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菩提非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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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無關看這家夥又快樂又糊塗的模樣,突然惡趣味的惱道:“唉,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對不起,不過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

    “啊,這樣啊。”朱緩一陣失望,撓了撓滿頭的白發,踮起一雙小短腿,又慢慢的爬到了大石頭上,看樣子,是準備接著舒舒服服的做他的美夢了。

    預期的情況完全沒有出現,鬱無關一記重拳打到了空出,難受的吼道:“喂,你又幹什麽,你到底在幹什麽!”

    “睡、睡覺啊?”老頭兒朱緩被吼叫的有些發蒙。

    “你,拜托,求你拿出些你身為正常人類該有的正常表現,行嗎?”鬱無關此時精神力量大漲,說話間,凜凜威勢油然而出,恍惚間,似乎有持刀挺戟的武士嘶吼咆哮著紛紛殺了出來

    “正常表現?”朱緩認真的想了想,又認真的撓了撓頭,最後依然茫然的望著鬱無關。

    “你,你用整整三百年的功力卻一根毛都沒有換到手,這叫賠得血本無歸!難道你不該失望,憤怒和發泄嗎?老兄,這樣憋著會死人的!”

    “發泄,憤怒?”朱緩呆呆的看著鬱無關,“可是這些都毫無用處啊?我三百年的功力正是要煉化這些毫無用處的情緒,現在他們果然被我煉化了,說明我三百年的功力也並未失去啊。”

    鬱無關倒是有些蒙了:“那你,你給我的那些精神力,那又是什麽?”

    “我早已經說過,那不過是我三百年功力的附贈品罷了,現在轉贈你啦,哈,我要睡了。”朱緩舒服的伸個懶腰,已然舒舒坦坦的在陽光下亮出了大肚皮。

    “附贈品,轉贈?”鬱無關又是一記重拳打到了空處,這些人混吃等死,胸無大誌,居然,居然比自己似乎活的更舒服,更愜意,為什麽?難道錯的反而是拚搏奮鬥的自己?

    “豈有此理,你給我起來!”鬱無關精神力量一旦發作,竟然衝托著朱緩在半空中滴溜溜團團亂轉了十幾個圈子。

    “我問你,我日以繼夜,宵衣旰食,拚業績,拚銷量,每年為全省全國納稅十億,我這樣國家的柱石是不是比你這種人強一百倍!”

    朱緩被轉的頭暈,亂糟糟的搖晃一陣白發後才道:“是啊,你很強。”

    “既然我貢獻這麽大,這樣強,為什麽我的快樂反而沒有你多,憑什麽!”

    朱緩使勁的搔著頭,歪著脖子皺眉道:“你外在事業的確做的很大很強,可是內在呢?你同樣努力、拚搏、思索、建設過自己內在嗎?”

    “我,我,我哪有時間,我上廁所都在看報表,在夢裏都在想方案!”

    朱緩聳了聳肩,做個無奈的動作:“內外是一樣的,你不理他,又怎麽做大做強?對內,對外都是選擇,在你們那個世界,我看到有許多外在很成功的人最後卻出了家,可卻幾乎看不到有真正的大師下海發了財的。唉,選擇什麽,是沒道理好講的,隻要你覺得值,一輩子和蜘蛛住在一起,研究他們,也很讚,重要的僅僅是發現其中樂趣而不被其他人或者錢什麽的幹擾而已。”

    “研究蜘蛛?”鬱無關嘟囔一聲,這家夥,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腦海中自然頻道的一幕,好像是外國某個發瘋的專家,一輩子都待在自建的蜘蛛巢穴中自娛自樂,想在想想,這個專家和這些太古修道的還真有點像。

    鬱無關無力的坐了下來,背靠著石頭卻暗暗納悶,自己突然間就得到了朱緩的三百年精神力量,這應該是喜大普奔的節奏啊,結果是然並卵!這奇怪的世界,居然把無價至寶,三百年的功力當作可以隨手轉贈的附贈品,唉,她鬱無關撞了天大的運氣卻暴跳如雷,朱緩倒了血黴卻怡然自得,什麽世道,這什麽世道啊!

    朱緩看鬱無關情緒起伏莫測,依舊坐在石頭上小心看著,不敢睡去。

    鬱無關忍不住噗嗤一笑:“咦,老頭兒徒弟,你想看到的,我突然記起來了。”

    “真的啊?”朱緩急毛笨拙的轉過身去,兩隻手趴在石頭上,兩條小短腿用力向下伸出,試探了幾次腳尖才終於夠到了地麵,於是連跌帶撞的滾到了鬱無關的麵前,一臉興奮發光的說道:“快說,快說。”

    鬱無關沒好氣的瞥一眼這老頭,沒精打采的道:“其實很簡單啦,你們這個太古昆侖時代所修的道可以說是一種漸悟,慢慢的喝水、走路、吃飯,專心致誌,入神、凝聚、壯大自己內在的神,大到可以外放而成幻象,可以變化莫測玄奧絕倫,唐朝有一句詩歌總結的好,叫作: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啊,妙啊,說的好,說的好,聆聽這樣的高人妙論我應該磕頭才對的。”朱緩啪啪的一陣鼓掌後即恭恭敬敬的趴了下來,規規矩矩的蓬蓬磕了三個響頭。

    鬱無關忍不住一陣好笑,氣道:“現在就磕頭,待會兒不磕死你!他的妙論被破了。”

    “破了?”朱緩一躍而起,動作迅捷的似乎又返老還童了,目光亮閃閃的望著鬱無關連聲問道,“破了?怎麽破的,怎麽破的?怎麽會被破,快說,快說給聽。”

    鬱無關搖頭晃腦的道:“你聽好了,破他的人是這樣說的,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啊!”朱緩一躍數尺,輕盈盈如大皮球一般彈落在了大石頭上,緊緊抱著腦袋蹲著,隻是不住的喃喃道,“破了,的確是破了,我們辛辛苦苦,專心致誌的入神,凝神,可這神並非真神,隻是自想自塑的假神,假神雖然亦為神,可到底不是真神,本來無一物,真神,假神?”朱緩越想越即眉頭緊鎖,半響沉寂,竟然又沉沉的大睡了起來。

    “佛曰,不可以聲音求我,不可以形象見我,上帝說,你不可拜別的偶像,其實都是一個意思,去假神,見真神,修道的說元嬰,講哲的說超我,基督呢就說聖靈,老頭兒徒弟,你好好領悟這真的假的吧。”

    老頭還是一動不動地蹲著猛睡,鬱無關終於不耐的說:“喂,你到底聽到沒有?再不動彈,我把你扔到河裏去喂魚!“

    鬱無關此時全身精力彭湃欲出,絕對有自信把這個老頭憑空扔到十幾米外的河中洗洗澡。

    “止聲,他已進入死關。”老頭沒有說話,河中的既說卻緩緩說道。

    “死關,什麽死關?!”

    “關竅不破,不死不休。”既說言罷再沒有半點聲息了。

    “不死不休,死關!?”鬱無關看著這個似乎已經和石頭融為一體的老頭,自己也徹底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