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人都是有脾氣的。

    呂萌能理解, 而且，對方專門跑來幫她, 呂萌怎麽都不能因為他說了兩句冷話，就不搭理他了。

    於是，呂萌哄道，“要不然，你以後的宵夜都我包了？”

    陽明湛看著她, 心裏酸苦酸苦的, 又氣又痛, 他耐下性子來, 兩個人同桌了這麽久，他也知道她的性格了, “你就隻是想說這個？你沒有其他想說的了？”

    呂萌也很疑惑，要不然說什麽？

    陽明湛板著臉看著她, 目光也是冷冷的。

    呂萌心裏很不舒服，有種被人用鈍刀子戳著的感覺, 有點折磨人。

    但是陽明湛一直以來，對她的好, 並不是假的, 呂萌小聲嘟囔道，“你希望我說什麽……我就說什麽……你別這樣看著我, 我心裏好難受。”

    陽明湛聽著這聲音, 也不好受, 他想聽什麽？想要她不要管前男友, 想要她安安分分地學習，別做危險的事情，前男友沒腦子嗎？他有手機，為什麽不找警察？找她一個還沒成年的女生去這種地方？她能一輩子不會遇到比她更厲害的？不會中什麽陰招？

    看著她難過的樣子，陽明湛到底還是舍不得。想要摸摸她的頭。

    路閑已經追過來了，“你們幹嘛呢？商量好夜宵吃什麽了嗎？我剛發了工資，可以請你們吃貴一點的。”

    陽明湛：“……”如果不是因為呂萌在乎這個人，他現在已經出手打了。

    路閑看不懂臉色，還過來套近乎，“大少爺對吧，沒有想到你這麽仗義！我原本還以為你跟萌二傻關係不好呢，沒有想到你們關係挺好的！”

    呂萌很想對路閑動手，真是的，就看不出來現在氛圍不對勁嗎？

    陽明湛淡淡地說道，“我跟她是同桌。”

    路閑繼續說道，“你厲害，我當初都不敢跟她做同桌，怕她打我。”

    陽明湛握了握拳頭，還是鬆開了。

    呂萌一手肘戳了路閑一下，“別胡說。我什麽時候打過你了？”

    路閑說道，“現在，萌二傻，你這麽凶，以後會找不到男朋友的！”

    陽明湛說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呂萌跟著說道，“對對對，你沒事操心一下你那張臉，你先去醫院包紮一下，今天不一起吃飯了，有空再說。”

    路閑一走，陽明湛依舊不願意理她，兩個人坐的公交車回去，呂萌看著陽明湛，陽明湛望著窗外，完全不跟她說話。

    呂萌琢磨了一下，拿了手機，給他發短信。

    英俊瀟灑的大少爺，我錯了。不應該跑到酒吧去。［對手指］你原諒我吧，你不跟我說話，我心裏好難受。”

    一發出去，陽明湛手機就響了起來。

    陽明湛還是拿了起來，看了一眼，然後回道，“你真的那麽在乎他嗎？都已經分手了，隻要他一叫你無論多危險，你都要去？”

    到底還是舍不得不理她，尤其是看到她說他不跟她說話，她心裏就難受。

    她心裏難受，那他呢。

    呂萌看到短信的時候，有點不解，她跟路閑雖然互為損友，但是也是患難之交，最重要的是，並不算是多危險，呂萌覺得，陽明湛好像很不喜歡路閑。

    我跟他是朋友，我能幫他的時候，自然是要幫的，雖然他這個人有點笨，但是以前也幫了我很多忙。”

    陽明湛看完了短信，心裏很氣自己，以前以前，他出現得晚了，所以就沒資格生氣了？不帶這樣的，很不公平。

    明明一見鍾情的人是他，明明舍不得耽誤她學習，願意就這樣陪著的人也是他，明明……

    他突然覺得很累，他一直覺得，呂萌沒開竅，現在想來，隻不過，那個人不是自己而已。

    陽明湛依舊在看呂萌給他發的信息，她就坐在他旁邊，他卻覺得很遠。

    剛下公交車，天就下起雨來了，兩個人也沒帶傘。

    呂萌想脫外套，給陽明湛遮雨，緩和一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然後，陽明湛已經把外套脫了，把她包住了以後，自己就跑了。

    呂萌回到寢室的時候，三個室友都在寫作業。

    看到呂萌披著陽明湛的外套，都又開始，“yo～yoo～yoooo～～”

    呂萌把他的外套放進洗衣機裏，歎了一口氣，“陽明湛生我氣了。”

    怎麽會？你們不是還在蜜月期嗎？”桂淼來了興趣，問道，“你做了什麽？”

    他好像很不喜歡路閑，然後我跟路閑去了酒吧。”呂萌說道，心裏在想怎麽修補關係。

    她心裏非常在意陽明湛這個朋友。

    桂淼睜大了眼睛，“你居然跟路閑一起去酒吧，還被大少爺知道了，他隻是生氣了？這脾氣，真是比我想象得好。祖宗，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誰是你男朋友？”

    呂萌有點驚訝，回過頭，“誰是我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桂淼給跪了，“陽明湛才是你男朋友，你居然去見前任了！”

    呂萌按了按太陽穴，解釋道，“沒，我跟他是朋友，並不是男女朋友。”

    那，你們是普通朋友，他生氣了以後，怎麽還把外套給你披著？”桂淼真是恨鐵不成鋼，“別說他人好，我怎麽沒看到他給別人？”

    ……”呂萌有點慌亂，桂淼這些話，讓她覺得，心跳有點加速了。

    萌萌，三水有經驗，你聽她的。”李娟說道。

    桂淼把板凳搬到了呂萌身邊，“你們不會真的沒確認關係吧？全校都以為你們戀愛了很久了。”

    呂萌：“……”全校都以為，全校每學期都要以為一次。她還能說什麽。

    呂萌壓下了心裏的悸動。問桂淼，“三水，你覺得我跟路閑怎麽樣？”

    我知道你忘不了他。”桂淼語重心長，一副過來人模樣，說道，“可是，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這麽久了，人要向前看。你跟大少爺在一起了，就不要單獨去見路閑，要不然，你讓大少爺怎麽想。”

    呂萌按了按太陽穴，說道，“我跟路閑就是朋友，在一起和分手都是說著玩的，那個時候，他被一個女生追得太緊了，拿我當幌子，壓根沒真的在一起過。”

    呂萌歎了一口氣，“別說出去。要不好傷那個女生的麵子……”寧願跟別人當假情侶，也要擺脫她，是個女生都會覺得傷麵子。

    桂淼，李娟還有室長都鎮住了，“你們怎麽可能……”

    呂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反省自己。

    她從小身邊的朋友，大多數都是親戚後輩。

    所以，也沒什麽多大的界限。

    後來，一個人孤孤單單走了很長時間……

    再後來，她是不是就不知道該怎麽交朋友了？

    所以才會讓人誤會。

    呂萌想了想，是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呂萌並沒有想過，懵懂的高中時代，男女稍微關係好點都會被傳在一起了，並不全是她的鍋。

    呂萌給陽明湛發了信息，“很抱歉，今天惹你生氣了，那個時候，你打電話，我給你說位置，並不是想要麻煩你，我從小到大，朋友很少，所以，處理朋友這一塊，可能不太得當。我以後會注意的。真的很抱歉，你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

    發過去了好一會兒，都沒回。

    呂萌都快要睡了，對方回了，“呂萌，在你看來，需要處理的人是我，對吧？一個是明明可以找警察，卻要找一個未成年女生隻身犯險的前男友，一個是我，你覺得，需要保持距離的人，是我。”

    呂萌心裏咯噔了一下，感覺自己很難受，她並不是那個意思。

    沒有，我隻是……隻是不太會處理朋友之間的關係。就像我想不通，你為什麽要生氣……”明明並不是什麽大事，她原本還以為他過來，大家還可以一起吃夜宵。

    呂萌又回了一條，“路閑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沒什麽惡意。他也知道我能夠處理。要不然肯定不會找我。”

    路閑路閑，哪怕分手了，還是在為他說話！

    陽明湛看到這個，難受得睡不著覺，冷靜了一下，看了看時間，“你睡覺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呂萌到教室才發現，陽明湛還沒到。

    呂萌心不在焉地等著，然後早自習的鈴聲都響了，他依舊沒到。

    朗朗的讀書聲中，呂萌心煩意亂，沒辦法靜下心來。

    呂萌借口上廁所，出去了。

    給陽明湛打電話，他關機了。

    第二節課下課，陽明湛才來。

    呂萌見他臉色不好，“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陽明湛搖了搖頭，“沒有，隻是睡過頭了。”

    昨天晚上，他一晚上沒睡，今天早上才睡，所以睡過頭了。

    呂萌怕他還在生氣，便不去打擾他。

    兩個人僵了，這是是個人都能夠看出來的事情。

    一上午，一句話都沒說，呂萌在改三個室友的作業，心不在焉地做批注。

    陽明湛在看書，做筆記。

    誰也沒說話。

    中午，到了午飯時間，以前，都是她們兩個一起去吃午飯。

    但是，呂萌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還在生氣。

    總覺得，對方生氣的時候，自己說話，隻會火上澆油。

    去吃飯。”陽明湛先開口說道。

    嗯呢！”呂萌聽到他主動跟自己說話，忍不住高興了起來，一下子就蹦了出去，等陽明湛。

    你想吃什麽？”呂萌問道。

    都可以。”陽明湛說道。

    兩個人走了下來，然後呂萌就看到等在下麵的路閑。

    呂萌：“……”好不容易緩和了啊！這個祖宗怎麽又來了？！

    趕緊趁著陽明湛沒看到，呂萌拉住了左手陽明湛的手，右手捂住肚子，“我肚子疼……”

    陽明湛嚇了一跳，哪裏顧得上看樓下，“怎麽會肚子疼？我們去醫院。”

    說著就要來背她。

    呂萌把他拉到了走廊上，“可能是肚子抽筋了，我們在平地上走走，緩一下。”

    陽明湛雖然不能理解肚子抽筋是什麽操作，但是還是扶著呂萌在走廊上慢慢地走。

    到了另外一個出口，呂萌立馬說道，“好多了，不怎麽疼了，走走走，我們去吃飯。”

    天還下著雨，陽明湛撐著傘，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學校食堂。

    呂萌早上跟這裏的人說了中午吃什麽了，所以不需要排隊，直接去窗口端出來就行了。

    陽明湛跟著一起端。

    兩個人麵對麵，開始吃飯，已經緩和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到一個聲音，“萌二傻，你在這裏，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呂萌頭疼，轉過頭，“路閑……”

    路閑特別自來熟地在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看了看滿桌子菜，“萌二傻，你個負心漢啊，我跟著你的時候，隻有饅頭啃……”

    路閑接著對陽明湛說道，“大少爺，昨天多虧了你，本來想中午請你們吃飯的，現在看來，隻能晚上了。”

    陽明湛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那怎麽行。”路閑說道，“而且，萌二傻比較傻，謝謝你照顧了她這麽久。”

    呂萌：“……”總覺得，大少爺心情很不美好。

    咱們加個微信吧。”路閑還在說，“到時候，可以一起打籃球，我已經研究好了怎麽對付你了。”

    令呂萌意外的是，大少爺拿出了手機，加了路閑的微信，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後有麻煩可以找我。”

    路閑愣了一下，“啊？”

    呂萌也愣了一下，“……”她原本以為陽明湛不喜歡路閑，現在看來，並沒有啊。

    陽明湛接著說道，“字麵意思。”

    路閑有點不好意思，“那怎麽好意思，要不然，我送你幾本筆記，我的獨家收藏，連萌二傻都沒給。”

    呂萌：“……”所以，他們成好朋友了？

    陽明湛說道，“不用了，呂萌有筆記。”

    路閑毫不客氣，“那怎麽能跟我的比。”

    陽明湛也不客氣，“她是年級第一。”

    路閑：“……”

    完全沒插上話的呂萌：“……”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路閑得意洋洋地說道，“那也是我教出來的，對了，你跟萌二傻不會打架吧？”

    呂萌按了按太陽穴，誤交損友。

    我跟他不會打架，”呂萌把飯卡遞給路閑，“要不然吃飯，要不然回你自己的學校去！”

    路閑拿著飯卡，去打飯。

    然後陽明湛就看到路閑點了食堂最貴的係列套餐。

    陽明湛皺了皺眉頭，“點這麽多，你吃得完嗎？”

    路閑把飯卡還給呂萌，“吃得完，好不容易來一次，當然要多吃一點。”

    陽明湛心裏很不舒服，呂萌本來就沒什麽錢，她自己都沒吃過這麽好的。

    偏偏他完全沒有立場去說他。

    一頓飯，路閑吃得非常開心，陽明湛從頭到尾，都沒笑過。

    路閑走的時候還跟呂萌說道，“等以後我有錢了，再請你吃回來。”

    陽明湛：“……”是了，他們才是最親密的人，自己一個外人，瞎操心什麽。

    陽明湛回到了寢室，不想說話，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喜歡都能夠得到回應，他早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就像是，他在家裏，明明跟別人家的小孩不一樣，別人家小孩的打架鬥毆泡妞，他一樣都沒有，但是，他父母都從來不把他當一回事。

    甚至他親生母親寧願把一個混混當做兒子，悉心教導……明明為她著想的人，是他這個親生兒子。

    呂萌也更加在意那個不顧她安危，亂刷她的飯卡的人，他就是個亂發脾氣的外人。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

    呂萌吃了飯，就看到陽明湛在發呆，“你怎麽了？”

    陽明湛回過頭，看了看她，“沒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呂萌覺得不對勁，見他要走，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你臉色好蒼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陽明湛搖了搖頭，“沒有，我先回寢室了。”

    呂萌買了瓶牛奶，“你剛才沒吃多少，一會兒餓了的話，喝點牛奶。”

    陽明湛沒接，“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然後轉身離開了。

    呂萌拿著牛奶，自己喝了一口。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個樣子，比昨天更讓她難受，就像是那一次那個在肚子裏麵絞的攪拌機，放到了她的心裏。

    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他一個人，誰也進不去他的世界。

    呂萌忍不住了，快步跑了上去，拉住了陽明湛的手。

    周圍人不少，呂萌隻能把他拉到了操場上。

    我心裏太難受了，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明明，明明在這之前，我們那麽要好……”呂萌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她朋友不多，尤其是像陽明湛這種，就隻有他一個。

    陽明湛見她眼圈紅紅的，心裏也疼，原本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瞬間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