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容讓蘇安回想起昨晚的場景。

    王虎端坐在椅子上，隔著一張桌子靜靜的看著蘇安，而老許站在門口，他的手上扭動著淡紫色的符文，而手下觸摸的牆壁表麵，突然冒出鮮紅的血，凝成一層，布滿了整個房間。

    “接下來我說的，不希望傳到第四人耳中，是有關你我的生死。”王虎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到蘇安的麵前，兩眼熠熠生輝的與後者對視，說：“這是一個有益於你我的交易！”

    “交易，什麽是交易？”

    那刻蘇安心裏不斷思索，很快就想到了。

    交是交換，易是易置，意思就是兩人之間達成共識，以擁有的東西換取對方手上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但，我有什麽是王虎所沒有的呢？

    想到這蘇安開始警惕起來，認為王虎不過是在戲弄自己，或許，這是個陷阱，一個王虎玩的遊戲裏的陷阱。

    “為什麽，這根本說不通？”

    蘇安的臉上略顯不安，遲疑的問。而王虎似乎知道蘇安會如此，聳了聳肩膀，對蘇安說：“確實說不通，在別人看來，我們此時根本就不是同一層麵的人，為什麽有共同利益，怎麽能進行相互有益的——交易呢？”

    王虎繞著蘇安踱步走了一圈，突然傾斜身軀，湊著臉與蘇安的臉幾近貼在一起，壓低嗓音，yòu huò道：“但是，我欣賞你，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替我辦件事，事成後不僅給你自由還給你地位。”

    看著王虎近若咫尺的臉，蘇安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鎮靜的問：“什麽交易？”

    話音一落，王虎眯眼一笑，狹長的眼睛裏透著絲絲陰冷，他張著嘴，一字一句的蹦出話來：“我要你殺了——李毅！”

    那刻，蘇安能肯定王虎說的是真的，他能感受到後者濃烈的殺機，冰寒刺骨，連周圍的空氣都得凍結起來。

    李毅，李毅……

    聽見這個名字，白天發生的一幕幕又回現在蘇安的腦海中，他漠視的眼神，嘻戲的笑聲……種種屈辱，讓蘇安心中頓時怒火中燒。

    可是，他能殺了他嗎？

    不說護衛他的人，連他本人，蘇安也打不過他，更不必說殺了他。

    這根本就是個笑話。

    蘇安心裏嘲諷著，原本變得淩厲的眼神又漸漸暗淡，十分不甘的說：“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做不到，但是，我會幫你。”

    蘇安的表情變化，都在王虎的意料之中，他蹭著蘇安失神的時候，舔了一下蘇安的臉頰。

    “你……”

    蘇安完全沒想到王虎會這麽惡心的舔自己，既驚又怒，但轉念一想，深呼著氣，瞬間將情緒平複下來，安靜得像沒有發生一樣。

    “喲，很不錯哦。”王虎瞧見，不禁稱讚著：“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弱者就得順著強者的意願默默的忍耐。”

    此時蘇安他隻在乎一件事，他看著王虎嬌縱意狂的臉，語氣十分堅定問道：“如果我要殺李毅，你會給我什麽幫助？”

    “幫助對嗎？”王虎眯縫著雙眼，笑道：“我給你人，物，時機，以及最後的能力”

    蘇安皺眉追問著。

    “什麽人？”

    “這分廠裏除了護衛隊的人，其他人都可以給你。”

    “什麽物品？”

    “無形的物品——身份，在工廠裏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命令你。”

    “那時機？”

    “這個月的24號，也就是我侄子的生日那天，那天……李毅也會來。”

    “還有能力呢？”

    “這個。”

    王虎在蘇安麵前抬起右手，原本無一物的手上，在蘇安的注視下漸漸浮現出一枚戒指，示意著它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是什麽東西？”

    蘇安看著那枚突然出現的指環，環身黝黑普通，倒是上麵鑲嵌的灰白色的晶塊，惹人矚目，但遺憾的搖了搖頭。

    王虎知道他不曉得，笑著解釋道：“這可是博雅裝置，能儲存他人異能為自用的東西，這上麵鑲嵌著可是準質品的獄種源。”

    “博雅裝置？準質品的獄種源？”蘇安聽著不太明白，但也沒多問，隻是看著王虎那張陰笑著的臉，十分冷靜的問了另一個問題：“為什麽你不親自動手？”

    “問得好，為什麽我不親自動手？”

    王虎自顧自的念著蘇安剛才說的話，突然臉上的表情一頓扭曲，扯開衣領露出心口上的皮膚，扯著喉嚨，聲音幾近嘶啞的喊道：“我也想親自動手啊，可是這該死的老頭，怕老子背叛他，給我身上種了個因，要是親自動手，他立馬就會知道。”

    “兒子還是兒子，哪怕再怎麽忤逆，他也絕不容許下人殺主子！”

    那一刻，蘇安看清了在王虎胸口上的東西，那是隻類似於蟲一樣的東西，它大半個身子潛紮在皮肉裏，隻露出灰亮背頂，估摸著至少有雞蛋那麽大。

    短暫的發泄後，王虎恢複到原來的表情，左手脫下戒指遞向蘇安，另一隻手重新將衣服扣好，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不止是你忍，我也在忍，忍啊忍，一直忍到現在了……”

    蘇安沒有接過那枚戒指，看著越來越難以琢磨的王虎，問：“難道你就這麽相信我？”

    但是得到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不，我並不相信你！”

    王虎十分肯定的否決，然後伸手指著驚愕的蘇安，又說道：“我隻相信我自己，你忘了我說過的嗎，你跟過去的我跟相像！”說到最後，站在蘇安麵前的王虎竟然莫名其妙的大笑起來：“所以說，你殺了李毅，就代表我殺了他一樣！”

    那刻蘇安認識了王虎本人。

    偏執得如癲似狂，壓抑自我，就連本身的人格都開始懷疑不是自己。

    那刻蘇安也認識了這個世界。

    殘酷，非常殘酷，不容小孩純淨的幻想，不容真實的人性，他更適合於非人道的獸性競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這就是生存！

    蘇安盯著王虎手中的那枚指環，眉頭緊促，經過一番掙紮似的抉擇後，終於抬手接過，語氣鄭重，字句清晰的說道：

    “好，我答應這個交易！”

    聽到這句回答，王虎笑了，笑聲透著如狐狸的狡猾，狼的凶狠，臉上的笑容也跟此時的管理者一樣，野心。

    宛如血花綻放，充滿了蠱魅。

    此時的魁子在經過**與精神上的摧殘後，原本不太堅定的意誌瞬間崩潰，他神情驚恐，滿嘴大叫著：“我答應！我答應！隻要能放我離開這裏，饒我性命，讓我做什麽我都答應！”

    看得出來，被困在這裏的人，一定是感到非常痛苦的。

    魁子也永遠無法忘記這種痛苦，在昏睡中，感覺整個人在生死之間徘徊，無始無終。

    人最懼怕的不是死，而且無限的輪回，這比死亡，有著更逼人心的絕望。

    現在魁子，就隻有一個念頭——逃離這裏！

    “大人，放我離開這裏吧，我會乖乖聽您的話的……放過我吧……”

    蘇安看著魁子的慘樣，內心有點不安，但臉色沒有動容，語氣平靜道：“好，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他這句話剛落，旁邊的管理者對著魁子一揮手，隻見深紮在魁子身上的五根金屬絲瞬間抽出，如蛇一般扭動著脫離，原本半吊在空中的魁子也不再被束縛而跌倒在地上。

    看著在地上掙紮起身的魁子，蘇安對著管理者出聲道：“可以讓我跟他單獨說話嗎？”

    “可以。”

    管理者微笑著回應，轉身走了離蘇安有十幾步遠處停下，靜靜的等候。

    蘇安看著管理者走遠，心知他不管離多遠，隻要還在這空間內，他都會知道。

    但，他就是需要這個樣子，不僅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更重要的是，用來迷糊王虎。

    蘇安向掙紮站起的魁子走近，問：“你現在是什麽等級？”

    魁子站在蘇安身前，身上的傷口不斷流著鮮血，陣陣疼痛讓他身子有些不穩，他看著蘇安，盡管猜不透身份，但地位一定很高，便恭敬的說：“回大人，我血統為c級，現在能力為高二階，異能是炎爆。”

    “血統c級？高二階？炎爆？”

    蘇安自言自語著，而魁子卻不知，以為他這是在問自己，趕忙道：“對對對，小人……小人就是……”但話未說完，就被蘇安給打斷了。

    蘇安向魁子問出了一個讓魁子絲毫沒料到的問題——“你給我仔細說說，異能的血統與等級有多少？”

    魁子啊的一聲，覺得自己似乎沒聽清楚，結巴的問：“那個大人……你……你說什麽？”

    蘇安盯著魁子，字字句句的再說了一遍：“我說，讓你仔細的給我說說，這異能有什麽區別？”

    “喔，懂了。”

    魁子這回仔細的打量了蘇安，心裏漸漸明白過來，估摸著，眼前這個人恐怕對異能還不太清楚，打算找自己問個明白，但又害羞，才讓那個長的像王虎的管理者離開。

    魁子心想著。

    這可是個機會啊，指不定這小子是王虎最喜愛的男寵，抱上他的大腿，出去就不愁了！

    他越想越覺得有希望離開這裏，當即咳嗽一聲，潤了潤嗓子，準備在蘇安麵前好好的表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