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四章
字數:7604 加入書籤
這就是被上天選中的, 隨機章節。
“鄒敏?”顧關山為了救她,故作驚訝地打招呼:“這裏怎麽了?我剛剛還看見一班嚴老師找你。”
曲若:“……”
曲若嫉恨地看著顧關山,那初中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顧關山走上前,將鄒敏從曲若手裏拽了出來,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身後。
顧關山將鄒敏的手一拉,道:“曲若,我不管你正在做什麽, 但鄒敏有老師找,我帶走了。”
曲若眉毛一皺,冷冷地說:“關你屁事?”
曲若:“你還真是挺大方, 鄒敏這人對沈澤圖謀不軌那麽長時間, 我幹了點大快人心的事情, 居然就是我的錯?”
顧關山嘲道:“快的是你的心, 不要代表我們普通人。沈澤的感情是他的事, 你替他瞎操心什麽?”
曲若:“……”
顧關山:“曲若, 你看上去已經很可憐了,別逼我同情你。——鄒敏,嚴老師叫你,跟我走。”
顧關山拉著鄒敏就走,並不理會後麵曲若憤怒的叫喊, 她拉著鄒敏走了一段距離,確定曲若沒有跟上來後, 對鄒敏開了口:
“曲若就是這種人。她羞辱你, 你當做沒聽見就可以了。”
鄒敏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她說:“我不會因為這個感謝你,顧關山,我現在不欠你的。”
顧關山一愣:“啊?哦……我沒有想要你的感謝。我隻是看不下去了,你就當我在為你打抱不平吧。”
鄒敏:“看不下去?”
顧關山聞言,隻當鄒敏看見了自己在一旁看著她受辱,現在心裏極度不爽——她忙解釋道:“這個問題你聽我說,我是——”
鄒敏:“——一片好意。別給自己找場子了,顧關山,看不下去也好,一片好意也好,你自己想過你為什麽能這樣對待我這一個情敵麽?”
顧關山懵了一逼:“哈……?”
鄒敏對自己的感情直言不諱,這著實把顧關山嚇了一跳。
鄒敏卻不以為意,隻冷冷地望著顧關山問:“驚訝什麽?曲若喜歡沈澤,我喜歡沈澤,而你也喜歡——”
顧關山臉色通紅,慌張地道:“我沒有——”
鄒敏漠然道:“我沒空和你扯皮。”
顧關山艱難地說:“行、行吧,你說喜歡,那就喜歡好了。”
鄒敏:“——而剛剛,你看不起曲若,同情我。”
“你確實是個大方的人。”鄒敏盯著顧關山道,“但對我這個情敵,對一個把你推到刀刃上的人這麽大方,就隻有一個理由了——你認為我連競爭對手都算不上。”
顧關山:“……”
鄒敏:“我幫你劃完了紙板,現在我不欠你,顧關山。——但你剛剛的同情,我領情。”
然後鄒敏轉頭就走,姿態驕傲又古怪,連絲毫溫情都無。
顧關山被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她麵對鄒敏的直白,居然有種難以言說的紮心——顧關山捫心自問,是這樣的嗎?
dá àn是,的確如此。
顧關山喜歡沈澤。
——而且她沒把曲若和鄒敏當成競爭對手,因為沈澤對她太好了。
-
一中有個運動會必下雨定律,即使上午天氣晴朗萬裏無雲,下午也多半躲不過陰天的命運。
運動會的下午,海風陣陣,天氣陰沉。
顧關山耳邊加油聲震耳欲聾,她趴在丁芳芳肩膀上眯著眼,然後突然丁芳芳抖了抖肩,將顧關山晃醒了。
顧關山:“怎麽了?他們不讓睡覺了嗎?”
丁芳芳道:“沒有,但我覺得你該起來看看。”
顧關山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然後當場愣住了。
操場上此時正在中場休息,所有人都在起哄,操場上站著一對一中所有的學生都想不到的存在——沈澤和,一班的,名為鄒敏的學霸——符號。
顧關山:“……哈?”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顧關山茫然地問:“他們這是在幹嘛?”
丁芳芳幸災樂禍地啃著薯片道:“沈澤那家夥真招人啊,顧關山,你得有點危機意識。”
顧關山沒罵丁芳芳,隻是不敢置信地摸出自己的眼鏡,架在了鼻梁上。
周圍的人不住地起哄,卻不是‘在一起’,而是哈哈大笑地鬧沈澤,那喧囂簡直是表白時最讓人恐懼的場景。
沈澤仍穿著跑步的裝備,黑背心勒出他已顯健壯的身材,可他表情看上去十分的——不爽;而那個無論在哪個背景都讓人覺得格格不入的鄒敏,仍然是冰冷的模樣,眼裏卻燃燒著執著,盯著他。
操場上綠草如茵,陽光燦爛,兩個人針鋒相對地地對峙著,那場景和表白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有點像約架……
老師們也在享受得來不易的閑暇,沒人關心這裏發生的鬧劇。
在這令人害怕的尷尬場景和沉默中,鄒敏開了口。
-
顧關山捫心自問不算個多善良的人,對鄒敏也沒多少好感。
在操場的正中間,全校——從高一到高三,近兩千號人,眾目睽睽之下,那個學習非常好,性格卻距離合群有十萬八千裏的女孩對沈澤張了張嘴:
“沈澤,”她說:“我——”
觀眾席上爆發出噗嗤噗嗤的低笑,似是在嘲諷鄒敏的不自量力。
丁芳芳忍著笑道:“這個鄒敏是不是想自虐啊?”
顧關山說:“別……別笑。”
操場那頭,沈澤厭惡道:“滾。”
一班觀眾席上傳來口哨聲和起哄聲,顧關山隻覺得有點說不出的心裏發酸,一個女孩子的表白應該是秘密而珍重的,不應該在這樣的地方發生。
鄒敏帶了一絲悵然,說:“我不滾。我得把該說的話說完。”
“我喜歡你。”鄒敏猶豫了一下,對沈澤這樣說道。
顧關山:“……”
“我有點看不下去。”顧關山低聲對丁芳芳道:“我覺得鄒敏是故意選了這個地方的。”
丁芳芳:“怎麽說?”
顧關山喃喃著問:“一個正常人,會這麽表白嗎?她又不是傻子。”
丁芳芳不屑道:“興許瘋了呢?”
顧關山搖了搖頭,說:“算了……”
……
沈澤皺起了眉頭,重複道:“滾。”
丁芳芳拿著望遠鏡,看著那現場唏噓不已:“哇,沈澤這個拒絕好幹脆啊。”
沈澤冷漠地說:“你我沒那麽熟,聽見沒?——陌生到連‘我們’倆字都用不了的程度。我走了。”
老師終於覺得這場鬧劇該落幕了,上去和他們拍著肩膀說了說話,將兩人遣散。
丁芳芳咳嗽了聲:“呃——關山?”
丁芳芳說著說著,回頭一看,顧關山卻拎著自己的外套,一個人走了。
雨水自天穹落下,丁芳芳撐著傘在雨裏站了十多分鍾,顧關山才背著自己巨大的包出現在操場門口,疲憊地說:“我去教室裏坐了一會兒。”
丁芳芳:“……你這女人怎麽破事這麽多?”
顧關山:“……”
顧關山疑惑道:“我回個教室事哪裏多了!”
丁芳芳:“?”
顧關山:“不是什麽事情都和沈澤有關係的,我隻是看到鄒敏,很唏噓,覺得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態度值得學習,所以回教室,朝我的畫師生涯邁出了巨大的一步。”
丁芳芳:“這不還和沈澤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顧關山給了丁芳芳一個一指禪:“滾——事情是這樣的,我前段時間拒絕了一個學妹的邀約。”
“我以前在畫室的學妹找到我,跟我說我可以參加一個màn huà獎。我一開始覺得我肯定做不到——所以我就拒絕了。”顧關山一邊說一邊拽著自己巨大的書包:
“但是看到鄒敏對自己心都那麽狠,我就反省了一下,我投個稿難道會死嗎?做不到也沒什麽,重在參與,反正失敗了也不丟臉。”
丁芳芳十分失望:“……所以不是沈澤?”
顧關山額頭爆出青筋:“不是。”
丁芳芳惋惜地“哦。”了一聲……
顧關山沒在意,她從書包裏拽出一個很大的筆記本,說道:“所以我剛剛在教室畫分鏡——”
她攤開自己的畫本,裏麵畫了一個騎士,身後披風在風中舒展,分鏡畫的像是狗爬。
丁芳芳愣了愣:“分鏡是什麽?你爸媽也同意?”
“分鏡就是建築裏的毛坯房在màn huà裏表現的樣子,”顧關山坦然道:“至於我爸媽?不被他們發現就行了,這組màn huà可能要花挺長時間的……但是畢竟我住校,天高皇帝遠,在學校畫完就行了。”
丁芳芳:“你剛剛是去做這個了?”
顧關山問:“還能是忙什麽嗎?”
然後顧關山突然回過了味兒來,氣憤地問:“——等、等等,是有多少人覺得我是吃沈澤的醋離開的?”
丁芳芳誠實道:“——全班。”
顧關山:“……”
丁芳芳補充:“——我推測的,然後告訴了他們。”
顧關山手都在抖:“丁芳芳你……你媽……”
丁芳芳厚顏無恥:“她老人家身體不錯。”
顧關山快被最近的自己氣哭了:“我真是個傻逼——先是流言,現在又……我、我先忍著……”
丁芳芳:“然後把憤怒帶進墳墓?”
顧關山:“……”
丁芳芳調戲完畢顧關山,轉了轉傘,將傘罩在顧關山頭上,帶著顧關山向外走。
天氣陰沉,加上天色已晚,天穹陰沉沉的,雨絲連綿,飛鳥掠過天文塔,兩個女孩走在一處,穿過了幾乎沒幾個人剩下的操場。
籃球場上仍有幾個高一的孩子在冒雨打球,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少年們笑笑鬧鬧,猶如在雨中發光的青春。
顧關山有點悵然道:“我有點羨慕他們。”
丁芳芳:“為什麽?”
“確切地說,我羨慕大多數人。”顧關山溫和道:“——他們有選擇的權利,如果你衝到你爸媽麵前說:‘我不想學文化課了,我想畫畫’他們大概會有些糾結,但最終還是會同意。但我爸媽不是。”
丁芳芳:“我有時候覺得你不是親生的。”
顧關山說:“不僅是親生,而且是獨生。我也不理解呀,芳芳。”
“在我初二那年,他們把我從畫室拖了出來。”顧關山有點心酸地道:“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進去過。我父母他們看到我畫畫,就要撕本子——可是畫畫才是我真的喜歡的事情。”
丁芳芳:“我一直都沒問你呢,你打算以後怎麽辦?”
顧關山想了想,說:“……我想先試試這個比賽,看看我如果獲獎,能不能改變他們。”
“我從來不敢落下我的文化課。”顧關山疲憊地摸摸自己的臉道:“就是為了擺脫他們,想著去外地上大學我就自由了……芳芳,我怎麽敢不學習呢?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的將來。”
“可是如果我能在這比賽裏獲得獎項——哪怕隻是提名呢。”顧關山悵然道:“我如果證明我在這行裏有天賦,能幹好,他們會不會點頭同意我走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