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卻偏偏記得所有這些不愉快的東西，想忘都忘不了，很多個夜晚，我都會被惡夢驚醒，我很痛苦，我心裏埋藏著不能對任何人言說的秘密，我在兩個親人之間搖擺，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做些什麽，—直到我真正在金光鼎中聽到母親的聲音，看到母親的容貌，我終於知道我應該做什麽了……”

    “我這輩子唯一的目標，就是殺了你，替母親報仇！”

    這一刻，古清風隻覺得手腳冰涼，心頭如狂風海浪，恐怕這一生中遇到的任何時刻，都比不上此刻的煩亂。他有些駭然的發現，自己可能要徹底失去唯一的女兒。

    楓雪又道：“你垂涎水榭百花的雙修功法，為了提高修為，費盡心機追求母親，開始的動機就已經不純，可你當年風流倜儻，母親偏偏就喜歡你，甘願跟你雙宿雙飛，這都情有可原，但你在有了母親之後居然又去勾搭水榭百花其他的弟子，這便有些說不過去。當然，你也可說是兩情相悅，隻因那些女弟子們的確是心甘情願被你勾引，雖然你是有心，卻也是她們道心薄弱、遇人不淑、咎由自取。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打藍田玉和陸疊玉兩位前輩的主意。”

    王小萌悄悄吞了口唾沫，隻覺得一顆心砰砰亂跳，心知自己今日聽到的秘密實在是修真界內天大的秘密，當下更是側起耳朵，屏息凝氣，連呼吸聲都輕微起來。

    楓雪繼續道：“母親雖然有點糊塗，對你千依百順，但最基本的原則還是有的，所以當你恬不知恥的要求她幫你得到藍陸兩位前輩的時候，她總算看清了你的真麵目，決心要跟你一刀兩斷，而這時，因為害怕母親泄密，你居然就直接痛下殺手！”

    古清風忍不住道：“我當時也是情急失措，這才出手過重，事後我到處搜集材料煉製造化丹，不也是為了吊住你母親的命麽？”

    “莫要再給你臉上貼金了，”楓雪冷哼道：“若不是知道水榭百花內還有一套《丹鳳朝陽》的頂級雙修心法，恐怕你早已殺人滅口了。”

    “丹鳳朝陽你也知道？”古清風顯得有些驚訝：“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

    “你當然不記得了，”楓雪道：“當年我還隻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你就當著我的麵跟水榭百花的兩個女弟子一起**，若不是那時候她們說起丹鳳朝陽，你又怎麽會把念頭打到陸藍兩位前輩身上？”

    古清風長長的吸了口氣，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我也不想瞞你，我的確是很想見識一下丹鳳朝陽的功效，可是，莫非你以為我僅僅隻是為了美色嗎”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古清風這幾百年來，行為舉止莫不端正，又哪裏是個好美色的登徒浪子？我當年之所以費盡心機接近水榭百花，不就是為了提高修為？”

    “你成功了，”楓雪道：“你至少也跟三個以上的水榭弟子雙修過，你如今真元深厚，是修真界公認的第一高手，倒有大半是雙修的功勞。”

    古清風雙手握拳，傲然道：“我三歲上山，五歲入道，號稱峨嵋派千年來天賦最高的修真奇才，更是不到百歲已經名滿天下，六大派中年輕弟子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我本以為飛升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直到師父跟我一席長談，我才知道修真界居然有數萬年沒有人能夠飛升，那一日，我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幾乎就要放棄修真，重回人世。”

    “可是我古清風一向心比天高，從來不相信世上有做不到的事情，若是這就放棄，也未免太過懦弱，我思來想去，要追求天道，唯有修煉一途，可是天下修真太過庸碌，我要想飛升仙界，不但要超過所有的修士，而且要超過他們無數個境界才行，於是除了借助水榭百花的雙修之法，我實在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黃洗玉是水榭百花三大掌門親傳弟子之一，功法精深，元陰豐厚，果然幫我突破了一個境界，那天之後，便是師父也已不是我的對手，可是這樣當然遠遠不夠，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再去尋找水榭其他的弟子。”

    “我原本並沒有打過藍掌門和陸師姐的主意，可是偶然一次雙修的時候，我居然聽說水榭裏還有一套更高深的雙修之法，叫做《丹鳳朝陽》，而這《丹鳳朝陽》隻有三位掌門弟子擅長，加上要完成這套功法，至少也需要有兩女才行，你說，我除了打藍掌門和陸師姐的主意外，可還有別的選擇？”

    楓雪譏諷道：“隻可惜老天有眼，讓你事態暴露，功虧一簣。這數百年來，你的修為不進反退，心性修養更是一落千丈，恐怕再過幾年，連這個‘修真界第一高手’的位置也保不住。”

    古清風苦笑道：“修真界第一高手哪還輪得到我，如今神玄門主嚴王小萌才是名副其實的第一高手，而黃山的撲克牌大陣，水榭的青銅古鏡，蜀山的天火玄冰都已經出世，我峨嵋不但毫無建樹，反而失去了一件靈器‘鎖妖鏈’，早已淪落為六大派中的末流。”

    楓雪頓時陰聲冷笑，道：“報應，果然是報應！”

    古清風怔怔的站在原地，這一刹那，腦子裏的念頭翻江倒海，這些年來，他機關算盡，用足心思，雖然無法成功飛升，至少也保全了峨嵋的赫赫聲名，可是這段時間內修真界大事不斷，風起雲湧，忽然之間，他感受到強烈的挫折感。

    又忽然之間，他體內那股潛伏了數百年的野心又有些蠢蠢欲動！

    楓雪從他肩頭努力仰起頭來，正好看到他神色悵然，頓時心頭大快，道：“你也不用多費心思了，如今六大派新的局麵已然形成，峨嵋的衰落已成定局，你就是再多費點心力，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撇撇嘴，又道：“當年你至少還年少英俊，可以欺騙年輕女子，如今你人到中年，又拿什麽去搞你那套見不得人的東西？至於《丹鳳朝陽》，哈哈，恐怕你這輩子都見識不到了。”

    古清風臉色瞬息萬變，仿佛掙紮了很久，眼裏忽然射出猙獰的光芒來，那隻按住楓雪的手狠狠的捏住她的肩膀，森然道：“也罷，與其苟且偷生，不如奮而一搏！”

    楓雪被他捏得肩頭劇痛，大聲道：“你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