,碼頭已經人滿為患了。向南幫他們提著東西,陸銘拉著她,護著她往人群裏擠過去。

    擠到船邊上時,葉塵突然縮了一下手,陸銘將船票交給船員,轉頭問她:“怎麽了?”

    葉塵仰頭看著船,心裏突然有些害怕,感覺自己即將開往一個未知的未來。

    雨已經停了,天還沒亮起來,碼頭上人來人往,葉塵覺得這天地仿佛是長著血盆大口,要將她吞噬其中。陸銘死死握著她的手,溫和道:“走吧。”

    葉塵回過頭,抿了抿唇,壓住心中所有不安,跟著陸銘上了船。

    他們兩被安排在上等臥房裏,向南就在隔壁,進了房間後,陸銘有些興奮,他一麵放著東西,一麵同葉塵道:“我已經在香港都安排好了,到了香港,袁叔會來接應我們,你記得袁叔吧?”

    “記得。”

    葉塵有些茫然點頭,從玻璃窗裏,回頭可以見到遠處的火光。

    玻璃窗隔絕了外麵的聲音,隻看得見奔跑的人群,火光,而玻璃窗裏卻安靜平和,仿佛是兩個世界。

    陸銘給她倒了水,半蹲在她身子麵前,溫和道:“別看了,婉清,我們會到一個新的地方。我們家人都已經過去了,我收集了很多文物,也在那邊有產業,過去後,你還會像在上海一樣,活得很好,很安穩。”

    “你別害怕。”他將溫水交給葉塵,葉塵低頭喝了一口,還是有些不安:“陸銘,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婉清,”陸銘眼裏帶了苦澀:“不要對我這麽吝嗇。”

    “我想你過得好,我和洪笙一樣,希望你這輩子,都能這麽漂漂亮亮的,一生安穩平順,哪怕老了,也能當一個漂漂亮亮的老太太。”

    葉塵沒有說話,她握緊杯子。陸銘仰頭瞧著她,目光裏全是溫柔和期盼。

    “媳婦兒,”他突然叫她,葉塵抬起頭,看見陸銘眼裏帶了水汽,他沙啞著聲道:“你愛我嗎?”

    葉塵被他的話逗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轉過頭去,也不知道怎麽,就有些羞澀:“怎麽問得這麽直白?”

    陸銘笑了笑,溫和道:“我就是想聽聽。”

    葉塵回頭看他,天有些亮了,晨光落在她臉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小聲道:“當然愛的。”

    陸銘滿意了,他起身親了親她:“我出去看看什麽時候開船,你先睡一會兒。”

    葉塵應了聲,她也覺得困了。

    她睡下前,想起陸銘那雙溫柔的眼,她突然覺得剛才不該害羞的,她還沒完完整整說過一句她愛他呢。

    可是也沒關係,葉塵腦子越來越沉,她陷入夢境前,想著——等她醒來,她再告訴他。

    陸銘走出房間門,向南等在外麵。

    “我給她下了安眠藥,等一會兒她就會醒,到了香港她肯定想回來,你得攔著她。”

    陸銘慢慢吩咐著:“到了香港,一個叫袁成河的人會來接應你們,你幫著她一點。她要回來,你就拿我家人、她家人、還有過去的其他人牽製住她。”

    “銘哥,”向南聽著他的吩咐,紅了眼睛,有些不忍道:“你為什麽不一起走啊?”

    陸銘笑了笑,沙啞道:“我放不下。”

    他愛著這片土地,有機會來到這個時代,他放不下。

    說完後,陸銘走出船艙,下了船。

    那天碼頭起了霧,晨光落下來,向南目送著陸銘離開,他穿了褐色的風衣,頭上帶了帽子,整個人逆著人流,迎著陽光往前走去。

    霧氣彌漫在他身邊,他在時代的洪流裏,漸行漸遠。

    那是向南最後一次見陸銘。

    而葉塵醒來的時候,船已經開出老遠了,她起身叫了陸銘,卻發現周邊隻有向南。向南開心道:“姐,你醒了?”

    “陸銘呢?”

    葉塵直覺不好,向南臉色有些難看,她立刻起身,向南一把拉住她,將信交給她。

    “這是銘哥留給您的,您先看吧。”

    葉塵沒說話,她顫抖著手,接過信。

    這封信是陸銘在車上時寫的,自己潦草。葉塵低頭瞧著,看到他的話。

    婉清:

    你看到這封信時,大概已經在去香港的路上。

    很抱歉我騙了你,香港我不同你一起去了。國家興衰存亡之際,我無法安坐於香港,坐視不理。

    我知自己力量渺小,不過螳臂當車,然而一個國家總需要有人站在前麵阻攔鐵騎。

    隻是於公我心知這是必然,於私我不願這人是你。

    這些年我收集了很多文物,甲骨文片我也放在了你身上,這些都是對我極其重要的東西,希望你能一直保護好它們,一定要等待香港回歸國家之際,再交還國家。

    你我家人朋友如今也在香港,望你能好好保護他們。

    切勿想著回來找我,我會照顧好自己。我與洪笙等人以命相博,就是期望身後家人能平安幸福,願他年再見,你能活在一個和平、寬容、自由、安穩的盛世之中。那時候你穿著旗袍,高跟鞋,撐著陽傘與我再見,我想,你必然還是如今一般美麗。

    宋婉清,請不要等我。

    陸銘

    看了信,葉塵沒有說話。

    向南有些擔心,慢慢道:“姐?”

    葉塵抬起頭來,麵色平靜,她說:“沒事。”

    向南不敢說話,葉塵冷靜道:“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向南擔憂瞧著她,卻還是走了出去。

    出去後,向南站在門口,聽到裏麵哭出來的聲音。

    然而也就那一次,葉塵再沒哭過。

    到了香港後,葉塵安置了家人,接管了陸銘準備好的產業,然後就開始了她漫長的等待。

    她一直讓人打聽著大陸的消息,每天都去碼頭等著接人。

    她總是穿著一身花色豔麗的長款旗袍,踩著細長的高跟鞋,撐著一把陽傘,等在渡口,張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那些年,香港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她等了一年又一年。

    1938年1月,她等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人出現在她視野裏時,穿著藍色長衫,手裏提了一個公文包,一瘸一拐下了船。

    葉塵疾步走到他麵前,看清了他。

    那人抬起頭來,看見葉塵,她穿了綠底色染花精致旗袍,因為渡口海風有些冷,披了件外衣。

    那人將帽子拿下來,微微一笑。

    “多年不見了,你果然還是這麽漂亮。”

    “洪爺……”葉塵聲音哽咽,張了張口,卻是問:“你還好嗎?”

    “哦,還行,”洪笙低頭指了指自己的腿:“中了一彈,腿瘸了,上海淪陷了,我就到香港來避難了。”

    葉塵定了心神,走過去,接過洪笙的行李箱,聲音稍微鎮定了一點:“洪爺來了,早該說一聲。”

    “這世道亂得,我找都找不到你,還說什麽啊?”

    洪笙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盒子來,交到葉塵麵前,歎了口氣道:“差點忘了,我來之前,陸銘讓我將這個交給你,他說當時太亂都忘了。”

    葉塵沒說話,她接過盒子,顫抖著打開。

    裏麵是她和陸銘一起挑的鑽戒,那天是陰天,葉塵記憶回想起來,就是灰蒙蒙的冷色。然而唯獨那顆鑽戒,在打開的時候,流光四溢,仿佛是照亮了整個世界。

    洪笙看著葉塵,眼裏帶了悲憫,他溫和道:“陸銘還讓我轉告你,別等他了。他要能回來,自然會回來的。”

    葉塵沒說話,她將戒指拿出來,戴上了自己的無名指。

    “洪爺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十二月八號吧?當時我要來香港了,他開車送我走的,那時候他和我說……”

    洪笙想了想,皺著眉頭,然後點頭道:“哦對,他和我說,他要去南京。”

    葉塵手抖了一下,戒指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海風有些冷,吹得她裙擺翻飛作響,她的頭發拍打在她臉上,有些疼。

    她抬起頭來,看向內陸的方向,張了張唇,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1937年12月8號,陸銘去了南京。

    從那以後,葉塵就等在那個碼頭,每天都去,穿著他說好看的旗袍、高跟鞋,等成了一個漂亮的老太太,等了一輩子。

    等到2000年,她回到上海,那時候上海翻天覆地,她看著人來人往,手覆蓋上了自己的無名指。

    她說,陸銘,最好的時代來了。

    然後她去了自己的故址,那裏已經建起了新的高樓大廈,她再找不到自己的庭院,也再看不到那時候拉著她走在前方,對她念詩的青年。

    山河不故,舊人不複

    她走遍了整個上海,最後在一條隱約能看到過去痕跡的巷子裏,她恍惚中仿佛聽到有人喊她。

    她回過頭,似乎看見那個青年,穿著米色的西服,雙手插在褲袋裏,仿佛是以前上學時每天下課等她的模樣,帶著公子哥兒那樣明朗的笑容,開口叫她。

    “婉清,你來了。”

    我來了,陸銘。

    【第七卷·山河故人·完】

    【第八卷·我是你的貓】

    葉塵睜開眼的時候,是在純白的空間裏。

    “三八?”

    她叫了一聲,三八應了聲:“唉!”

    “感覺還好嗎?”

    三八吃著薯片過來,葉塵緩了口氣,她還沉浸在等待了這麽幾十年的情緒裏,她突然很想念林澗西和沈景逢,她這幾十年太難熬了,林澗西和沈景逢,大概也是這樣吧。

    其實在洪笙來的時候,她就知道陸銘大概是死了,曆史沒有因為陸銘有任何改變,他就像是投入大海的一顆石子,拚盡全力,也沒有一點水花。

    葉塵揉了揉眼,深吸了口氣:“快,下個世界,我想他了!”

    三八嘖嘖道:“談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這次如果你要現在去的話,你就得自己去時間了,我得辦件事。”

    “辦事?”

    “嗯。”三八點點頭,扶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帽子,露出它善良的牙齒:“怎麽樣,帥吧?”

    “你要去相親了?!”

    葉塵立刻反應過來,三八點點頭,有些羞澀道:“排隊排到我了,管理員說,對方很符合我的條件,有一頂非常可愛的小綠帽……”

    對於三八的審美,葉塵覺得有些一言難盡。她現在特別想陸銘,就道:“你去吧,我自己能搞定的。”

    “操作台在這裏。”三八拍了拍麵前的操作台:“上麵都有字,別亂按,按照提示操作。我走了。”

    說完,三八就消失在了空間裏。葉塵到了操作台麵前,發現這簡直是傻瓜操作。

    葉塵按照屏幕,點下了“開始”,然後就出現了一個提問:“你喜歡動物,人?”

    葉塵想都沒想,果斷點,動物。

    比起人,她更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

    然後又一個提示“你喜歡以下哪種動物?”

    葉塵一看,果斷在所有動物裏,選擇了——中華田園貓。

    中國純種土貓,她擁有,她驕傲。

    緊接著上麵就出現了“你喜歡幾歲的中華田園貓?”

    葉塵很開心的選擇了“奶貓”

    上麵繼續詢問“請選擇花色”

    葉塵果斷選了隻帶了一個心形黑毛標誌的白貓。

    選擇完畢後,上麵出現提示:“請選擇你要出現的時間點?”

    葉塵愣了愣,看見上麵是一個滑動的年齡橫條,葉塵有些迷茫,什麽時間點比較合適?而且怎麽操作?葉塵將手放上去,她想滑動一下,結果一碰上去,她就聽到了提示:“世界傳送開始。”

    “傳送身份:一月大中華田園貓”

    “傳送時間:反派17歲,世界末日爆發三個月”

    “傳送地點:超市大逃殺”

    葉塵感覺天旋地轉,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些不對。

    等不適感消失後,葉塵世界線接收完畢。

    這是一個喪屍末世世界,反派是一個全係異能者。

    和之前的反派不太一樣,以前的反派是,本來不壞,被活活逼壞。而這個世界反派則是——世界充滿愛,他卻是個大反派。

    他從小就沒什麽同情心,對所有人所有事都沒什麽情緒,一直不太知道活著的意義。有一天世界末日爆發,他就開始跟著人逃命。因為他出生的家庭對他很好,出於責任感他還是壓抑著自己的反社會人格帶著家人往基地跑,結果逃跑路上,因為搶物資,他家人被人殺死了,他的反社會人格就開始展現了。

    沒有任何同情心,做事不折手段,微笑著殺你沒商量,分分鍾就能完成從天使黑化成惡魔的狀態。

    本來就不是好人,結果大家還發現了一個奇特的事,就是他的血,能開發異能!

    反派一直沒誕生出異能,可是他的血卻能讓一個普通人變成異能者,於是他就被基地關起來,每天放血。

    反派懷恨在心,於是挑撥了各大基地為了爭奪他產生鬥爭,然後終於跑了。

    跑路的路上,反派遇到了他的初戀,那是他唯一動過心的女人,結果這個女人關鍵時刻把他賣了,讓他擋喪屍自己跑了,然後,反派被咬了。被咬了的反派終於展現出了他的異能……

    一個全係異能的喪屍王!

    屌不屌?可不可怕!

    對,人類怕死了。

    然後人類就和反派發生了一波又一波,一波再一波的鬥爭,終於,男主角登場,把反派打死了。

    但是過程之慘烈,結局之悲慘,實在是難以訴說。

    於是乎,葉塵的任務就是——阻止反派,讓反派當個好人。

    對於這個任務,葉塵整個人是崩潰的。

    讓一個反社會人格當好人??

    你沒和我開玩笑?

    而且,最重要的是!

    葉塵抬起自己純白色的小爪爪。

    我喜歡貓,我沒說自己想當一隻貓啊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