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聽了司徒允兒的話，老人內心一陣絞痛，淚水再也不受控製，老淚縱橫。

    老人的淚水讓司徒允兒不忍再責怪於他，這麽多年他一人獨自生活在這地底深處，孤苦無依，何嚐不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突然得到父母離世的消息，司徒允兒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接受。

    許久，老人平複心情重新開口：“藥劑雖然經過改良，但還是有很厲害的副作用，當時我痛的死去活來，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我隻記得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司徒老弟不顧一切衝了過來，當時弟妹也來了。他們見我在地上翻滾，想強行把我綁住，但藥劑進入我體內後，我的力氣越來越大，身上也開始冒出尖銳的小疙瘩。”

    “後來的情況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當我略微清醒的時候，司徒老弟還有弟妹都倒在了我身邊。當時大哥、二哥還有三哥！也都趕來了，可是一切已經太遲，司徒老弟還有弟妹……”

    “我好後悔，雖然我獲得了額外的力量，可卻親手害死自己的兄弟和弟妹。特別是我暴發出力量時那露出的臭惡嘴臉，活像從地獄裏的惡魔，整個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敢再去麵對世人，我把自己封閉起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石室裏，我要用時間來懲罰自己，為自己的不理智贖罪。”

    “允兒！十五年了，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司徒的女兒，你和你母親太像了。如果你想為你的父母報仇，你即刻就可以殺了我，我一定不會還手，這是四伯欠你們兄妹的。”

    老人講了很多，說到最後，他很誠摯地望著司徒允兒。這麽多年的地底生活，老人無時無刻不在內疚與自責，如果真能死在司徒允兒手上，他會非常心甘情願。

    到這裏，司徒允兒總算了解了所有事情的經過，從小到大，哪怕隻有微小的希望，她還是想看到父母都還健在，可現在一切終於確認，她的父母已離開了人世，內心還是充滿了失落。雖然之前她曾有過報仇的念頭，可此刻仇人就在麵前，見他風燭殘年的模樣，她這念頭卻再也升不起來。

    “四……四伯！”經過一番掙紮，司徒允兒恭敬地稱呼老人。

    “允……兒！”這一聲稱呼讓老人渾身一顫，再次熱淚盈眶。

    “您在這石室裏度過了十五年，這懲罰……夠了。”

    看著這個已經謝頂的老人，因為常年未見陽光而臉色發白的麵孔，司徒允兒知道不能再去為難這個可憐的老人了，一切就這麽——讓它過去吧！

    老人步履蹣跚著走到司徒允兒身邊，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四伯！您別這樣，允兒受不起！”司徒允兒嚇了一跳，趕忙蹲下身要去扶老人。

    “受得起！受得起！受得起！”老人連說三聲，然後鎮重地嗑了一個響頭。“這事擱在四伯心頭已經好久好久了，四伯原本就想以死謝罪，可是允兒卻如此心地善良，不忍收去四伯這條賤命，所以這嗑頭你一定受得起！”

    老人的誠意打動了司徒允兒的心，她受了老人這一拜，然後親自攙起老人，兩人一起來到掛相前，看著略顯陌生的年輕男女，司徒允兒點燃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個大禮，老人也在一旁深深鞠躬。

    兩人的心結總算打開，老人寵膩地摸摸司徒允兒的頭，說：“允兒！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都這麽大了，以後四伯會把你和你哥當親生子女一樣對待，四伯一生無妻，以後你們就是我的親人！”

    “嗯！謝謝四伯！”司徒允兒心生感激，這麽多年以來，她一直是和哥哥兩人相依為命，從沒體驗過父母的關懷，但在老人這裏，她有那麽一種感覺：如果父母還活著，應該也會這樣！他們一樣會摸著自己的頭，溫柔地和自己說話。

    這種感覺，真好！

    “四伯！以後您和我們一起生活吧！”司徒允兒真誠地發出邀請。

    老人一愣，旋即高興地連聲說好，這恐怕是他這麽多年以來，聽到的最開心的話了。

    一老一少聊得盡興，看到還躺在床上的大金，老人把話題轉到了他身上“允兒！這小夥子是誰？你的男朋友？”

    司徒允兒忙搖了搖頭，“男朋友？當然不是，我們都沒認識多久。”

    “沒認識多久？沒認識多久你拉他的手拉得那麽緊？”老人笑道。

    “我……我是當時害怕嘛！”司徒允兒想到當時的確是自己主動拉大金的手，嬌嫩的小臉“騰”一下就紅了。

    “害怕？我看沒那麽簡單。嗬嗬！”老人想起十幾年前遇到王娉姝那一幕，“不過啊！那感覺，我懂！”

    老人讚許地看著床上的大金，“這個年輕人不錯，現下能為自己喜歡的女孩挺身犯險的男人不多了，特別是他已經受了重傷的情況下，還能站出來保護你，更難能可貴啊！”

    “那你還傷他那麽重？”司徒允兒斜了老人一眼，埋怨道。

    “哈哈哈哈！”老人大笑道，“那還不是為了你，我其實看到你時就知道你是誰，自然不想為難你，可是這個年輕人我不認識啊！我原以為是你哥哥，但看著又不像，所以我就決定幫你試試，試試這個年輕人的品性如何，對你好不好。這一試啊！還真不錯，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小夥，四伯我很滿意！”老人對著大金一陣連誇帶讚。

    “您滿意，我可沒滿意呢！”司徒允兒小嘴嘟著說，“還沒說您呢！這麽滿意，那你還傷他那麽重！”

    “誰說傷他重了？”老人眉毛一揚，“下手的時候我可是留了一手，沒傷到要害。”

    “不過……”老人語氣收斂了一些，頗為嚴肅地說，“允兒！這個年輕人恐怕不是一般人。”

    老人看著大金的裝束，又看了看他全身結實的肌肉，繼續說：“看他的裝束像是個軍人，肌肉也很發達，不過他打我的那一拳，我看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擁有的力量。

    “我在進入暴走狀態時，全身的肌肉就像鋼筋一樣，幾百公斤的力量我可以輕鬆承受，可是這小夥子在打到我的時候，我差點感覺全身要散架了，那力量實在太可怕！

    “告訴我，允兒！你是怎麽認識這個小夥子的？”

    聽老人這麽一說，司徒允兒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如實地告訴了老人她認識大金的過程，並把大金失憶的事也告訴了老人。

    “希望這個年輕人並沒有惡意”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然，我就算拚了這條老命我也要保你和你哥周全。”

    “希望沒有。”司徒允兒眼神複雜地看著大金，其實就在大金再次站在她身前保護她時，她已經芳心暗許，大金的背影是那麽的偉岸，就像一座大山讓她倍感踏實。

    就在這時，石室裏突然傳出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刺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地道。

    老人乍聞這個聲音，一下子蒙了。

    “敵襲！竟然有敵襲？！！”

    這是老人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還記得二十年前老大要設立這個敵襲警報時，老人還站出來反對，認為不可能會用到這種警報聲，可是今天……二十年過去了，它第一次響了起來！

    “一定出大事了。”

    老人重新化為“怪物”的模樣，對司徒允兒說：“允兒！你和大金在這裏休息，外麵可能出事了，我出去看看。哦！對了，你們進來的路已經被封死，如果你們看我許久未回，可以走你們進來時剛看到的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在交叉路口連續往右走兩次，就可以找到出口，知道嗎？”

    司徒允兒知道可能有大事發生，也不耽擱，忙點頭應道：“知道了，四伯！您萬事小心！”

    “嗯！”老人一個閃身，快速消失在通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