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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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無關頓時皺眉道:“這蒼蠅好討厭,攆他去吧。”

    有容子漁無奈的搖搖頭:“這蒼蠅雖然沒有什麽見得人的本事,嗡嗡叫聲卻也厲害,我一動手就入他彀中了。”

    鬱無關聽有容子漁如此自認其短,不由擔憂道:“那該如何是好?”

    有容子漁輕輕拍拍鬱無關,笑道:“放心,這蒼蠅隻是會叫,不敢真過來害人的。”

    “你,你們兩個小畜生!我,我,老祖宗我!”老者直氣的滿麵通紅,暴跳如雷一般喘氣不已,卻又不敢真的過去。

    鬱無關此時卻也瞧出了虛實,噗嗤一笑:“你這老頭到底是什麽來曆?學人生氣都不像的,唉,是生氣的赤紅,不是害羞的這種嫣紅,嗯!握拳也不對,你是男人啊,怎麽可以翹著蘭花指呢,還有,還有,你這跺腳的樣子你不知道有多扭捏嗎?你生為九州十方的老祖宗,如此高人身份,怎麽生氣卻像是小女孩在撒嬌,唉,扯胡子不該這麽扯的啊,到時好像扯辮子一樣,嗬嗬,好有趣!”

    “我,這,你,小畜生!”老者一陣發呆,身子僵了半晌,卻又一陣大怒,可偏偏怒的一點沒有一代宗師氣概,仍舊似個老頭子女孩一般有事抹鼻涕又是躥眼淚。

    “哈哈!”鬱無關笑的直打跌,顫巍巍的指著老頭對有容子漁道,“這,這老頭笑死我了,難道竟然是個女妖精變的?”

    有容子漁卻忽的一陣凝思,低頭看看鬱無關,又細細瞧下這老頭,終於疑惑道:“這老者,神態舉止倒依稀有姑娘師傅的影子!”

    “啊!”鬱無關頓時一下坐了起來,隻覺全身寒毛倒豎,目不轉睛的盯著這老頭,果然!這老頭外貌皮囊雖然同老祖宗全然無二,可眼神舉止卻分明,分明......

    鬱無關見鬼一樣啊的一聲大叫,顫抖著手指著那老者道:“這,他,怎、怎麽,不,不!是我在做夢嗎!”鬱無關越加回想,便越是看的清晰明白,這老頭一舉一動簡直便入複刻自己一般,那神貌舉止分明就同自己腦海中的一幕幕記憶完全重合。

    倒似乎,是她鬱無關的靈魂被囚禁在老祖宗的軀殼中詭異的複生一般,怎會這樣?鬱無關不由一陣全身發抖,難怪這老者會知道自己腦海的奧妙,他,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魂?

    有容子漁忽然一把握住了鬱無關的手,柔聲道:“不是,他隻是妖孽!”

    “不——!我不是妖孽!”那老者此時竟然連聲音也不再wěi zhuāng,完全一副鬱無關生氣大怒時的尖厲嗓音,“我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老祖宗,你們這幫忤逆不孝的孽畜,統統去給我死,現在,你們的心髒正被尖刀一下下攪爛成渣滓,你們將沉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在那聲音古怪的頻率yòu huò下,鬱無關不由自主便去想自己心口正有一把尖刀緩緩插入,一點點鮮血源源流出,劇痛、撕裂,連靈魂似乎都已一下下再被切碎下來。

    “啊,不,救命,我心口好痛!”嚓嚓,尖刀一下下毫不猶豫的插入拔出,一聲聲狂笑中,碎肉,血水四濺飛散,筋肉、油脂、髒器、肝腸,正一點點,一塊塊被尖刀利刃慢慢的劃碎、臠割著。

    有容子漁眼看鬱無關掙紮不已,渾身的汗滴如同血液一般漸漸濕透了全身,雖然她全身完好無損,但她的瞳孔卻已漸漸放大,汗液更慢慢的染上了一絲血紅。

    “為什麽姑娘師傅會對這聲音如此敏感?在這樣下去,雖然不死,可恐怕真的會魂飛魄散的。”有容子漁一陣心亂,那老者的聲音立刻魔音灌腦似得無孔不入而來,有容子漁心中一陣突突狂跳,分明看到一口雪亮的尖刀正透著徹骨的寒氣慢慢向自己心口紮來。

    “哦!”有容子漁一聲痛吟,隻見自己古銅色的肌膚上已被劃開一道血口來,頭上汗珠滾滾而落,一陣劇痛,鮮血已如決堤一般自整個血口蔓延而下。

    冰涼的刀刃肆無忌憚的在血肉中攪動,千萬腠理和血肉纖維被一點一滴的切碎割裂,血水湧動,帶著魂靈紛紛四逸逃散,**慢慢變成了一具淪為任人宰割的皮囊。

    “原來,這就是痛徹心扉的感覺!”有容子漁萬般痛苦中卻忽然哈的一聲長笑,“不過如此,一笑而過。”

    一霎那間,刀、血、肉、痛、不知來曆的詭異老者、鬱無關、甚至有容子漁都在笑聲中消散無蹤,天地白茫茫一片,本來真空極好。

    哇的一聲痛吼,老者猙獰萬狀的嘶聲怒吼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是天下無敵的木震雷音,是所向無敵的六字大明咒,怎麽可能被你區區一笑就破去!”

    有容子漁搖頭笑道:“可惜並不是我破去的,你這妖孽。”

    “不,不是你,那,那是誰?”老者突然無限希翼的緊緊盯著有容子漁吼道。

    “就是老祖宗你啊,三十三天三聲笑,第一聲笑,一笑而過,怎麽,您不知道?”有容子漁哈的一笑道。

    “三十三天三聲笑?一笑而過?那是什麽?”老者貪婪無比的緊緊盯著有容子漁,連呼吸都不敢有,隻盼望能夠聽到這所向無敵的神通來。

    有容子漁認真想了想,惋惜的搖搖頭道:“可惜,他什麽也不是,隻是三聲笑而已,萬法皆空,一生萬物,如雁過寒潭,無影無蹤,一笑而過,不過如此。”

    老者一雙眼睛越睜越大,卻也越來越猙獰,痛苦,終於暴跳如雷的吼道:“放屁,放屁,這是什麽!木震雷音、六字大明咒皆都大有道理可說,皆都有方法可練,你這狗屁一笑而過算是什麽?根本什麽也不是,到底又算什麽東西!?”

    有容子漁也無奈的搖搖頭道:“正因為他什麽都不是,什麽道理也沒有,這才三千年未有傳人,倘若真有道理可循,你這妖孽豈不是也可以學來唬人?”

    “他完全無道理的狗屁笑聲,怎麽可能勝得過本祖宗的木震雷音,怎麽能勝得過六字大明咒!憑什麽,沒道理的東西倒可以淩駕在天地妙理之上,為什麽?不可能,你一定有無上秘奧不肯傳我。”老者一雙眼睛通紅的嘶吼不已,總是不信如此神奇的功法居然毫無道理可言。

    有容子漁苦笑一聲:“道理!對於無窮宇宙來說,不過僅僅是數十億萬分之一的假說,假說再有道理,再高深莫測,仍舊隻是無窮宇宙之微不足道的小小一點偏見,人可以學,妖孽也可以學,真正的宇宙萬古長存,不論你如何假說,他本來就在,不動不搖,靜極虛極,請問,你真能說出什麽道理來嗎?”

    “我!”老者頓時便要長編大論一番,可卻突然發現連一個字卻也說不來,呆呆了半晌,終於頹然怒吼一聲道,“我,我,我即算是說出一萬、百萬道理功法來,不過仍然是對無窮宇宙之一種假說,囿於其中之一,便頓時失卻一之外之無窮,管中窺豹,一點看到的再美,在妙,也始終不過是一點,他終究不是豹!”

    有容子漁鼓掌道:“妙論!”

    老者卻竭斯底裏的一聲大吼:“狗屁!倘若如此,你我修什麽道?練什麽法?方正練的都不過是一種假說,修的都是一種以偏概全,反正,隻有毫無道理可講的什麽一笑而過才是更大的道理!”

    有容子漁哈哈一笑:“有道理、無道理不過隻有一管之隔,是你放不開眼界處處要找道理,卻不是眼睛看不到,你偏偏要眯起眼睛從管子中看人看世界,漫天佛祖神王降世也絕幫不了你的。”

    “我!”

    有容子漁突然一下站起,厲聲喝道:“妖孽,你到底是何方來曆,還敢執拗不放嗎?”

    “我,我”老者臉色一陣青紫白紅的亂變、身形更是忽大忽小,忽鼓忽縮,卻終於仰天一聲怒吼道,“我不信!這神功一定有個道理,我才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那個老祖宗!你、你休想要奪走我應得的,哈哈,小小孽畜,你花言巧語一番就想騙去我一身無量根基嗎?哈哈,休想!”

    老者縱身一躍,一道白光晃眼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洞中一片寂靜,洞外的雨聲卻仍舊嘩嘩的下個不停。

    “阿嚏!”鬱無關一個噴嚏已猛地坐了起來,一臉驚恐的緊縮著身子道,“好可怕,我,我剛才似乎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我,心口好痛。”

    有容子漁笑著輕輕拍著鬱無關的後背,柔聲道:“且安心,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哈哈哈哈!”洞中忽然一陣尖厲刺耳的大笑聲起,“兩個小畜生且休安心,今天老祖宗既然全身而退,管叫你兩個奸夫**永無寧日!哈哈哈哈,你三十三天三聲笑的功法終究保不住要歸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