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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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誌明醒來時,入眼便是滿天繁星,隻覺頭痛欲裂,。他抬起右手,攤開手掌,一柄斧子約莫一寸大小,正藏在他掌心之中,血色紋路清晰可辨,隱隱有烏光流轉。
“這究竟是什麽異寶?怎會有這般大威力?”
韓月所用日月鼎絕對不是凡鐵,這斧子卻能一下劈作兩半,簡直匪夷所思,但更為詭異的是,這斧子消耗的並非內丹,亦非靈識,而是一種奇異力量,似乎是魂魄之力。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即天魂、地魂、命魂,七魄即屍狗,伏矢,名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而揮出這斧子時,他隻覺一陣空虛,仿佛魂魄盡被抽離。
人之一身,總共三魂七魄而已,若盡數耗損,那麽立時便會死去,所謂魂飛魄散,便是此意。他前胸之傷,以及噬魂訣反噬之傷,雖也不輕,但與魂魄消磨之傷相比,卻是微不足道了。
莫誌明劈開日月鼎後,便覺有些不大對勁,因此硬生生停了手,又故作鎮定,呼喝一聲,將楊巍、邱楓二人嚇走。
手握斧子時,他冥冥中有種直覺,若是任自己劈殺出去,將會一斧強於一斧,到得後來,隻怕便能劈開這天地,沒人可以匹敵!隻不過到了那時,他自己魂魄散盡,也將徹底離開這世界。
“這斧子上刻有盤古二字,這是它的名字麽?盤古斧?”心下暗暗琢磨,覺得這名字倒也霸氣。
思忖半晌,他便想站起身來,但試著伸動手腳時,卻發覺竟然不能稍動,一時驚駭莫明。
“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了?”
待得漸漸平靜下來,便想到恐怕是魂魄受損之故,暗忖方才劈出的那斧,也不知耗損的是哪一魂哪一魄?
依稀記得劈出盤古斧時,自己眼前浮起三道人形虛影,兩道是紅色,一道是黑色,想來便是魂魄了。
“不對,人有三魂七魄,那麽總共應有十道虛影,我怎的隻有三道?”
他心中猶疑,不知究竟怎麽回事。但思來想去,總無dá àn,不多時也就丟在腦後。如此仰天而臥,隻聽四下一片寂靜,偶爾微風吹過,野草蹭在他臉頰之上,便聞到一股草葉清香。
既然不能動彈,他索性舒展軀體,靜靜躺在這天地之間,潛心修煉魂訣。
他在幽冥界中吞噬頗多殘魂,此次又經惡戰,若能用心體悟,想來進展定會不小。
如此過了一夜,天光顯露,他略略移動手腳,雖然仍覺有些僵硬,但已能勉強站起。一站起來,頓時感到天昏地暗,胸前傷口也是劇痛無比。他咬了咬牙,飛入空中,往誕魔山趕去。
也不知飛了幾個時辰,就在他將要撐持不住時,終於望見了一片汪洋,腳下則是兀然聳立的誕魔山。剛落在誕魔山上,隻聽一人大喝:“誰?”正是熊貔的聲音。
莫誌明一落下,便即摔倒在地。
熊貔走出來一看,見是莫誌明,滿身血汙,臉色慘白,不由驚道:“是你?你走出了幽冥界?怎麽傷成這副樣子?”連忙抱起莫誌明,回到仙靈派中。
狂哉聞聲趕了過來,看見莫誌明,臉上神色卻極為古怪,道:“你竟然真個出來了?那麽……那麽你是第八十一人?”見莫誌明受傷不輕,便問他:“跟誰動手了?幽靈界中的人麽?”
莫誌明搖頭道:“不是,是丹鼎派的人。”
狂哉奇道:“怎會遇到丹鼎派的人?他們膽子這麽大,敢進入幽冥界?”
莫誌明心下盤算,是否將九州圖之事說出?但想自己對九州圖所知甚少,正要向他請教,而且玉師姊複活之事,也要著落在他身上,因此便從進入幽冥界說起,一直到益州白家之事,原原本本,盡數道出。
狂哉聽了,臉上神色一會兒驚奇,一會兒憤恨,問道:“幽冥界遇到了一個小姑娘?她有沒有說自己身份?”
莫誌明點點頭,道:“她說自己是什麽蠻族的。”
狂哉嗯了一聲,似是早已知道一般,又問道:“她是一隻狐狸?”
莫誌明道:“不錯。”
狂哉想了一想,忽然問道:“她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是不是九條尾巴?”
莫誌明一愣,道:“你怎知道?”
狂哉一時神思不屬,喃喃道:“八十一……九尾白狐……那麽遠祖說的讖言,竟然真的發生了麽?”
莫誌明莫名其妙,不知他究竟什麽意思,但見他負手踱來踱去,臉上既是擔憂,又是激動,想要出聲詢問,卻不知如何問起。
狂哉忖度半晌,又問道:“你剛才說得到了一張九州圖?給我瞧瞧真假!”
莫誌明從懷中摸出九州圖,遞給狂哉。
狂哉摸了摸九州圖,道:“不錯,是真的!”
莫誌明問道:“這九州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天心派和丹鼎派都覬覦此圖?”
狂哉冷笑道:“何止這兩派!符籙三宗也眼紅得很呢。隻不過他們自居名門正派,沒丹鼎派這麽不要臉皮,不好意思出手搶奪而已。”見莫誌明一臉疑問,便道:“這九州圖上有一句歌謠,你定然看過了。”
莫誌明道:“不錯,什麽‘九州圖,天地初,七魄散,三魂孤,再見紅顏應不識,相逢已是萬年軀’,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意思?”
狂哉似是想起了極為久遠之事,悠悠道:“其實九州圖原本是蠻族之物……”
莫誌明奇道:“阿狸的家族?”
狂哉點點頭,道:“不錯。”
莫誌明道:“阿狸倒是沒跟我說起……”
狂哉道:“她年紀還小,恐怕並不知道此事。其實九州圖的秘密,許多人都不大清楚,隻是聽說它有助修行,得之便能突破大洞法師之境,從而永生不死,這才紛紛出手搶奪。”
莫誌明道:“真能突破大洞法師之境麽?我在神霄派時,師父曾說這大洞法師之境乃是修行極境,數萬年來,從沒人突破此境。”
狂哉道:“自然能突破,否則怎會有這個境界?難道是臆想出來的麽?你師父說的沒錯,近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來確實未曾有人突破,但在此之前,還是有人突破的。”
莫誌明聽他年數說的如此確切,不由奇道:“為什麽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狂哉道:“你不知道?這便是所謂一劫,一劫便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莫誌明點頭道:“原來如此。”又問道:“那這九州圖究竟怎麽一回事?我看上麵隻寫了這麽一句歌謠,並沒有其他特異之處……”
狂哉道:“這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那時道門中便有一個傳言,說世上有一異寶九州圖,總共九塊,可助人突破極境。不過,這傳言究竟什麽時候傳開的,是誰傳開的,卻沒人知道。眾人也隻是聽說有這麽一副圖譜,誰也不曾見過。直到後來,蠻族中出了一個叛徒,逃出了蠻族,並將九塊圖譜盜了出來,——這便是九州圖了。這人修為極為高強,蠻族派出許多高手截殺,卻還是被他逃走了,不過這人也身受重傷,修為全失,被一白姓年輕人救了下來。這人死後,九州圖便落在了年輕人手裏。其後道林中巧取者有之,豪奪者有之,九州圖便漸漸散落四方。如今符籙三宗各有一塊,丹鼎派有一塊,蠻族中有一塊,餘下四塊卻不知失落何處,你手上這塊,想來便是其中之一。而這所謂白家,恐怕便是救了那叛徒的白姓青年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