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五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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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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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
顧關山都要被沈澤氣死了, 心想還去和沈媽媽逛街——逛個屁, 暑假回家應該直接一根繩吊死在沈媽媽麵前。
沈澤當機立斷裝作無事發生過,啪地一聲把電話掛了。
顧關山氣得想打死他,十分鍾前還和沈爸爸吹沈澤吹得天花亂墜, 十分鍾之後就得靠安慰自己後代的智商隨媽媽而不是隨爸爸來勉強維持要崩裂的神經。
沈澤趕緊安撫說:“……沒事,沒事,你別氣啊。”
顧關山:“滾蛋!”
“顧關山……”沈澤嗤嗤地笑:“你怎麽到了這個時候臉皮就這麽薄?”
顧關山臉紅起來, 推開沈澤回了房間, 窗外仍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在自己的小床上一屁股坐下了。
床邊的台燈下, 仍放著那個文件袋,文件袋裏裝著厚厚的一打啞粉紙——是她在學校裏那個貴的要死的, 什麽工藝都可以做的小印廠裏印出來的東西,凝聚著她幾天的不眠不休的結果。
要把這個給沈澤嗎?顧關山看著那個袋子, 突然有點發怔。
顧關山以手指摸了摸那個紙袋, 沈澤就收了衣服,走了進來。
“我買了後天回國的機票, ”沈澤笑了一下,說:“上午十一點, 你會送我的對不對?”
顧關山看著他,半天艱難地點了點頭。
沈澤道:“我參加完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 就去辦休學手續, 先保留兩年的學籍看看, 我覺得我未必還會回去讀, 但是有條路也沒壞處。”
顧關山眼眶發紅,輕輕地點頭,表示知道了。
沈澤哂道:“——比普通北漂好一點的是我有個窩,但我可能會經常睡辦公室……放心吧,我一定每天都讓你知道我在做什麽,如果不在家睡覺,睡前給你發定位。”
顧關山眼淚水都要出來了,沙啞道:“我……我又不喜歡查崗……”
“不一樣的,”沈澤低聲說:“……和在學校不一樣的。”
顧關山心裏酸楚至極,拚命忍著淚。
沈澤說:“花天酒地,推杯換盞……”
“……聲色犬馬。”
他坐在床邊,以粗糙手指一抹女孩的眼眶。
“……我可能都要經曆一遍。”
沈澤啞著嗓子說:“我不想你隔著成千上萬公裏,還因為這個而難受,顧關山,你和我談戀愛也好,我們以後也好——”
顧關山眼淚吧嗒一聲掉了出來,芝加哥的夜晚,狹窄的一居室,暖黃燈光如水潑灑一地,沈澤紅著眼眶看著她。
“我不想你痛苦。”沈澤道:“不想你為我睡不著。”
“顧關山,我和你談戀愛的那天,在我拉起你的手的時候——”
“——除了美好的東西,我什麽都沒想過給你。從那天起,我就沒想過再讓你掉眼淚。”
顧關山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哽咽道:“……嗯。”
“唉……顯然我做的不咋地。”沈澤撩開她的頭發,看著她的淚眼朦朧的眼睛,自嘲道:“……畢竟人生頭一回。”
然後他輕柔地吻了吻顧關山的眼睛。
“頭一回啊……”沈澤呢喃道:“……應該也沒有第二回了,你對我寬容點。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沈澤,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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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那天最終也沒哄好大哭的顧關山。
沈澤人生頭一回遇到這麽難哄的姓顧的小混蛋,他渾身解數都用了,就是哄不好,哇哇大哭,她哭的時候從來不聽人勸,沈澤早有領教,但今天是結結實實地踢了塊兒鐵板。
“你小時候是有多難哄啊——”沈澤拿著紙巾,頭疼地說:“哭得頭不疼嗎?你和我初中遇到的那個蹲在畫室門口哭的小蘑菇頭是什麽關係?失散多年的姐妹?”
顧關山:“……”
顧關山聲音頓時高了八度,憤怒道:“你還記著她——!還記得一個初中的小蘑菇頭!沈澤你口口聲聲對我說是頭一回——!”
沈澤有口難辯:“我不是我沒有……”
事實證明和胡攪蠻纏的人講理是沒用的,何況是來自那位矜持至極的顧關山胡攪蠻纏——她不胡攪蠻纏則已,一纏就要命。顧關山將沈澤臭罵了一頓,罵完終於不哭了,臉上微微地發著紅。
沈澤看著她通紅的麵頰,狐疑地想,該不會那妹妹頭小姑娘就是顧關山本人吧?
也不是沒可能麽,正好在藤苑旁邊,穿著他們校服,年紀也符合,還是跑畫室的,那小臭脾氣——越想越像。
——然後,顧關山眼睛紅紅地眨巴眨巴了眼睛,難過地看著他。
沈澤:“……”
沈澤立刻認錯:“我錯了!”
顧關山哽哽咽咽地撇清自己:“其、其實沒什麽……我不該發火的,沈澤你心裏有個白月光也正——”
沈澤:“……”
沈澤直接將顧關山摁進了枕頭裏,將台燈關了。
“你這話我就聽不得了……”
他在黑暗裏沙啞道。
“——老子的白月光是誰,你還不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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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顧關山的身上。
她隻穿著小吊帶,睜開眼睛,在叮叮咚咚的噪音裏發了一會兒呆,從床上爬了起來。
睜眼先看到的是床頭的垃圾桶,太陽光灑在裏麵,垃圾桶裏頭躺著黏糊糊的紙巾和避孕套,她盯著那些東西怔了片刻,終於捂著臉痛苦地罵出一句:
“……狗東西。”
那位被點草的狗東西在廁所裏遙遙喊道:“你終於醒了?!”
顧關山:“……”
“等會我給你下餛飩,我包的,”沈澤那頭叮叮咚咚的,他說:“張阿姨配方!你最喜歡的三鮮餡兒,張阿姨還給你打包了一堆。”
顧關山撲哧笑了出來,掀開被子,去廁所洗臉刷牙,廁所裏沈澤一手拿著錘子,另一手抓著毛巾架,朝外扯了扯。
“你這個房東不行,”沈澤打著赤膊,晃了晃毛巾架道:“連個毛巾架都不給你修,是吃幹飯的嗎?我也不太放心你去外麵找修理工,畢竟現在這個世道——”
顧關山頗為吃驚:“哇……”
沈澤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隨意地說:“總之,如今世道不安全。你男人把廚房櫥櫃給你修好了,你安的那些鈴鐺晃兒一樣的櫃子的螺絲給你緊了一遍。”
顧關山從鏡子裏看著沈澤。
沈澤一抹汗水,問:“——還有什麽?”
顧關山眼眶有點發紅:“……沒有了。”
沈澤:“我明天就要走了,有什麽要修的和我說。”
顧關山那一瞬間鼻尖發酸,喃喃道:“……真的,沒有了。”
沈澤笑了起來,伸手一擰她的小鼻尖兒,壞壞地問:“怎麽又要哭?想起我就腰軟?”
顧關山眼淚吧嗒一聲就掉了出來。
沈澤眼眶也紅了。
他沙啞道:“姓顧的,這麽多年,我把你捧在心尖兒上,你讓我往東我就不敢往東南,你要星星我不給你月亮……”
沈澤眼眶通紅地道:“可是,不行。”
“——這個不行。”
他站在芝加哥明媚的陽光裏,浴室窗戶外是個綿延鋪展的春天,高樓如林,雲層如放牧的草原,風城的花抖落花影,而沈澤眼眶通紅地望著他的姑娘。
他的姑娘眼眶鼻尖俱是通紅,說:“……我知道。”
“我不想讓你走……”
“可是我知道,沈澤,”她哽咽著說:
“——我知道我不能留住你,就像你沒有留過我一樣。”
-
芝加哥清澈的早晨,顧關山坐在餐桌前啃著三鮮餡兒的餛飩,沈澤抱著一袋新鮮麵包回來時,正看到顧關山正低頭對著電腦。
那個場景其實非常靜謐,沈澤上來時順手買了兩盆小多肉。她那個小單間小小的,陽台上的紗簾吹拂,陽台上晾著沈澤的衣服,兩個人的牙刷放在鏡子前,顧關山牙刷非常幼稚,上頭印著line friends的那隻黃鴨子。
沈澤笑了笑,突然生出了一種——這場景,說不定就是他們未來生活的想法。
他們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像世間每一對普通的情侶一樣,同居,共眠。
他們兩個人在擠廁所的時候打嘴炮,顧關山嫌棄沈澤做的菜難吃,結果自己做得更黑暗——沈澤陪她去上課,一起擠cta,睡覺時老被柯基屁股糊弄,他們一起被餐廳的三明治噎得翻白眼。
他們一起手牽手走過了燈火通明的長街,穿過了連綿雨幕。
沈澤在那些陽光明媚的早晨,帶著滿唇的剃須泡沫,親吻他的女孩。
這世界對他們殘酷至極,卻又會在這樣邊邊角角的地方,為他們留下花和春天。
沈澤心裏這麽想,麵上卻不會露出來,他說:“你幹嘛呢?”
顧關山嚇了一跳,立即把電腦合上了。
沈澤狐疑地眯起眼睛:“嗯?”
顧關山慌忙地揮了揮手,道:“沒什麽!沒什麽,沈澤你買了電腦——不,買了麵包回來呀?”
那是肉眼可見的慌張,也不知道在電腦上做了什麽,沈澤笑了笑道:“剛烤的麵包,還熱乎。”
“……等你回國了,”沈澤將麵包放在桌上,坐在顧關山的對麵,笑道:“就搬去和我一起住。雖然還有些日子,但是想想這個未來,就覺得也不算很難捱。”
顧關山笑了起來:“好呀。”
“你還有兩年多畢業……”沈澤溫和地道:“而且關山你馬上就回國了,離回國還有幾天呀?機票買好了沒有?”
他像是生怕顧關山會哭,小心翼翼地哄著她。
顧關山笑了起來:“大概六月中旬final結束回國,還有兩個多星期。機票還沒定,等我明天送你去機場之後,和我爸商量一下回國的時間吧。”
沈澤也笑,捏捏她的腮幫,顧關山被他喂得稍微胖了一點兒——沈澤捏著她臉上的那小軟肉頗有成就感:“你看,哪有這麽難捱?高三的時候我們兩個星期未必能見一次呢。所以我們兩個星期之後北京見?”
顧關山終於有了點破涕為笑的意思,她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好呀。”
沈澤笑眯眯地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問:“關山,你剛剛到底在做什麽呀?怎麽這麽慌張?”
顧關山眼眶不紅,臉紅了。
“沒……沒什麽,”她羞恥地說:“……我……我給你準備了一點東西。”
她說著,拿出了一個u盤,交給了沈澤。
“這個u盤裏的東西,打印出來的版本,被我放在我昨天給你的那個文件袋裏了。”顧關山不好意思地道:“……其實質量非常普通,但是我想著,這大概是我唯一能……力所能及地,親手幫到你的東西。”
沈澤微一怔,將那個在床頭放了許久的文件袋拿了過來。
顧關山耳根都有些發紅,小聲道:“我……”
沈澤拆開那個文件袋,發現裏麵是一堆啞粉紙打印的——app界麵概念設計。
那個設計使用的是他們上一個團隊的構思,從app啟動界麵到登陸界麵,再到支付和掛號界麵,大概是因為趕工的原因,做得有些粗糙,風格卻非常、非常的獨特。
顧關山是個個人風格極為強烈的設計師,而且是個會在生活裏用腦子的人,這種人對產品的見解往往非常認真,雖不至於是個當上產品經理的程度,但沈澤粗略一翻,就覺得她的見解非常獨到。
那套設計以顧關山最近喜歡用的幾何和直線元素為主,包括icon、ui視覺、用戶主界麵,使用界麵,甚至還有顧關山根據自己的理解添加的需求部分,連按鍵和漸變動畫都做了。
沈澤吃驚地道:“……你不是學插畫的麽?!”
顧關山靦腆地說:“我什麽都做呀,我們鼓勵try everything。”
沈澤一張張的翻,顧關山做了足有六十多頁的版式設計,打印出來的部分上還用油漆筆添加了批注,還有好幾張是清晰可見的設計思路,全是一張一張的參考圖和筆記。
顧關山小聲道:“源文件我給你裝進u盤裏麵了,如果有什麽修改的需求可以找我,也可以找你自己以後合作的設計師,原圖素材也都在u盤裏麵……”
沈澤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也不確定你需不需要……”她不好意思地說:“但是有這麽個東西在,看上去應該會正規一些,後期也會幫你節省開支。”
在他失敗落魄的那個夜晚,顧關山已經在給他創造全新的翅膀。
沈澤啞聲道:“……很漂亮。”
“我……太喜歡了。”他沙啞地說。
顧關山笑了起來,說:“那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好伺候的甲方了——不過我歡迎你找我進行修改喲。隻要你別拽著我讓我一個像素一個像素的挪就行。”
沈澤嗤地笑了出來來:“少看不起你男人。我還讓你返稿?我這麽拚命不就是為了讓你毆打那些讓你返稿的辣雞甲方麽?”
顧關山腦袋上青筋一爆:“你最近好喜歡這個稱呼啊?!”
沈澤嗤嗤地笑了起來,問:“我不是你男人嗎?”
顧關山坐在他的對麵,看了他一會兒,也笑得眼睛像一輪小月牙兒。
沈澤捏緊了手裏的那一遝設計稿,屬於芝加哥夏天的,蔚藍的風柔和地灌了進來。
滿城的風,鬱金香搖曳,像是在為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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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出租車車窗外,沿途樟樹青翠,陽光猶如流淌的黃金,潑潑灑灑地墜下來。
沿途的高速公路旁,鬱金香和緋紅的漿果花盛放,他們的司機是個新奧爾良口音的黑人大叔,有個圓滾滾的鼻子,格外的豪放。沈澤拎著個背包,牽著身旁穿著長裙的女孩的手指。
司機友善地問他們:“你們是來旅遊的嗎?還是去旅遊?”
顧關山笑道:“不是,他是來探親的,我的男朋友,我是本地學生。”
司機豪放大笑,問:“你是illiarts的?”
沈澤聞言訝異道:“她這麽明顯嗎?”
司機笑道:“那當然,這個女孩一看就是個天生搞藝術的,那眼神裏的光,再合適沒有了。”
顧關山柔和一笑,她的笑容在陽光裏顯得格外溫暖,猶如春天淩空飛起的白雀。
沈澤也笑著說:“這倒是——我活了這麽多年,沒見過比她更有才華的女孩。”
“有才華好呀,這就是要到暑假了……”黑人司機擰開了cd機,懷念道:“……學生的生活可真好。”
&nd機裏放著一首頗生僻的歌曲,一個沙啞的男聲在鋼琴聲中唱道:
&nause everytih
i feel the static...
everytime we kiss
&nould fly...”
沈澤用力地捏了捏顧關山的手指。
陽光斑駁地灑了進來,顧關山心裏卻沒有半分分離前的不安感,她知道沈澤就在她的身側,是一個鮮活的人,掌心幹燥,帶著陽光的味道。陽光正映著他硬挺的鼻梁,繁花盛開在他的身後。
顧關山想起她以前聽老人說過,有這樣的鼻梁的男人,都是有狼性的。
“you make me rise when i fall...”
——當我墜落深穀,你令我翱翔天際。
那男聲沙啞而滿懷希望地唱著,顧關山終於看見前方奧黑爾機場環形的建築,而那天穹藍得能滴出顏料。那個黑人司機哢地一停車,笑得滿臉是白牙,握著方向盤友好地道別:“再見啦,小情侶們。”
顧關山笑著衝他揮了揮手,司機大約心情不錯,笑道:
“——孩子,你這眼神裏的光,再合適沒有了!”
顧關山開懷大笑,那實在是個萬裏無雲的晴天,適合遠行,適合啟程,適合冒險。
她在國際出發的門口拉著沈澤的手指,周圍來來往往的盡是各種膚色的人,他們在這裏短暫相聚,又迭然四散向遠方。
沈澤在陽光下站著,突然說:“你記不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最後一場散夥飯?”
顧關山笑眯眯:“記得呀,你裝醉來著,可壞了。”
沈澤尬道:“你老記得我欺負你……我剛剛突然想起來,高中畢業散夥飯那天,我們一起唱的驪歌。”
“人生難得是歡聚,”顧關山努力想了想,想起下一句:“——唯有別離多?”
沈澤愜意道:“是。”
沈澤:“——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這句話,其實是有邏輯漏洞的。”沈澤嚴謹地說:“歡聚必然在前,可別離不一定在後,歡聚是必要條件,但別離不是必然結果。有歡聚不一定有別離,但別離必須需要歡聚作為前提,由此可推出,人生的歡聚肯定比別離多。”
顧關山:“……”
顧關山聽了沈澤的bb之後,心非常的塞:“你終於把證明題做到李叔同身上去了?”
沈澤哼了一聲,對李叔同的邏輯非常不以為然……
“雖然這邏輯關係擺在這了,”他囂張道:“卻不代表姓顧的小混蛋你,今天送我走的時候不用哭。”
沈澤欠踹道:“多哭兩聲,我肯定哄你。”
顧關山:“……”
萬裏無雲,天空低垂而晴朗,機場之外,原野中黃花搖曳。
顧關山站在國際出發的門口,被大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睛,沈澤怕她曬著,溫柔地以手幫她遮了遮眉眼。
顧關山小聲道:“……最終還是要送你走呀。”
沈澤笑了笑。
“多不公平呀……”顧關山不無心酸地小聲道:“……沈澤,是你追我的,可這麽多年,你幾乎都沒和我說過你愛我。”
沈澤眼都不眨地說:“我一個大老爺們,不幹這麽娘炮的事情。”
顧關山掙紮道:“這不是娘炮!讓別人知道自己愛他不是什麽丟臉的事,相反非常勇敢……”
顧關山說著說著,就有點委屈。
——仔細一想,沈澤還真就是一句都沒說過,從十七歲的那一年開始,這麽多年,扯到‘愛’這個字時,他永遠沉默得像塊岩石。
沈澤眉毛微微一挑,問:“勇敢?顧關山,你知道什麽是勇敢嗎?”
顧關山心塞地掙紮著想作他:“反正——”
機場門口車水馬龍,人群川流不息,太陽潑灑下耀眼的光輝,沈澤捉住了顧關山的小臂,她的腕骨仍然纖細削薄,仿佛一捏就能捏碎。
——然後沈澤在河流般的,來來往往的的人群中,虔誠地親吻了她光潔柔軟的小臂。
那個位置曾經有淤青,曾經滿是黃黃紫紫的顏色。
而沈澤的吻非常的柔軟,猶如在親吻自己一生的寶物。
多年前,一中大課間的白山牆外,一班的沈澤捉住了顧關山的胳膊,凶巴巴地追問她校服下的青紫淤痕是什麽,要去替她尋仇。
“……這才是勇敢。”
他囂張地道。
花朵曾在一百個早晨開花,那星星曾在天空被吹散,那一瞬間時間倒流又回湧,十七歲的沈澤從未走開。
他一直記得。他什麽都記得。
他的每個承諾。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每個誓言。他的一分一秒。
——那個保護的誓言,沈澤不曾遺忘過半分。
沈澤桀驁不馴地一揮手,對顧關山說:“走了——陪你男人去打登機牌。”
顧關山滿眼的淚水,嘴唇都在發抖,重重地點了點頭。
機場的人聲回歸她的耳朵,沈澤牽住顧關山的手,慢慢地和她十指交握,走進機場的大廳。
“不該告訴你的……”沈澤哂道:“……你大概早忘了吧。”
顧關山帶著哭腔說:“……瞎講,老汙蔑我,我記得比你清楚。”
沈澤笑了起來。
“怎麽這麽嘴硬呢?”沈澤酸澀地問。
“……嗯?怎麽不說話?”
“我的姑娘。”
前方的落地玻璃外是停機坪,是蔚藍天空,是飛機和平原高塔,是整個遼闊世界。
…………
……
少年我願你行萬裏路,我願你乘風破浪。
我願你曆經貧窮病痛仍為赤子,我願你脊梁永遠挺直,我願你立於世界之巔,榮光萬丈。
——她是我的姑娘·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