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奇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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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誌明見玉凝碧口噴鮮血,心中大急,輕輕喊道:“玉師姊,玉師姊!”見玉凝碧總不醒轉,更是心急如焚。

    又過半晌,隻聽玉凝碧嚶嚀一聲,睫毛撲顫,緩緩睜開眼來。

    莫誌明喜道:“玉師姊,你怎樣?”

    玉凝碧本就靈識受損,容顏憔悴,此時更是臉色煞白,沒半分血色,但她不願莫誌明擔心,兀自吐了吐舌頭,作頑皮姿態,強笑道:“這洞裏威壓好厲害,你一放開我手,我竟連一刻也不能支持……”

    莫誌明雖早已想到,玉凝碧受傷恐怕與威壓有關,但聽她親口道出,仍覺匪夷所思,不由道:“這金珠究竟是什麽東西?怎會生出這般威壓?”

    玉凝碧道:“誰知道呢。”又沉吟道:“珠子裏有個人影,也許威壓與他有關……”說完這話,隻覺身體甚為虛弱,不能支持,便不再說。不多時倦意襲來,眼皮漸漸沉重,便靠在莫誌明肩膀上,沉沉睡了過去。

    莫誌明略轉頭時,隻能看見她一頭秀發和微微聳起的鼻尖,心想:“今日被魔崽子追殺,奔逃了一天,又被廖守珍偷襲跌在這洞裏,遇事之奇、之險,便是精壯男子,也自感到疲憊,更何況玉師姊乃是嬌弱女子,兼且受了重傷?”想起廖守珍,不由又是憤恨,又是奇怪,心想:“這廝為何要對我們暗施毒手?”

    玉凝碧忽然悶哼一聲,嘴裏喃喃有詞,但聲音微弱,聽不清說些什麽。莫誌明見她雙目緊閉,並未醒轉,便知她是被夢魘住了。他自己也常做噩夢,對此情景自是極為熟悉,一時頗為好奇:“也不知玉師姊做的什麽夢?”

    正猜測時,忽見玉凝碧眼中淚流不止,便想:“夢見了什麽傷心之事麽?”仔細聽玉凝碧囈語,卻是在說:“師父……師父……弟子胸口好痛……”心中恍然,原來玉師姊是在向林師伯傾訴,暗想:“原來她已痛得這般厲害!但剛才我問她時,她隻淡淡說沒事,我還道她真的並無大礙。”一時對玉凝碧又是敬重,又是憐惜。

    又過了半晌,玉凝碧才靜靜睡了過去,呼吸漸平漸緩。四下裏一片寂靜。莫誌明隻覺鼻尖清香隱隱,耳邊嬌喘細細,手中柔膩一片,不由漸生綺念,不能自止。他嚇了一跳,連忙眼觀鼻鼻觀心,收攝心神,沉入修行之中。

    跌下山洞之時,他被獅子打了一記玄獅咒,雖說其意不在傷人,隻為延緩下墮之勢,但其勢太過迅疾,處於兩股巨力之間,卻也受傷不輕,此時靜下心來,方打坐調息,以療傷勢。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猛聽一人大喝:“臭小子,快快給我出來!”

    莫誌明兩人瞿然而驚,都驚醒過來。抬眼一看,隻見群獸正站在洞門之前,氣勢洶洶。呼喊之人正是獅子。

    莫誌明見他擾了玉凝碧清夢,心頭怒氣陡生。他本來並非魯莽衝動之人,此刻卻覺有些沉不住氣,當即便要出去,與群獸惡鬥一場。

    玉凝碧連忙拉住他手,道:“莫師弟,別出去!這裏威壓這麽強,他們未必敢進來!”轉頭看太極圖時,卻見金珠早光華盡收,心中暗叫不好,暗忖:“金光弱了,恐怕威壓也自小了,群獸若是進來,我們性命難保。”鼓起勇氣,試著鬆開莫誌明手,果覺威壓雖然仍在,但卻極為微弱,盡可耐受。

    莫誌明忽覺玉凝碧鬆開自己手,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她,道:“玉師姊,別鬆手!”

    玉凝碧知他在擔心自己,心頭湧過一絲暖意,安慰道:“莫師弟,別擔心,金光已然弱了……”

    莫誌明這才發現洞裏光線似乎確實昏暗了許多,看向太極圖時,隻見太極圖忽明忽滅,金珠光華盡斂,但珠內人影,卻清晰許多。

    隻聽洞外獅子又喝道:“小子,快說滅靈咒從何處學來?否則須怪我不客氣!”

    玉凝碧見他空自叫陣,卻不進入洞內,又見郎嘯月不住打量洞口綠光,眼中滿是畏懼,便知其中有異,故意道:“你這麽幹喊有什麽用?怎不進來,讓我們瞧瞧你怎生不客氣?”

    獅子一滯,怒道:“你……”一時束手無策,恨恨罵道:“臭丫頭片子!”

    他這麽老羞成怒,玉凝碧心中又多了幾分確信,便低聲對莫誌明道:“莫師弟,他們似是忌憚綠光,不敢進來,咱們且躲在洞裏,讓他們自個兒在外麵叫喊!”

    莫誌明點頭稱是。玉凝碧故意裝作悠閑模樣,嘴角帶笑,看向群獸,便如看猴兒戲一般。獅子更是暴跳如雷,卻仍離洞口遠遠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玉凝碧見此,一時起了頑皮念頭,笑吟吟走向洞口,道:“喂,臭獅子,幹生氣有什麽用?這樣吧,我便走上幾步,瞧你怎麽抓我!”漸漸靠近洞口時,綠光忽然大亮,將她彈了出去,好在距離尚遠,受力不重,隻踉蹌著退了幾步,但饒是如此,卻也嚇出一身冷汗,暗想:若是反彈之力強如金光威壓,自己傷上再加傷,隻怕小命便沒了。

    獅子見狀,心中大感奇怪:這臭丫頭明明被綠光彈了出去,怎麽進去時卻那般輕易?也學玉凝碧,試著靠近洞口,一時綠光大熾,猛然將他彈了出去。隻不過他修為較高,又早有準備,順勢退出,卻不似玉凝碧那般狼狽。

    玉凝碧早已想到,自己能進來,恐怕還是因為莫誌明之故。

    洞外群獸見莫誌明二人總不出來,自己又無法進去,又叫罵了半晌,無可奈何,都漸漸離開。

    玉凝碧放下心,道:“莫師弟,有這綠光相助,咱倆躲在這裏,倒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莫誌明卻道:“洞裏又無食物,即便他們進不來,咱們餓也餓死了。”

    玉凝碧歎道:“生死有命,也管不了這許多。”話雖如此說,卻並不甘心,往洞中來回打量,瞧瞧是否另有出口。這麽一看,突然發現太極圖對麵似有樹葉影子,問道:“莫師弟,你瞧那邊是不是有一棵樹?”

    莫誌明凝目細望,透過金光,似乎看見確是樹木影子,隱在山壁一角,當即道:“咱們過去瞧瞧。”

    兩人繞過太極圖,果然看見一棵奇樹,枝幹扶疏,通體漆黑如墨,葉子亦是一般顏色,稀稀落落掛在枝幹之上,而枝葉之間,正墜著十幾個果子,卻是金黃之色,與黑色枝葉對照之下,更顯璀璨奪目。又細看果子時,隻見果子成嬰兒形狀,約莫三寸見方,眉眼耳目俱全,看上去栩栩若生。

    玉凝碧見此樹如此怪異,不由愕然道:“這是什麽樹?”快步走到樹前,驚疑不定地看了幾眼,轉頭問莫誌明道:“莫師弟,你說這果子能吃麽?”

    莫誌明見這果子如此妖異,擔心含有劇毒,便回道:“我瞧多半不能吃。”

    玉凝碧大為失望,圍著山洞又尋了半晌,發現洞裏除了太極圖和果樹之外,再無別物,也並無另外出口,沮喪道:“難不成真要餓死在這裏?”

    莫誌明沉吟半晌,忽道:“那群仙靈派的魔崽子被封了這些年,卻也沒餓死,想來外麵倒有食物。”

    玉凝碧道:“那有什麽用?他們又不會給咱們送來。”

    兩人又複坐下身來,呆呆出神。隔了半晌,玉凝碧忽然想起滅靈咒一事,便問道:“莫師弟,你究竟是不是那魔頭弟子?”說這話時,臉上神情已是極為鄭重。

    莫誌明搖頭道:“不是,我隻是順著那獅子言語,騙一騙他們,否則他們圍上來,咱們哪裏還有命在?”

    玉凝碧道:“莫師弟,我瞧你這樣做不大對。難道為了活命,便什麽都可以做嗎?燒殺搶掠,臨陣倒戈,無所不用其極?那跟小人有什麽區別?”

    莫誌明聽她這樣說,心頭甚為厭惡,不由道:“我隻是事急從權,騙一騙他們,又有什麽大不了的?跟燒殺搶掠又有什麽關係?”

    玉凝碧道:“我隻是這麽一個比喻。若是外麵那些魔崽子說,隻要你殺了我,便能活命,你殺不殺?或者要你歸順仙靈派,與他們沆瀣一氣,滅了咱們神霄派,你又答不答允?”

    莫誌明凜然一驚,暗暗思忖,若是殺了玉凝碧便能活命,自己殺是不殺?隻覺心底甚為堅定,自己是萬萬不會殺玉凝碧的,至於原由,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但若是殺別人呢?卻沒有dá àn。

    玉凝碧見他又默不作聲,不禁撇嘴道:“哼,一說不喜歡聽的,你便成了悶葫蘆。好啦,咱們不說這個了……”岔開話題,隨口問道:“莫師弟,你是哪裏人?”

    莫誌明卻道:“我也不知是哪裏人,可能是豫州吧。”

    玉凝碧奇道:“怎會不知是哪裏人?你父母是誰?”

    莫誌明歎道:“我也不知我父母是誰……八歲那年,我在豫州兩界山碰到了師父,師父憐我孤苦,就把我帶到了駱駝宗,而八歲之前的事,我通通都不記得了。”

    玉凝碧見他神情有些苦澀,便想:原來莫師弟和我一樣,也是孤兒,隻不過我卻比他xìng yùn,尚且知道父母名字,心下頗為同情,反勸道:“你當時年齡太小,不記事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