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上官良腳尖一點，飛了出去。毫不遲疑地抬起右掌，施展催山掌法，驀地擊打在金睛精頭頂之上。赫連山鬆神色大變，叫道：“小心！”

    催山掌法內力越強，威力越大。上官良的內功已達術宗初級，屬一流的內家高手。這一掌拍下，尤有催山倒海之勢。氣流震蕩，虛空之中蕩漾起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晶瑩波紋，擴散開來。轟鳴之聲不絕，直震得人們耳膜生疼。人人心中震撼：“好強悍的掌法。”

    金睛精身子劇烈顫抖，頭部鮮血滲出。它本已獸性大發，遭此重創，身上嗜血的本性激發，金色的眸子散發出可怕的寒光。放開馬水，精瘦的身子嗖的一聲躍起，撲向上官良。說時遲，那時快。赫連山鬆體內修為之力爆發，鋼叉朝金睛精身子一搠，氣息激蕩。金睛精攻擊速度減緩，上官良身子一閃，猛地踢中了它的腹部。

    金睛精飛在半空時，百裏昱眼疾手快，拈弓搭箭。隻聽得嗖的一聲，利箭閃動寒芒，射中了金睛精雪白的肚皮。金睛精嗚的一聲鳴叫，摔落在地，已是一具死屍。

    眾百姓見狀，轟然喝彩：“好箭法。”“一看這裝束，應該是獵手。身手不凡。”“金睛精受了重掌不死，這一箭看似輕盈無力，卻正中要害。看來打蛇還得打七寸啊。”

    馬水站起身，整理衣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上官良淡淡道：“多謝陶少俠出手相助。”目光一凝，聚在百裏昱身上，道：“你有點本事。那金睛精是靈獸。吃了它的肉，應該大補吧？”百裏昱拱手答道：“是。大補！大補！”馬水臉露喜色，招呼眾衙役將金睛精的屍身抬回府衙，又命人將七名獵手五花大綁，回府審問。

    洛安城府衙大堂之上，劉退之坐於正中，望著台下跪著的七名獵手，微感疲倦。拍了一下驚堂木，喝道：“台下七人，你們知罪麽？”七名獵手麵麵相覷，最後赫連山鬆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百裏昱身上。百裏昱為人機警有智謀，自稱“智囊”。平日裏其餘獵手雖不承認他的“智囊”稱號，但關鍵時刻還得由他出主意。

    百裏昱磕了個響頭，道：“草民知罪。”其餘獵手均隨他磕頭認罪。

    劉退之打了個哈欠，問道：“什麽罪？你說說。”

    百裏昱道：“擅自豢養妖獸，犯了《大周律》。”

    劉退之吸了一口氣，饒有興趣地問道：“還有呢？”

    百裏昱道：“沒了。”

    啪！驚堂木重重地拍下。

    劉退之喝道：“大膽。本府看你在有意為自己減少罪責。擅自豢養妖獸是一條罪；金睛精跑到了大街上，引發了恐慌，幹擾了洛安城的安寧，是第二條罪；金睛精襲擊執法衙役，就是襲擊了朝廷，是有謀反大罪。”

    百裏昱俯首道：“大人冤枉。那金睛精是我們用馬車偷偷運來洛安城。車上四麵封好，金睛精在車裏也給一條堅韌的花仙繩係住。沒有人為幹預，金睛精絕無逃離馬車的可能。有人陷害我等，還等公正而嚴明的劉大人明察。”

    劉退之道：“胡說。一條繩子就能將妖獸係住？”

    百裏昱道：“花仙繩質地柔軟而堅韌，火燒不斷，刀砍不斷。能當兵器使用，非同一般的繩索。金睛精性情雖然凶殘暴戾，但力量上卻不足以咬斷花仙繩。我們可是使用花仙繩將金睛精四肢捆牢了。要割斷花仙繩，還得有利器以及充沛內力。因而我想，放跑金睛精之人必是位得道高人，此人來者不善。”

    劉退之聞言心中一震：“何方神聖敢挑釁我洛安城？”卻道：“金睛精偷偷運來洛安城，我瞧你們才是來者不善。來呀，此人油嘴滑舌，先重打五大大板。”

    兩名衙役搶步上前，就要將百裏昱拿下。百裏昱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蔥，道：“冤枉啊！冤枉啊！知府打了壯士，今後誰還敢為洛安城效力啊。”

    劉退之心中起了一片波瀾，揮手道：“且住。說，你還有什麽冤枉的？”

    百裏昱大聲疾呼：“我等獵獸多年，好不容易逮住了一頭金睛精。金睛精是罕見靈獸，能祛除身上百毒，延年益壽。我等知其珍貴，又想洛安城知府明察秋毫，為民勞心勞力，是舉世難得的好官，便想敬獻給大人。故豢養了一年，養得它野性稍退，肉質精細，方才運入城內。沒想到遭此變故，我們實在沒想到啊。”

    赫連山鬆等人靜靜聽著，均想：“老三真能扯謊，這金睛精不是養好了，賣給富家商豪的麽？”

    劉退之聽得有些飄飄然，心中一動，問道：“金睛精果真有延年益壽的奇效？”

    百裏昱神色肅然，道：“當然。一隻金睛精可值萬金。”

    劉退之呆愣片刻，搖手道：“帶下去。明日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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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上官良獨坐房中，心中惴惴不安，頗為七位獵手擔憂。他們的罪行可大可小，全在於知府一人決斷。心想：“他們均是無心之失，事後還得到了百裏昱的神箭相助，才殺了金睛精。但惹怒知府身畔親近的武官馬水，馬水可不像省油的燈。”

    窗口涼風習習，吹入室內。麵前昏黃、如豆大的燈火搖曳，將上官良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郭曉霞移動蓮步，來到上官良身畔，放下一杯熱茶，道：“公子喝茶。”上官良抿了一口茶，道：“奇怪。誅殺金睛精，我也有一份兒，是目擊者，為什麽不讓我上公堂呢？悶在屋子，悶死了。”

    郭曉霞笑道：“他們是罪人，公子是有功之人，自然不能相提並論。”纖指如蔥，在上官良眼前搖了搖，道：“如果我沒猜錯，公子可以封官了。”

    上官良搖頭道：“草民一條，哪有官封？”

    正說著，忽聽外頭有人高喊道：“知府駕到。”上官良大吃一驚，心想：“當真得封官了？”望向郭曉霞，正見她一臉嫵媚笑意。微風輕吹，額上秀發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