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一個執念，一個執著與回家的信念。

    天雷落下的刹那，連著信念，也一同被天雷毀滅成了虛無。

    劍落在了地上，很靠近九二身邊，仔細去數，大約也就是幾步；隻是可惜，落地後的劍再沒靈性，並且等到清風拂過，居然是變成了屢屢青煙，飄上了天。

    雖然天雷最終也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但九二，還是怕了，天雷之下，哪怕是高貴的天妖，也同樣是魂飛魄散，再沒有任何可轉世輪回的機會。

    在青蛇的身上，九二仿佛看見了未來的自己。

    喘著粗氣，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小萌，沉默許久，方才惡狠狠道：“你贏了。”

    王小萌慘然一笑，回複道：“贏了？並沒有，至少你想走，我是也留不住。”

    王小萌說的是實話，這一點，九二自己也知道，為此，她在心裏開始猶豫，猶豫著到底是要殺死王小萌，還是逃走。

    一人一妖怪都是恨不得食對方的肉、飲對方的血，不死不休的存在；一人被天妖打的半死，更是差點當真死了，而一妖，數萬年來苦修的道行被封，並且還幾次三番讓自己顏麵掃地。

    見天妖不說話，王小萌咳嗽了一聲，又道：“想殺我便快些，說不得等會還有一道、兩道或三道的天雷落下，隻是……這樣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人類，你會不得好死。”留下這一句話後，九二轉過身去，然後冷冰冰的掃了在場的水榭百花弟子一眼，怒道：“有他在，我殺不了你們，但我便不信了，六大門派中還有幾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你們給我等著。”

    現在想想，打不贏的到了最後總喜歡留下狠話，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王小萌苦笑了一聲後，很善意的提醒道：“喂！那隻狐狸，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要殺我現在最好是趁早，若不然等到我恢複的那一天，你？嗬嗬……不用說我你也應該知道，再次見麵，你道行被封，而我……雖不說修為大進，但對付你……”

    最後的話王小萌沒有再說，他呆呆的望著天穹，在天穹之上的巨雷裏，隱約出現了一對金色的雙瞳，冷酷、無情、似萬物如同芻狗。

    是啊！他的話沒有錯，自己的道行已經被封，若是再見麵……

    殺意再度襲來，九二轉過的身子忽然又轉了回來，正色道：“雖然我很不喜歡你，但你方才說話的一番好像很有道理。”

    既然很有道理，那麽自己便不介意去做一件很有道理的事情，即使代價有點大。

    王小萌笑了，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麽君子，爛好人這種稀少的物種，自己終究是不適合的，所以……

    一聲好似嘲笑的笑聲過後，王小萌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大局已定，道：“都說女人胸大無腦，古人果真不欺我也。”

    王小萌的話讓不遠處的水虹臉色一紅，然後一臉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天穹之上，隱藏在巨雷之中的瞳孔越來越明顯，直至到了最後那金光降臨人間，除了躺在地上的王小萌以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身份高貴的天妖全都心有靈犀一般同時雙膝彎曲，跪了下去。

    身子在開始瑟瑟發抖，毫無疑問，這是來自傳承中血脈的力量；而對於水榭百花的弟子們，則都是來自靈魂上的強製壓迫。

    “這是……”感覺到這自上古以後便消失的氣息，九二頓時隻覺得自己再也無法自由呼吸，就像一條離了水的魚。

    心裏一個勁地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那可是超越仙人的存在啊，怎麽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古書記載的不是隨著那一場大戰之後，所有的諸神都陷入了無盡沉睡麽？那麽為何……為何今日還出現了他們的一縷氣息？

    仙界最高處，有一名身穿高貴錦袍的女子忽然睜開了那一雙久久不曾睜開過的眼睛，眼睛中仿有一道金光閃過，緊接著那女子自語道：“‘天地大劫’的前兆？”隨後又是一聲悠長且無奈的歎氣聲：“可惜啊……都多少年了，我仍舊還是停滯在‘六重天’。”

    女子望了一眼從天而降的黑霧，嘲笑了一聲，道：“原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見不得人啊！”

    沉默了約莫半響，從那黑霧中發生一聲冷哼，然後道：“你……也應該感覺到了吧？”

    “廢話！你都從魔界來到了我這裏，我豈能感覺不到？”女子冷道。

    “那你要如何？”黑霧中那個聲音開口問道。

    黑霧的話似乎有些讓女子心煩，於是女子幹脆轉過身去，不再麵對黑霧，繼續道：“還能如何？現在的耽誤之急便是盡快恢複我之前的實力，隻要我之前的實力回來了，必定能撐過即將到來的大劫。”

    “自欺欺人可不好，你應該知道，這是我們從那個世界逃走的代價，除非你能找到一個可以幫你煉製上古時代丹藥的人，否者……”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在記憶深處，除了戰火、屍城、骨山、血海，剩下的唯有毀滅。

    那把斧子當真好可怕，居然隻是隨意的揮一揮，便把天穹劈開成了兩半。

    明明都過去了好久好久，本以為都快忘了，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才發現已經成為了記憶中不可磨滅的存在，就像……當年的‘那個人’人一樣。

    “逃走？笑話，若是不逃的話，我們早便隨著那個世界一同消失了。”

    黑霧中的人沒有接話，而是沉思了一會，忽然莫名其妙的問道：“那本書……還是沒有找到麽？”

    “是啊！那些人類都很倔強，哪怕我把他們都殺光了也沒能問出書在何處。”

    “要不然我們再打開一次前往人間的通道？”黑霧中的人提議道。

    聞言女子頓時苦笑著搖起了頭，不甘道：“算了！代價太大了。”

    “有多大？”黑霧中的那個人仿佛還不死心。

    “十萬年，我一直閉關療傷了十萬年。再說大劫將至，誰也說不準到底是什麽時候。”

    “嗯……”黑霧頓了頓，然後又道：“你要小心‘地獄門’，切記千萬莫要讓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