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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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被上天選中的, 隨機章節。 -
顧關山最終吃人嘴短, 拿人手短, 趴在桌上拿著沈澤的yīng yǔ卷子, 用紅筆給他寫正確dá àn, 班裏一片喧囂,每個人都在討論著文理分班的事情。
——一中文理分班, 早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時就開始了。
顧關山在放假前領了個表, 填的是文理誌向——她填了文。
顧關山文理都不算差, 隻是文科更好些, 她的父母並未強求她學理科。一中一向是先走班再分班,在開學第三周時六班老師公布了分班名單。
六班變成了文科班, 而那些想去學理的人都被分到了一班和七班,一周劃出三天下午走班, 走班的下午的教學內容——就是各自班級上各自難度的政史地理化生。文科班和理科班按著‘要高考還是要會考’的標準來設置小六科的教學難度。
丁芳芳坐在顧關山前排,哢嚓哢嚓地吃著顧關山的薯片, 疑道:“你在給沈澤改yīng yǔ卷子?”
顧關山將紅筆哢噠了一下,凝重地點了點頭:“對,他專門交給我的,他交給我的時候, 他們班學習委員……那個鄒敏?都快把我盯穿了。我懷疑他想借刀shā rén。”
丁芳芳嘀咕:“那你接過來做什麽,給自己找事嗎……”
然後丁芳芳看到了沈澤那張驚天地泣鬼神、“天下紅雨”般的卷子全貌,感歎:“謔!錯這麽多!你猜猜他會不會拚abcd啊?”
顧關山想了想, 鄭重地說:“從他能拚對literature來看, 他應該是認識二十六個字母的——一個猜想, 不一定對,這個單詞是抄的也說不定哦。”
丁芳芳:“……哦。”
“至於為什麽我接過這份改錯——”顧關山陷入沉思,又訂正了個詞上去:“因為你現在吃的零食是他買的。”
丁芳芳:“……”
丁芳芳手裏的薯片掉了。
丁芳芳:“……我怎麽覺得這麽抓心撓肝的難受呢,像是在吃我閨女的賣身銀子,不吃了!萬惡的黃瓜味薯片,我今天是不會寵幸你了……”
顧關山:“……”
顧關山:“丁芳芳你竟然還會和吃的過不去?”
丁芳芳麻利地將薯片袋子口紮了,湊過去對顧關山道:“你畢竟不太一樣嘛,顧關山。說起來六班、一班和七班是互相走班的,你覺得誰會走班過來?我希望一班的謝真過來,上次見到他打籃球,就覺得他真他娘的是個人物——”
顧關山深吸了口氣,放下了紅筆:“你又戀愛了?”
一百六十斤的丁芳芳忸怩地扭了扭。
顧關山難以置信地看著丁芳芳,半天憋出句:“……三、三天一個,學校裏到底哪來這麽多男生給你你喜歡呢?”
丁芳芳:“因為你的芳芳我,永遠年輕。”
顧關山:“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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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裏討論文理分科數日後,文理走班的第一天下午,陳東就炸了。
但是他炸歸炸,卻炸的很安靜,因為他不敢和來人當麵叫板——沈澤的確是討厭的,但他這種大魔王誰惹誰傻逼——因此沈澤將書包往顧關山身旁一放的時候,誰都沒敢吱聲。
顧關山戰戰兢兢地看著沈澤在自己身側落座。
坐在顧關山前桌的丁芳芳一臉不忍卒視,班裏——或者說,每個借閱過那本“陳東與沈澤的幸福生活”的人——都安靜如雞,看著顧關山的眼神裏都透露著同情。
顧關山努力忽視同情的目光:“……”
顧關山艱難地對沈澤道:“你、你介不介意換……換個位置?”
沈澤一推桌子,隨意地問:“為啥?”
顧關山顫抖道:“你好哥們謝真剛來呀!你真的不去找後排的謝真坐嗎?”
沈澤無視了顧關山,不良少年在教室第三排落座,距離他的死黨起碼隔了三排,沈澤這位置是生怕老師看不到他似的,主動跑到了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坐著。
顧關山這下一肚子吐槽都沒處吐,丁芳芳則打定了主意不摻和顧關山的破事,顧關山憋得想死,回頭望向陳東,希望硬骨頭的陳東能上來和沈澤算賬,讓這場景不那麽窒息。
陳東望著窗外數葉子。
顧關山:“……”
班裏有幾個和沈澤熟的男孩,一看沈澤坐在了顧關山身邊,都沒上來和沈澤打招呼——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沈澤收拾顧關山的時候連自己一起一網打盡。
但是沈澤並不是來收拾小姑娘的,他嘴角一咧,極具侵略意味地看著顧關山。
顧關山:“……”
顧關山翻開書,努力裝作無事發生過。
沈澤:“顧關山。”
顧關山嘎嘣一下子折了鉛芯,鎮定道:“怎麽了?”
沈澤痞裏痞氣道:“咱倆聊聊你的新作唄。”
顧關山:“……”
沈澤:“新作什麽內容?”
顧關山活像見了鬼:“哈?”
沈澤逗弄她般,說:“打個商量,這次把我畫得好看點,成不?”
顧關山:“……”
顧關山腦子轟一聲炸了,小姑娘沒怎麽被少年用這種語氣逗弄過,當即耳根都發了紅,哆哆嗦嗦地說:”我、我那本màn huà,都對你道歉了……而且沒、沒有新作打算,你別問了,我難道會畫續集嗎!正傳都給我帶來這麽多麻煩了!”
沈澤嗤地一聲道:“我不是記得你挺不怕死的嗎,那天下午還跟我強,說你是我的小粉絲,打了那架之後出點衍生作品也正常——”
顧關山捂住耳朵,快哭了:“別、別提了嗚啊啊——!!”
——沈澤發現顧關山被戳破了那層油鹽不進的皮之後,下麵居然是出乎人意料的柔軟認死理……非常好調戲。
她顯然覺得自己和沈澤不熟,沒來得及造出那層和沈澤“日常相處”的硬殼兒來,一切靠本能應對,而顧關山的本能,其實有點慫。
沈澤:“臉紅什麽?”
顧關山絕望地砰一聲栽在了桌子上。
顧關山聽見沈澤嗤的笑聲。
顧關山使勁揉了揉耳朵,沈澤望著她眼裏的水,心裏驀然有些酸軟。
這姑娘太合胃口了——他想,怎麽眼裏含點兒水都這麽好看呢?小美人兒一個。
上課鈴響起,打斷他旖旎的思緒,沈澤看到曆史老師夾著課本大踏步走進來,顧關山用水杯觸著臉頰降溫,窗外初秋的暖陽照進教室,樹影花枝斑駁一片。
顧關山坐在自己的位上,辮子鬆鬆紮在腦後,沈澤移開眼睛望向教室——整個教室裏滿是擠擠挨挨的黑腦袋,仰頭聽著曆史老師的絮叨:
“……我們這本曆史必修三,前幾課需要重新講一講,你們是要考文綜的人,不能用會考的標準來約束自己。”年邁的曆史老師說:
“要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否則高考的時候要吃大虧的。”
曆史老師已經是老資曆,他在一中任教已經不下三十年,是曆史教研室的主任,帶出了無數屆學生。
曆史老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春秋’兩個字:“來,翻開第一課——春秋時期的思想家,孔子與老子。”
“既然這節課我們老早就上過,那我們就來提問一下……”老教師想了想道:“第三排,顧關山旁邊沒穿校服的男同學,說一下自己的名字?”
沈澤掃了一眼教室,起身道:“——沈澤。”
曆史老師嗯了一聲:“既然是你,那我就問個簡單點的問題——孔子思想的核心,和主要內容是什麽?”
和沈澤相熟的少年吃吃地笑著拆台:“老師你問錯人啦!”
曆史老師從鏡框上方看著沈澤。
沈澤毫無愧意道:“……我不會。”
曆史老師不以為意,隻說:“人總要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無論是對於誰,都得對自己的未來有個明確的規劃。下節課我還會提問你,你做好準備。”
沈澤明顯感到顧關山在聽到‘對未來有個明確的規劃’的時候,微微動了一動。
他沒在意曆史老師說的話,望向坐在他身邊的顧關山,顧關山眼神淡淡的,望向窗外連綿延展的遠方。
她看上去像個戰士,沈澤想,但是緊接著又覺得自己非常好笑。
這樣的女孩,又討人喜歡又才華橫溢,有什麽去做戰士的必要呢?
——那時候的沈澤,囂張而張揚。
他對顧關山的生活一無所知,也毫不理解,是一個活生生的局外人。
“鄒敏?”顧關山為了救她,故作驚訝地打招呼:“這裏怎麽了?我剛剛還看見一班嚴老師找你。”
曲若:“……”
曲若嫉恨地看著顧關山,那初中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顧關山走上前,將鄒敏從曲若手裏拽了出來,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身後。
顧關山將鄒敏的手一拉,道:“曲若,我不管你正在做什麽,但鄒敏有老師找,我帶走了。”
曲若眉毛一皺,冷冷地說:“關你屁事?”
曲若:“你還真是挺大方,鄒敏這人對沈澤圖謀不軌那麽長時間,我幹了點大快人心的事情,居然就是我的錯?”
顧關山嘲道:“快的是你的心,不要代表我們普通人。沈澤的感情是他的事,你替他瞎操心什麽?”
曲若:“……”
顧關山:“曲若,你看上去已經很可憐了,別逼我同情你。——鄒敏,嚴老師叫你,跟我走。”
顧關山拉著鄒敏就走,並不理會後麵曲若憤怒的叫喊,她拉著鄒敏走了一段距離,確定曲若沒有跟上來後,對鄒敏開了口:
“曲若就是這種人。她羞辱你,你當做沒聽見就可以了。”
鄒敏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她說:“我不會因為這個感謝你,顧關山,我現在不欠你的。”
顧關山一愣:“啊?哦……我沒有想要你的感謝。我隻是看不下去了,你就當我在為你打抱不平吧。”
鄒敏:“看不下去?”
顧關山聞言,隻當鄒敏看見了自己在一旁看著她受辱,現在心裏極度不爽——她忙解釋道:“這個問題你聽我說,我是——”
鄒敏:“——一片好意。別給自己找場子了,顧關山,看不下去也好,一片好意也好,你自己想過你為什麽能這樣對待我這一個情敵麽?”
顧關山懵了一逼:“哈……?”
鄒敏對自己的感情直言不諱,這著實把顧關山嚇了一跳。
鄒敏卻不以為意,隻冷冷地望著顧關山問:“驚訝什麽?曲若喜歡沈澤,我喜歡沈澤,而你也喜歡——”
顧關山臉色通紅,慌張地道:“我沒有——”
鄒敏漠然道:“我沒空和你扯皮。”
顧關山艱難地說:“行、行吧,你說喜歡,那就喜歡好了。”
鄒敏:“——而剛剛,你看不起曲若,同情我。”
“你確實是個大方的人。”鄒敏盯著顧關山道,“但對我這個情敵,對一個把你推到刀刃上的人這麽大方,就隻有一個理由了——你認為我連競爭對手都算不上。”
顧關山:“……”
鄒敏:“我幫你劃完了紙板,現在我不欠你,顧關山。——但你剛剛的同情,我領情。”
然後鄒敏轉頭就走,姿態驕傲又古怪,連絲毫溫情都無。
顧關山被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她麵對鄒敏的直白,居然有種難以言說的紮心——顧關山捫心自問,是這樣的嗎?
dá àn是,的確如此。
顧關山喜歡沈澤。
——而且她沒把曲若和鄒敏當成競爭對手,因為沈澤對她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