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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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靠打漁維持生計的家庭,平日裏的吃食自然也是海鮮,五花八門,極為齊全。
白鴉看著桌上這些有清蒸,有紅燒,或火烤,或生煎的各種海鮮,食指大動,他平日所食最多為野味,至於海味倒是從未嚐過。
瞧得這一桌豐盛吃食,也知道李漁花費了不少心思,心中感動的同時,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落下。
看著狼吞虎咽的白鴉, 李漁的大眼睛也是眯成了月牙,滿臉期待的問道:“好吃嗎?”
白鴉自然是讚不絕口,且不提這從未吃過的海味味道極為鮮美,單單是這對爺孫的這份心意,他便已經很是感動,更何況,從這座雖然說不上簡陋但也絕對稱不上豪奢的房子來看,此間主人生活並不富裕,即便是靠打漁為生,一次性弄出這麽多種類的海鮮吃食來,想來也是極為不易。
其中或許是因為白鴉遠來是客,還是被他們“主動拉來”的客,地主之誼已至,更多的歸根結底還是爺孫倆的善良心底。
一番酒足飯飽之後,白鴉隻覺精氣神已至巔峰,所有的傷勢完全痊愈不說,實力還稍有提升,雖說沒有還是沒有跨越六穴的門檻,但終究比在秦嶺的時候強上一些,要知道,不能修出真氣的白鴉隻能算是體修,體修的提升極為困難,這一點已經是全大陸江湖人公認的。
李漁是個活潑的姑娘,看見自己救起來的人狀態不錯,自然極為欣喜,就像是自家養的小黃狗能健健康康一樣,所以一股腦的平日所見的開心事都拿出來說與白鴉聽。
白鴉第一次見到這麽自來熟的小姑娘,剛剛經曆喪親之痛的他自然不會覺得厭煩,反而還覺得有些開心,畢竟他初到此地,若是連一個能說上話的人都沒有,那就隻能說是太失敗了。
小黃狗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嘴裏還叼著一根繩子,白鴉目露稀奇,隻覺得這狗好生靈性。
李漁見得白鴉如此表情,極為得意,解釋道:“大哥哥,我家小美每天到這個時候就要去玩一下,本來都是我帶著它,但是這下聊著聊著就忘了時辰了。”
每一條狗都有一個喜歡自由的靈魂,白鴉自然不會讓這條母狗記恨自己,笑道:“去吧,沒事。”
李漁卻是出人意料的有些不願意,糾結半天,對著小黃狗說道:“你今天一個人去吧,我還要照顧大哥哥。”
白鴉一陣苦笑,然而那隻狗卻是極為開心,撒開腿連忙跑開。
白鴉說道:“我的傷勢都好了,姑娘不用費心的。”
李漁連忙說道:“大哥哥別喊我姑娘了,聽著別扭,就叫我小漁吧,我爺爺也是這樣叫我的。”
白鴉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聽著李漁講故事。
白鴉自小聽慣了說書,耐心可以說是不錯,但前提是那種故事能激起白鴉心中的熱血,而眼下李漁嘴裏的故事都是些白鴉都不懂的小女孩心思,所以搭起話來便極為尷尬,時常找不到李漁想要表達的點。
直到太陽快要沉入海平麵,李漁才作罷,出門準備將那個估計已經玩的快要忘記回家的路的“小美”抓回來。
李海看著偷偷鬆口氣的白鴉,笑嗬嗬道:“小漁就這個性子,平日裏在村子沒有同齡人和她玩,心裏難免憋了許多話,還望小兄弟別介意哈。”
白鴉搖了搖頭,說道:“老伯哪裏的話,多說話是好事,不過,容晚輩問一句,小漁的母親呢?”
白鴉昏迷的時候隱約聽到過,李漁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打漁的時候被海浪吞沒,讓他不解的是,這對爺孫從未提過其母親的消息,就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
李海聽了這句話,有些沉默。
白鴉心中羞愧,看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連忙說道:“老伯若是覺得不好說,也沒事,晚輩隨口問問。”
李海長歎一口氣,說道:“此事也算不得是秘密,村裏人都知道,告訴小兄弟也沒事,隻不過希望小兄弟日後不要在小漁麵前提起。”
隨著李海的娓娓道來,白鴉倒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當年,李漁的父親李昊年僅十八,便有了三穴實力,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實力,自然得到了不少人的關注,其中就有東越最大宗門,流沙門。
被流沙門收為弟子之後,李昊認識了崇拜他的譚情,在譚情的強烈攻勢下,出生漁夫家庭的李昊如何能應付得過來,不到半年徹底淪陷,兩人很順利的成婚,次年生下李漁。
三年之後,實力已至四穴的李昊卻厭倦了江湖的漂泊,為了女兒和父親著想,毅然回鄉,自此打漁為生,譚情自然不願意,兩人大吵一番後無果,感情卻由此越來越淡。
兩年後,李昊意外死於海上,然而頭七未過,一個實力五穴的流沙門弟子便來登門向譚情提親,更讓人不解的是,譚情居然二話不說答應了,丟下親生女兒,在丈夫頭七的日子成了別人的新娘。
此事一時成為村裏人的笑談,而李漁李海自然到處被人嘲笑,人就是這樣,在你風光的時候有人來捧,在你落難的時候來踩的人也不會少。
李海畢竟活了大半輩子,心態自然不一般,此刻說著這些事的時候還顯得雲淡風輕,但白鴉卻是知道這對爺孫這麽多年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這也難怪李漁在對他這個外鄉人會如此自來熟,畢竟外鄉人不會知道當年事情的細節末梢,也不會嘲笑他們,甚至還能說說話聊聊天,在這種情況下, 外鄉人往往比同鄉人顯得更加沒有殺傷力。
心中唏噓,沒想到這外表活潑天真的小姑娘卻有如此悲慘身世,白鴉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一時間竟是對這小姑娘多出了些憐惜之情。
夜色漸黑,李漁卻還未回來,白鴉有些不淡定了,正要去尋找時,卻發現女孩回來了,臉上滿是悲傷。
白鴉湊上前,問道:“小漁,怎麽了?”
李漁抽了抽鼻子,輕聲道:“大哥哥,小美不見了,我找遍了平時它喜歡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
白鴉一聽,連忙安慰道:“別擔心,大哥哥去幫你找。”
領著李漁出了門,首先便是在沙灘上找了一圈,連個狗爪子印都沒有,然後再次去了李漁口中小黃狗常去的地方,仍是沒有絲毫線索,白鴉不禁皺眉。
按理說,一條聰明的小狗,自然不會亂跑,至少知道何時回來,可眼下卻有些反常。
白鴉突然有了一種猜想,問道:“小漁,平日裏,村裏人有沒有誰對小黃狗有興趣的?”
李漁皺著眉頭,嘟著小嘴,說道:“興趣?”
白鴉也發現自己措辭不當,這樣普普通通的一隻小黃狗如何能讓別人起了興趣,於是解釋道:“就是有沒有說一些與小黃狗有關的話?”
李漁連忙點頭,說道:“有有有,那個討人厭的張衡前些天還說要把小黃狗抓去燉了。”
白鴉問道:“張衡是誰?”
李漁臉色露出厭惡,氣哼哼說道:“他是我們村裏天資最好的天才,聽人說過段時間就要拜入門派了,總是欺負我,還說些下流話,爺爺叫我不要惹他。”
白鴉眼睛微眯,說道:“走,帶我去他家。”
李漁瞪著大眼睛,問道:“真的要去他家嗎?他打架很凶的。”
白鴉笑了笑,說道:“放心,大哥哥打架也很凶的,我們就過去看看,如果小美不在,我們就走。”
李漁心中擔憂小美,不再猶豫,點了點頭,連忙帶路。
張衡家不遠,也是靠著海岸,是一座很大的庭院,門口有著一片白鴉不認識的樹。
走到門口,示意李漁不要聲張,白鴉附身將耳朵貼著大門,傾聽裏麵的情況。
“快點快點,加柴,嘿嘿,這畜生居然敢咬我。”
一頓忙碌的腳步聲中,白鴉聽到了這句話,當即麵色微沉。
李漁自然也是聽到了,小臉上滿是驚慌,猶如白瓷盤中落下的兩顆黑葡萄的眼睛裏也是泛著晶瑩光芒。
白鴉給了她一個很穩重的眼神,然後轉身,猛然抬腿,一腳將大門踢開。
“嘭”
大門自外麵被踢開,院子裏的人自然都是十分震驚,盯著跨步而來的一男一女。
白鴉環顧四周,頗有一番睥睨全場的感覺,院子裏有四個人,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圍著一個搭建起來的大鍋,鍋裏的水已經快要沸騰。
在旁邊不遠處,一隻小黃狗趴在地麵上一動不動,神色悲傷。
李漁一聲尖叫,趕忙跑到小黃狗身邊,然後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白鴉不顧仍然處於震驚的四人,走上前去,卻發現小黃狗四肢都被打斷,無力扭曲著,皮毛之上還帶著極為新鮮的血液,他麵色陰沉。
“張衡,你不是人。”
聽得李漁的罵聲,張衡幾人終是回過神來,他表情輕浮,說道:“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爹娘不要的野丫頭,嘿,你家畜生想咬我,若不是本公子實力強,倒還真會被這畜生咬傷一口,這些,隻是它要付出的代價。”
李漁抱著小黃狗,淚流不止,死死盯著中間的那個壯碩男子。
這個張衡個子比白鴉要高上半頭,但他卻是絲毫不放在心裏,上前一步,說道:“想想你接下來該付出的代價吧。”
張衡一愣,隨即幾人哈哈大笑,說道:“你就是這野丫頭前不久從海上撈回來的野小子吧,果真是被海水泡糊塗了,居然敢說這種話,從我胯下鑽過去,磕三個頭,然後留下那頭畜生自己滾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白鴉眼睛眯起,上一個敢和他這麽說話的人便是齊宏,後果卻是已然葬身獸口了,想到這,白鴉臉上不由浮現一種奇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