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迷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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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怒火過後,鬱無關又一陣煩悶異常,自己做的究竟對還是不對?
這樣淳樸與世無爭的世界應該也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可是,鬱無關突然一下狠狠掐斷了手中的野草,就這樣,讓她一輩子在土坯房中清心寡欲,粗茶淡飯,她寧願去死!
她是鬱無關,是鬱家最驕傲的掌上明珠,是注定了無論在哪裏都受眾人簇擁頂禮的頂級精英。
她絕不會默默無聞,同一個普通人那樣慢慢衰朽任人遺忘,她的名字注定就要鐫刻在金剛柱上受到千秋萬載的傳頌!
鬱無關對著蒼茫西天暗暗發誓:“這裏的天裝不下我鬱無關的心。”
看著大火越燒越旺的土屋,鬱無關心如火蛇,躥躍跌宕不止,她要把未來一步步的計劃好,一年後她會是什麽樣的,她一點要能夠清晰掌控到每一個細節每一天的的發展軌跡。
鬱無關正想的出神,身後一聲輕響,就見有容子漁笑眯眯的從林中走了出來。
“你怎麽回來了,我要的石頭呢?”
“給你這個。”有容子漁從懷中掏出一團毛茸茸的線團來,小心放在了鬱無關的手中。
“這是什麽?”暖暖的,又柔若無骨。
“迷彀。”
“迷彀?”鬱無關抱著這團毛球高高舉起,陽光下,隻見它生的虎頭虎腦,全身毛色金黃如緞,一雙晶瑩剔透的漆黑眸子正一閃一閃的望著自己,頓時就愛不釋手的喜歡道,“真的給我啊,不許反悔,它以後一輩子都是我的!”
“當然。”
“對了,為什麽突然這樣討好我?”
“你隨我來。”有容子漁並不解釋,隻是反身向林中走去,到了一片向陽的坡地前才小心翼翼的站了住。
看有容子漁的模樣,鬱無關也不由小聲的問道:“怎麽了?”
“這片坡地住的有兔子,把迷彀放出去吧。”
“我不嘛,再說,哪有什麽鬼兔子了?”
“小聲些,你再仔細看。”鬱無關耐著性子仔細看了半晌,果然風吹草動,向陽的坡地上露出了一隻隻伸著長長耳朵的大肥兔子。後腳蹲坐,前腿耷在胸前,既小心翼翼又舒舒坦坦的曬著太陽呢。這些鬼兔子,藏得倒好。
“快放迷彀出去。”
“我不嘛,這些兔子賊的很,小迷彀出去了一準兒跑個清潔流光。”
“相信我,快些。”
鬱無關猶豫半晌,終於還是撫摸著迷彀柔順的皮毛,叮囑撫慰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將它放了出去。
迷彀行動如電,觸地即生風般不見了,鬱無關頓時大急,用力扭著有容子漁的胳膊埋怨道:“你賠我的迷彀。”
“小聲些,看。”
迷彀猶如貼地遊龍似躥至兔群數十步內,兔群一雙雙長耳頓時急速轉動,眼看就要逃個精光,誰知迷彀突然向後一翻,酒醉似得如蝙蝠般張開四肢倒飛數步,甫一落地即左旋右轉,忽進倏退,碧草綠從中頓時似乎不見了迷彀的聲影,隻有一道道huáng sè弧電,濃淡交織,縱橫隱現,像是奇異的虛空之花,又如飄浮不定的淡淡黃風,迷離詭異不知其意,撲朔玄奧又似有深意。
鬱無關被這小家夥花樣百出的身法竟然迷的有些犯困,大是納悶的道:“它,它在做什麽?”
“定誌寧神,千萬小心。”有容子漁雙目光華一閃,聲音雖細如蚊蚋,可卻洪鍾似得驚的鬱無關猛然一醒。
“啊,我,我怎麽剛才好像,似乎有些迷糊......”鬱無關正納悶不解,就見迷彀已然大搖大擺的走到兔群中,將最肥美的兔子拔蘿卜似得叼在了有容子漁麵前,獻功般得意洋洋的人立而起。直到此時,兔群才如夢方醒,呼啦一聲散了個幹淨。
看著眼前的兔子和迷彀,鬱無關大惑不解,連聲問道:“怎麽回事,究竟怎麽回事?”
有容子漁笑道:“莫小看小小迷彀,它俗名喚作黃皮仙,最擅迷人,有修為淺薄者,可被一群迷彀迷翻了抬到數裏之外,據傳祖師傳三夢之法時,被這靈物聽到了其中關竅,因此若論起來,它尚算是我的同門師弟呢。”
“它這樣厲害,怎麽倒乖乖聽你的?”
“我三夢之法強過了它,它便乖乖聽我的了,它驕傲的很,有朝一日若偷成了師,一定走的,”
“我不讓它走!”鬱無關連忙憐惜的將迷彀抱在懷中,愛撫個不停。
“好了,有它護你,豺狼虎豹等閑不敢近你,土屋已經燒幹了,我將屋頂鋪了便走。”有容子漁笑著摸摸迷彀的頭,便在土屋上架梁鋪草,又用樹皮絲索將幹草一捆捆的編成厚簾掛在門口,至到安排的十分妥帖適宜這才大步走了。
“這個笨蛋,他若不是一心修什麽狗屁大道,一定是最好的老公,可惜,他最喜歡的始終是他自己道而已。”鬱無關抱著迷彀,看著剛剛造成,煥然一新的舒適小家,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小屋的床雖然簡陋,躺著倒是極舒服的。鬱無關仔細看過,床由彈性適宜的棕木編成兩道彎弓作主架,主架各側輔架交相支構,床能向下按壓數寸而穩穩如故,中間又用絞成三股的樹皮絲索織成菱形,一受力則彈性十足,床上又厚厚鋪著淡香的幹草,老實講,若是專門去什麽原始自然體驗主題公園,這樣簡單舒適的床,一定是一流水準。
鬱無關重重向上一坐,竟然第一次感到那麽心滿意足。
眼光從窗洞中灑下來,恬靜雋永,鬱無關深吸一口氣,竟然有些飄飄然的仙意:“自己一輩子大概也隻有現在最安逸了,雖然平淡寡味,可相交淡如水亦分外的寧靜,舒緩,中國人找了幾千年的桃花源,我真的要一手摧毀他嗎?”
鬱無關深深知道桃花源的脆弱,給他們分工,讓他們階級,讓他們有上下,有多寡,不平一生,那就是永遠起伏相爭的蹺蹺板了,總是有一頭要高些,一頭更用力卻偏偏要低些,怎麽讓人能快快樂樂的在下麵而無怨無悔,於是就成了上麵人永遠頭疼的難題了,鬱無關沉醉於高高在上的感覺,可維持這種感覺的確好累好累,究竟該怎樣呢?究竟是否要輕輕一推,打破這萬年的沉寂?
這個問題本就是永恒的主題,鬱無關一直想到酣然入睡亦無法做出決定。
她睡了,懷中的迷彀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卻是光華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