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閃著眾人的目光，喃喃地答道：“是。”然後，我用手指了指茶幾上那一坨東西，他們三人齊齊地向茶幾上看過去，伍德伸出手指在上麵戳了戳，說道：“嗯，看樣子是的。”

    秋玥的臉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她指著我的鼻子，聲音顫抖地大聲喝問起來：“你、你，腦子進水了嗎？你瘋了不成？豬腦子嗎？你，你……”秋玥氣得直跺腳，不知再罵些什麽才解氣。

    千代子看了看秋玥氣急敗壞的樣子，又看看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是不是因為剛回來，腦子還是有點兒亂哪？難道你們忘記了，我們不是還有一個餅子嗎？這個不小心弄壞了，也沒關係啊！”

    秋玥聽千代子如此說，愣了一下，然後依舊大聲地罵道：“錯就是錯了，他難辭其咎。”說著，狠狠地瞪向我。

    伍德看著我，開口問道：“那另外那個餅子呢，你看到了嗎？”

    我抬頭看看伍德，小聲答道：“沒、沒看見。這個餅子是我無意間找的。”

    伍德轉身向秋玥問道：“你知不知道，另外的餅子被傳送到哪裏了？”

    秋玥搖搖頭，答道：“我們走的時候，我問過剛哥，他說正在找適合放頻標的地方，還沒確定下來呢。真是沒想到，讓這個敗家的東西給毀了，你什麽時候不能吃那一口東西，就這麽饞嗎？”說著說著，秋玥的氣又上來了，伸手就要打。

    我本就理虧，所以根本就不打算躲，就坐在那裏伸著脖子讓她打。一旁的千代子移身到我和秋玥的中間，阻攔道：“哎呀！不都說了嘛，還有一個餅子呢，幹嘛又要打他，真是的。”

    秋玥本就在氣頭上，看千代子還無原則地護著我，火就更大了，衝口說道：“咋地？你還心痛了？我們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才弄回來的東西，就這樣被毀了，這簡直就是犯罪，打他還算是輕的呢。”

    “那不然呢？”千代子的聲音突然變冷，眼睛直直地看著秋玥。

    秋玥被千代子的語調和表情嚇了一跳，頓了一下，同樣冷冷地回道：“那就是我們社團內部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現場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經她們倆這麽一吵，我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站起身來，向伍德詢問道：“如果在次界出現類似的事情，你們通常是怎麽處理啊？”

    伍德想都沒想，直接給出兩個字：“湮滅。”

    我的汗馬上就下來了，感覺有點兒眩暈，雖然伍德說，在次界的話是被湮滅，但新界這裏倒不至於吧，但是事情的嚴重性卻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嘩啦啦，茶樓的卷簾門開啟了，兩個身影站立在門口，原來是秦總和剛哥。

    秋玥立即跑了過去，我則呆立在原地，心裏哇涼哇涼地，等待著新一場暴風驟雨的來臨。

    剛哥回身把卷簾門拉下來，秋玥跟在秦總身後一言不發，秦總滿麵笑容地向我們走過來，伸出手對伍德說道：“伍德先生，辛苦了，非常感謝你能把這幾個孩子平安帶回來。”

    伍德伸出手，和秦總的手握在一起，輕輕搖幾下，答道：“秦先生，你太客氣了，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不過，現在出了點兒狀況。”

    “我和剛子已經jiān kòng到有東西傳過來，是一個數據包和兩樣東西，數據包我已經接收到了，但是有一樣東西，剛剛已經被動過了。你指的是這個情況嗎？”秦總平靜地詢問著。

    聽秦總這麽一說，我不禁低下了頭，真是什麽事情也瞞不過秦總。

    伍德點點頭，說道：“沒錯，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了。那個被動過的東西現在這裏。”伍德說罷，指了指茶幾上，那一坨已經開始變硬的東西。

    剛哥彎下腰看了看，問道：“這原本應該是什麽？”

    伍德沒答話而是看著我，我滿臉慚愧地答道：“這原本應該是一個餅子，內部是有調配匣比例壓模的。但是被我當點心給嚼了。”

    我的聲音是越來越低。一旁的秋玥緊張地看著秦總，雖然她剛才罵得我狗血噴頭，但是此刻看得出，她還是在替我擔心。

    千代子插嘴說道：“還有另外一個餅子被傳送回來，這個壞掉了也沒關係。”

    剛哥直起身子，並未理會千代子的話，看看我沒吭聲，他轉向了秦總。秦總皺皺眉頭，隻是揮揮手，對我們說道：“那你們跟我上樓吧，另一個傳送到我的辦公室了，我們去看看。”

    我走在最後麵，腳步沉重地踏上樓梯，心中暗暗祈禱：但願那個餅子是完好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就這樣我們進入了秦總的辦公室，我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不敢近前，生怕在我身上再發生什麽蠢事。

    剛哥小心翼翼地打開辦公桌後麵的壁櫥，我伸著脖子看過去，隻見裏麵一個餅子，好好地放在裏麵，看著那麽的令人欣慰。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還沒倒黴到家。

    秋玥和千代子的表情也放鬆起來，秋玥回頭指了指我，那意思是，算你小子走運。

    剛哥回頭看看秦總，秦總擺擺手，說道：“先不要碰，你把sǎo miáo儀拿過來，直接sǎo miáo內部結構。”

    還是秦總謹慎，我心裏稱讚道。

    就在剛哥去拿sǎo miáo儀的當口兒，櫥櫃裏的餅子卻發生了變化，有三分之二的部分突然開始崩塌，瞬間化為齏粉，剩餘的三分之一，還在那裏搖搖欲墜，整個情形就像山體滑波一樣發生了，令人猝不及防。

    我的心徹底算是涼了，我無助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快，剛子，趕快sǎo miáo。”秦總急急地向尉遲剛命令道。

    剛哥趕緊操作sǎo miáo儀，開始對剩餘的那三分之一進行sǎo miáo，而櫥櫃裏的山體滑坡仍在緩慢地繼續，直到完全變成一堆粉末。而我的心，也隨之變得粉碎。

    在場的人，除了秦總和伍德兩人外，其他的人都呆若木雞。大家麵麵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總輕輕歎口氣，向尉遲剛問道：“你sǎo miáo下來多少？”

    剛哥看看sǎo miáo儀的數據，答道：“大概五分之一吧。”

    “總比沒有強。”秦總自言自語道。

    伍德開口問道：“秦先生，那你接收的數據完整嗎？”

    秦總看看伍德，說道：“不完整，我已經請人幫忙恢複了，不知道能恢複到什麽程度。”

    伍德看著櫥櫃裏的那堆粉末，說道：“不管怎麽說，這次還算是有收獲，剩下的事情，就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秦總點點頭，說道：“看來隻能如此了。”

    我心裏暗暗琢磨著：怎麽這個餅子就變成粉末了呢？剛才那個被吃的餅子，明明還有點兒硬呢，這個怎麽就如此弱不禁風？

    “好啦，就這樣吧，大家也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上班再說。”秦總回頭對大家說道。

    而我預期中的嚴厲批評卻沒能如期而至，這讓我更加惴惴不安。於是，我走到秦總麵前，低著頭，小聲說道：“秦總，對不起，都怪我……”

    “哎！你先不要說了，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上班後直接到我辦公室來，我有話對你說。”秦總對我說道。

    我漲紅著臉點點頭，就跟著大家走下了樓梯。

    茶樓門口，秦總和剛哥已經上車離開，秦總上車前吩咐秋玥，把千代子和伍德開車送到酒店。

    於是，秋玥就去取車，我站在茶樓門口，打算自己打車回家。秋玥把車開過來，把伍德和千代子讓上車後，對我說道：“你也上車吧，我送完他倆，再送你回家。”

    我搖搖頭說道：“不用麻煩了，反正我家離這兒也不遠，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你也好回去早點兒休息。”

    “好吧，那我就不送你了，明天見。”秋玥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

    我揮揮手同他們道別，看著車子紅色的尾燈，我惆悵不已，心中滿是負罪感。是我，就是我，破壞了原本圓滿成功的事情，讓大家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東西化為烏有，真是沒臉見人了。

    第二天，秦總辦公室。我和秦總二人對坐，就如同我剛剛來公司麵試的情景一樣。秦總開門見山地說道：“小萬，這次的事情確實非常嚴重，新界為這次行動，動用了很多資源和人力，甚至還提前啟用了伍德，但是功敗垂成。作為這次行動的策劃人和社團的負責人，我是要向聯席會做出解釋的。”

    我站起身，向秦總鄭重地說道：“秦總，我知道這次闖下大禍，我願意承擔所有責任，不能讓您代為受過。”

    秦總擺擺手，說道：“對於你來說，還談不到這些，對於聯席會的交代，自然還是要我來處理。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你不可能完全免責的。”說到這裏，秦總停了下來，看著我。

    我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絕不會逃避我的責任。

    秦總接著說道：“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能留在我們社團了，而且你今後，也不再可能被任何社團所吸納。”

    我半晌無語，大腦裏一陣眩暈，雖然我到這裏時間並不太長，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我所經曆的事情和接觸過的人，對於我來說，就是顛覆性的經曆和認知，而這一切就要因為一個餅子戛然而止，就像我剛剛來社團麵試時的情景一樣，就這樣沒頭沒腦的結束了嗎？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就如同我當初不敢相信，這地球上居然還有三個世界一樣。但這一切，的的確確是發生了，不由得我不信，雖然我還在心底反複問的自己：“就是這樣了嗎，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