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凍結中

    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點怕黑。

    陽明湛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 “好像停電了。”

    “嗯，我發現了。”呂萌說道,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呂萌聲音有點抖。

    陽明湛認真聽了一下，就聽到風呼呼的聲音。

    呂萌說道，“高二的時候, 有一個女生跳樓了，就在教學樓這裏, 聽說……”

    呂萌說著說著，一陣冷風吹來，呂萌整個人一哆嗦。

    陽明湛回過頭, 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呂萌身上, “別自己嚇唬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嘭”地一聲，像是有什麽重物落地。

    呂萌趕緊把外套還給了陽明湛，“不行, 我得快點回去了。”

    然後緊接著, 撒腿就跑。

    陽明湛怕她出事, 趕緊追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呂萌不走大門，直接fān qiáng離開了。

    陽明湛：“……”

    因為被嚇了一跳, 所以呂萌都沒騎自行車, 直接跑回家的。

    到了家裏, 這才意識到自己很淡定地把新同桌扔在了學校，呂萌捂臉，新同桌，對不起。

    區域停電，呂萌家也停電了，但是呂萌畢竟是經曆過不交電費，被人把電給斷了的日子，所以，家裏還有蠟燭。

    點了兩隻蠟燭，呂萌找了找，準備去買點吃的。

    她的銀/行/卡已經給她一段時間，但是她還沒用過。

    呂萌思索著，明天就去用。

    突然，呂萌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銀-行/卡密碼是什麽？

    這卡是很久之前的，她爸的銀-行卡，她拿了一張，存自己的壓歲錢。

    密碼她改過一次，原本是她媽媽的生日。她覺得太簡單了，所以就改了一下。

    現在問題來了，那麽多年的事情，鬼曉得她把密碼改成什麽了。

    呂萌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會的，肯定能夠想起來！”

    回憶一下！銀/行/卡，當時給自己的時候，自己好像是小學四年級。

    首先排除自己的生日，爸媽的生日……

    那個時候自己有可能用什麽做密碼……

    天啊，她怎麽知道那個時候自己又是怎麽想的！

    可是，問題是，她現在沒錢了！

    從上一次回去，她爸把銀/行/卡給她，她就有點嘚瑟，所以，也沒注意錢的問題。

    要不然……回去找她爸，去銀/行改改密碼。

    算了，還是餓著吧，回去的話，鐵定又得脫一層皮。

    呂萌看著銀/行/卡，欲哭無淚。

    等等，等等，是不是還要交補習費來著？而且，當時，自己推掉了一大筆校友資助金。

    呂萌趴在床上，蒼天啊，中二時期，她到底在想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呂萌到學校，書包裏裝得滿滿的。

    因為認定了陽明湛跟她做同桌，是看上了她的成績，想要求帶，所以，呂萌帶了一堆筆記。

    高一時候的筆記。

    陽明湛愣了一下。

    呂萌笑得特別和藹可親，“陽大少爺。”

    陽明湛覺得她笑得怪怪的。

    “這些筆記都是我高一的時候出賣尊嚴得來的……”呂萌歎了一口氣，“一般人我都不會給他。”

    陽明湛皺了皺眉頭，“誰？”

    “那不是主要的。”呂萌接著說道，“請一個家教特別貴，對沒對？”

    陽明湛愣了一下，“我不需要家教。”

    呂萌弱弱地繼續說道，“嗯，不需要，以後咱們就是同桌了，我肯定會幫你，不管什麽題，我都會給你認真講解。”

    陽明湛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你怎麽了？”

    “這不是……我們要給補習費了，你知道嗎？”呂萌心在滴血，她為什麽會忘了密碼。

    陽明湛點了點頭，“我已經交了。”

    呂萌笑得特別燦爛，“又高又帥，人品還特別好的大少爺，我能跟你商量一點事嗎？”

    陽明湛被誇得臉一紅，“你說。”

    “能借我400塊錢嗎？”

    陽明湛愣了一下，“可以。”

    呂萌伸出了四根手指，發誓，“我一定在期末kǎo shì之前能還給你。”

    陽明湛翻了翻錢包，遞給了呂萌四百塊錢。

    呂萌：“……”大少爺人真好。

    呂萌中午一直都是回家吃飯的，但是因為沒錢了，柴米油鹽醬油醋小青菜都要錢，今天就幹脆去食堂買了兩個大饅頭，然後打了一碗免費的菜湯。

    算算的話，比回家吃飯要便宜。

    真是世事變化無常。

    她當初最困難的時候，也能回去炒個小青菜，加個米飯。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錢，卻不知道密碼，隻能淒淒慘慘啃個大饅頭。

    這人生，沒誰了。

    呂萌啃一口饅頭，看一眼化學試卷。

    用知識下飯，好忘掉這粗糙的口感。

    陽明湛回教室的時候，就看到空蕩蕩的教室裏，呂萌坐在座位上，啃著饅頭，目光還在試卷上，啃一口，拿起筆，做個選擇題。

    畫麵太心酸了。

    呂萌見陽明湛坐了下來，“你也看看書。”

    陽明湛見她吃個饅頭都吃得津津有味，一時之間，心裏湧上了很多複雜的情緒。

    然後發現陽明湛看著她買的兩個白饅頭，以為他午飯沒吃飽，於是遞了一個給他，很慷慨的問道，“要吃嗎？”

    陽明湛神情複雜地接了過來，“你午飯就吃這個嗎？”

    呂萌一言難盡地點了點頭，“等過兩天，就可以吃米飯了。”周末去發個傳單，掙點零用錢。

    一時之間，陽明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低下頭，咬了一口饅頭，硬邦邦的。

    “你欠我四百塊錢對吧。”陽明湛過了一會兒，說道。

    呂萌原本在啃饅頭，現在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新同桌，“大少爺，你不會現在就要我還錢吧？我現在可支配的全部家當，隻有98塊錢，要是這個都給你了，我連饅頭都啃不起了……就隻能出去啃樹根了……”

    陽明湛按了按太陽穴，本來特別心疼的，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很想笑，“我是說，我想請個家教，如果你願意的話，那400塊錢就可以不還了，而且還會按課時給你工資。”

    呂萌眯起眼睛，“你是覺得我特別可憐，所以才這麽做的吧……”

    陽明湛被這話嚇了一跳，大少爺也沒有經驗，沒處理過這種事情，以為自己傷到了對方的自尊。

    “沒……”

    呂萌繼續說道，“錢肯定是要還的，要不然，我可能又要被教做人了，你有什麽不懂的，就直接問我好了，不用那麽複雜。”

    說得那一個豪情壯誌。

    於是，下午的課，陽明湛被迫聽了三節課。

    他壓根沒帶書本，但是呂萌把自己的課本放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然後，陽明湛就看到書上密密麻麻的筆記。

    呂萌的字很好看，陽明湛忍不住開始看她的筆記。

    在某一行字上，呂萌打了一個剪頭，“天殺的，這裏就這麽一行字，但是卻有三個考點！考點一：…………”

    原本一上課就想睡覺的大少爺，開始看呂萌做筆記。

    因為大少爺心情沒有變糟糕，一整天都在配合她認真學習。

    更加重要的是，私下裏同學們可能都知道了“大少爺坐呂萌的那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但是卻沒有人敢來跟陽明湛開玩笑，更別說嘲笑他了。

    然後中午沒人的時候，呂萌就看到陽明湛把粉紅色的信封扔進了垃圾桶裏。

    呂萌愣了一下，“你幹嘛把它扔了？”

    “我又不喜歡她，留著幹嘛？當古董？”陽明湛說道。

    呂萌看著垃圾桶裏明晃晃的粉色，趕緊撕了幾張草稿紙，扔在了垃圾桶裏，把粉色遮住了。

    畢竟，那個女生來遞情書，大家都看到了，要是有人扔垃圾的時候，發現情書在垃圾桶裏，傳出去，多傷那位班花的麵子啊。

    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專門又提醒了一遍關於明天家長會的事情。

    “這次你們自己也要來，不要明天都不來了。”劉老師在講台上說道，“事後學校那邊應該還會有一個關於高三的講座，大家也要去聽一下。”

    下課的時候，劉老師再一次把呂萌叫了出去。

    “我跟你爸爸打過diàn huà了。”劉老師開口說道，“我看到你高一開學的時候，填過緊急聯係人的diàn huà。”

    呂萌抬起頭，有點驚訝，“老師……”

    劉老師歎了一口氣，“你爸挺好說話的，我跟他說你要開家長會，問他明天有沒有空來……”

    呂萌咽了咽口水，心裏燃起了小希望，每年的兩次家長會，都沒有家長來聽她有多棒，都沒有地方嘚瑟，真的是人生寂寞如雪，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怎麽說？”

    “他說他明天沒空過來。”劉老師繼續說道，“你好好跟他溝通溝通，聽他說話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

    “……”呂萌的小心髒哢嚓一下就碎了，有點無語了，他都說自己沒有空過來了，怎麽還是一個講理的人？老師，你這個邏輯有點問題吧……

    不過，不來就不來唄，呂萌氣有點不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明天自己一個人也能聽自己的光輝逆襲曆史！不對，還有別的家長一起聽呢！

    呂萌回到教室的時候，氣已經順過來了，但是心裏還在想這個問題。

    當初她留的號碼是她爸的工作號，她爸並沒有手機，因為他一直覺得手機是人類墮落幾大工具之一。

    一般情況下，壓根不可能聯係到他。

    而且，老師肯定說的是你的女兒呂萌，不是你的女兒章衿，對方就沒有點兒其他的疑問嗎？

    “你怎麽了？”陽明湛問道。

    “老師給我爸打了diàn huà，我爸說不能來參加家長會……”呂萌說道。

    陽明湛愣了一下，想去摸摸呂萌的頭。

    然後陽明湛接著就聽到呂萌繼續說道，“沒道理啊，我有點想不通，如果是我爸接的diàn huà，老師一說你女兒呂萌的家長會，他不應該說，呂萌是誰嗎？怎麽會說，不能來參加……”

    陽明湛：“……”服了。

    “你爸不會不知道你的名字吧？”陽明湛說道，“那他平時叫你什麽？”

    “小時候叫我囡囡，後來在他們眼裏，我犯了一個大錯了，就再也不叫我了，用他的話說，沒打死我，是因為我媽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呂萌說道。

    “在他們眼裏，你犯了一個大錯？那你自己眼裏呢？”陽明湛實在是想不到呂萌這樣，能做出什麽錯事。

    “為民除害，不留名的那種。”呂萌歎了一口氣，“那個時候還小，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其實，就算是現在，我依舊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你幹嘛了？”陽明湛覺得有點可愛，說得好嚴肅。

    呂萌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小心踩死了一隻蟑螂，為了避免了蟑螂髒了其他人，還不能說出這是蟑螂……”

    陽明湛：“……”這孩子又開始忽悠了。

    “對了，明天早上我要早點來學校布置教室，你在家裏吃早飯吧。”呂萌說到了另外一個事情。

    陽明湛點了點頭。

    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學校就隻剩下他們兩個學生，兩個人走出校門。

    然後眼睛比較尖的呂萌被嚇了一跳，果斷躲在了陽明湛後麵。

    隻見校門口站在一個白影子……

    陽明湛沒呂萌那麽慫，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是不懼怕白影子的。

    “應該是人。”陽明湛說道，“別怕。”

    呂萌慫慫的，真的是後遺症。

    走近了才發現，是一個穿著白裙子長發飄飄的妹子。

    大眼睛長得還挺好看的。

    呂萌不怕了。

    “陽明湛，你……看我給你寫的信了嗎？”姑娘的聲音也挺好聽的。

    呂萌立馬反應過來，對方應該就是今天遞情書的班花。

    呂萌趕緊閃了，一溜煙跑到了車棚，等陽明湛過來。

    以後可多可以八卦的了。

    作為一個少女，呂萌還是有一顆蠢蠢欲動的八卦心的，第一次近距離圍觀。

    三分鍾後，陽明湛就過來了。

    “這麽快？班花呢？”呂萌有點驚訝。

    “哦，她回去了。”陽明湛說道。

    “沒在一起也挺好的，不提倡早戀……”呂萌說道。

    “你好像沒有資格說這句話。”陽明湛酸酸地說道。

    呂萌樂了，“我這個情況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現在廣電都要求不許早戀，你當初還是高一，更加要抵製。”陽明湛說道。

    “對啊，我知道這個政策，所以我的早戀都沒有好下場啊，這不就分手了嗎，應廣電要求嘛，所以沒問題啊！”呂萌騎上了自行車，“好了，我回家了，明天見。”

    呂萌騎著自行車，揚長而去，那一個瀟灑。

    他從來沒有想過，小時候，張牙舞爪，打不得罵不得的姑娘，長大了以後，乖乖地收起了自己的爪牙，被人嘲笑了也不吭氣……

    不過，章老爺子這個階層，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說話的人，就算是年輕的時候，有一兩個死對頭，那也是麵上客客氣氣，笑嘻嘻的，背地裏來陰的。

    沒經驗的章大爺隻能氣衝衝地說道，“人家五千塊錢給貧困家庭的，我女兒不要是應該的。關你們什麽事？”

    呂萌在一旁真的是哭笑不得，在她心目中，章大爺還真沒這麽憋屈過，還這樣盡力反駁，偏偏反駁得還很無力，畢竟在對方眼裏，他也沒錢。

    房妮嘟囔了一句，“打腫臉充胖子。”

    原本覺得無所謂，現在呂萌覺得有點過分了，房妮她媽媽各種炫耀之類的，她都會禮貌地附和，一個倒數第一說高考的時候，成績看心態，她都沒嘲，而她爸說句實話，房妮就這樣諷刺，這就不太講究基本法了。

    呂萌宣傳單一拍，目光如炬，“房妮，沒證據別亂說話，我爸要是打腫臉了才能充胖子，你家可能骨頭都沒有一根！”

    呂萌到底是從小被人捧著的，就算是後麵窮窮的，也從不覺得自己哪兒錯了，凶起來的氣場壓根不是房妮能比的，房妮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然後又意識到對方也不敢怎麽樣，說道，“你真是好笑，你爸還能做什麽？”

    “我爸，大概能把我培養成年級第一。”呂萌忽然就笑了，“從最後一名，變成年級第一。”

    章大爺在旁邊聽著，覺得老臉火辣辣的。

    房妮媽媽哪裏想到呂萌會這樣說，她倒不覺得得罪了這兩個人有什麽大不了的，就像是房妮說的那樣，不就是成績好一點嗎，成績好有什麽用？一年全國多少個高考狀元，也沒見誰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