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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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怎得剛才突然就一陣無名火直冒了出來,竟擋也擋不住?”眾人一陣疑惑,千百rén miàn麵相覷,卻都是撓了撓頭。

    離焰、離烽兩雙眼睛頓時惡狠狠直看向了葫蘆。

    葫蘆卻仍舊畫著一個個圈子,忽隱忽現,忽大忽小,雙目癡癡的看著,也忽喜忽憂,忽笑忽愁,正忘乎所以忘其所在。

    有容子漁搖搖頭,啪的打個響指,順手在他腦袋上一拍道:“小心圈子把自己也套的沒影了。”

    葫蘆渾身打個激靈,抬頭看看那血色火衣,不由得一伸舌頭縮了縮腦袋。

    離颺輕輕一歎:“真是英雄出少年!”卻仍舊目光灼灼的直看向了星北烈:“星六爺,我三弟究竟如何身殞的,當著天下英雄,還請給個交待。”

    離颶的聲音竟然似乎有魔力一般,他聲音四下一蕩,千百人腦海裏便不由的隻記住了兩個字——交待!此時人人靜悄悄拭目以待,都是無聲無息的看向了星北烈,這無聲的威壓,卻比先前的人聲鼎沸更加可怕了三分。

    離颶一語道罷,便不再看星北烈,卻反而向葫蘆看了來。

    葫蘆縮縮腦袋,卻大大的搖一搖頭,緊緊背著手,說什麽也不敢再畫什麽圈子了,離颺的無形圈子能夠舉重若輕,說有便有,說無便無,他的圈子卻險些連自己都迷惑了,萬萬不是對手,那便萬萬不用再出手了。

    離颺點點頭,便也不再看葫蘆,那葫蘆頓時長舒了一口氣,舌頭一吐,大呼僥幸。

    鬥雲破眼看星北烈額頭上一顆顆冷汗直摔落在了塵埃,原本漆黑的頭發竟然雙眼一眨便就多白了一叢,知道再過片刻,星北烈非要痛悔羞恨而死不可。

    “哼,大丈夫真刀真槍大殺一場,輸了便死,那也不過如此,你用如此鬼祟手段逼死好漢,我鬥雲破說什麽也不服你!”鬥雲破啪的一拍胸脯,已然昂然而出。

    離焰一聲冷笑:“就憑你這區區三星的修為,螻蟻似的人,也配不服麽?”

    “螳螂尚能擋車,何況是我!”鬥雲破一聲大喝,已是一步跨出。

    離颺動也不動,卻隻是那雙眼向鬥雲破瞧去,他雙眼看去,身後千百人頓時就身不由主,也都雙眼閃閃發光的看向了鬥雲破。

    被千百雙眼神所注,鬥雲破身上頓時便猶如壓塌下來千萬斤重石一般,一隻腳尚且未有落地,卻是身上一軟,已猛的一個趔趄,已直向前摔了過去。

    “浮雲本無形,飄渺上九天,山嶺千萬重,如何鎖的住?”鬥雲破頭上冷汗一滴滴直冒了出來,卻猛地一聲大喝,身如浮雲一般已在地上輕輕的一滑,雖然狼狽萬狀,氣喘籲籲,卻終究沒有摔倒在地。

    離颺頓時雙目一亮,馬臉似的木然麵孔上已然笑道:“未曾想到,龍象城竟然有如此佳弟子,你就是鬥雲破?”

    “不錯,就是······”鬥雲破臉上汗水一道道鎖鏈似的直流而下,本要慷慨而言,奈何千百雙眼睛緊緊盯住了,再難一絲瀟灑,隻說了四個字便就一陣心慌氣躁再難以為繼。

    “你很好,十年後自然要你接我一招,現在卻還不關你事。”離颶搖搖頭,臉上現出慈悲神情來,鬥雲破看著,便恍然如看到了父親、二叔一般,一腔鬥誌卻早一瞬間被消弭了個一幹二淨,不由自主便就軟軟的坐了下來:“不,不關我事。”

    遠處飛簷鬥拱上,兩人長袍飄飄,正自當風而立。

    “老蘇,咱們再不出手,星北烈可真難救了。”孟一放揪住胡子,眉毛長挑,卻像是緊緊皺在了一起道。

    蘇毋成輕歎一聲:“咱們兩人聯手,鬥得過離颺麽?”

    “差的太遠,可見死不救,心中無膽至此,咱們修的什麽道?”孟一放眉頭更加皺了幾分?

    蘇毋成頓時雙目一亮:“我無膽?哼,此時牽涉極大,一旦出手,說不定一座龍象城都要被毀了去,你我身為一脈尊主,茲事體大,豈能不顧慮周全謀定而後動!”

    孟一放仰天一歎:“我是沒膽,終於不敢動手。”

    “你!”蘇毋成臉上一寒,隱隱便要發作,卻忽的一笑,仍舊無聲無色了。

    離焰、離烽一左一右站在離颺身邊,冷冷的一笑:“這些人,沒人再敢出手了,二哥,看來咱們白等了。”

    離颺搖搖頭,木然的馬臉卻疑惑的看向城門處,那裏,明明一無所有,可為何竟憑空的竟有一絲畏懼?那般空靈無可琢磨,竟讓他驚悸的猶若夢魘,到底是誰?

    離颺雙目一個個看過去,葫蘆、有容子漁、鬥雲破,似乎是,又似乎不是,看的越清楚反而越難以琢磨,離颶心中一顫,第一次竟害怕了起來:“我如此逼人,是否······”

    離颺一張馬臉突然生出一層油光,蠟黃蠟黃,身子竟然一下搖晃,離焰、離烽都是大驚,自家二哥功力通神,豈會有如此舉動失措處?

    離烽望一眼飛簷上的蘇毋成,低聲道:“我去殺了這老家夥!”

    離颺搖搖頭,心中的畏懼卻滾雪球一般,再無可阻遏的擴展了起來,可是,城門那邊,依舊一無所有,甚至不見半點法力波動,究竟是誰?究竟又是為什麽?

    “我敗了!咱們走吧。”離颺每堅持一刻,便覺道心破裂一倍,再不敢執著,袍袖一收便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離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輸?不會的!咱們離家自從三十年前,便再沒有輸過,天命在我離家,離家不會輸,絕不會輸,更何況,二哥你根本還沒有動手!”離焰血袍一展,衝天怒焰已是蓬勃而出。

    離焰功力推到極致,卻是驀然一驚,這周天百丈內,竟然是音信寥寥,再找不到一個實在的對手,自己一腔功力猶如狠狠打入虛空中一般,不但半點用處沒有反而激蕩的自身一陣心緒大亂。

    “古怪!”離焰舉頭望著四方,虛無空寂中,竟也一陣膽戰心驚起來。

    離烽見二哥五哥都是如此,自己功力更加的等而下之,一腔功力蓄勢待發卻再不敢浪擲。

    “哈哈哈哈,好,你們離家要一個交待,我便給你們一個交待!”星北烈一手撐地,搖搖晃晃,卻終於艱難無比的站了起來。

    星北烈大口喘著氣,雖然隻是很簡單的站起來,可卻早拚的披頭散發,一頭汗水直蒸的霧氣氤氳,他不知道為什麽離家老二的法魘竟然會出現一絲紊亂,但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星家一十三年謀劃,絕不能前功盡棄了!

    星北烈虎目寒光四溢,冷冷看著離家四兄弟:“好,我給你們一個交待!”

    說罷已轉過身去,搖搖晃晃的向城門走了去。

    離烽看星北烈如此狂妄視他如無物,登時大怒道:“二哥?”離颺搖搖頭,依舊驚悸道:“有你我無法揣測的高人在,你們三個都聽著,絕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殺!”

    離颺這是以家法行生殺之令,離烽、離焰、離飆都不敢怠慢,凜然大聲道:“遵命。”

    星北烈強撐著一口氣,一步步走到城門下,抬頭看著那一襲血紅火衣不住輕輕飄蕩,突然的一聲好笑:“老三,我騙你寫了幾行字,現如今,老六便還你幾行字,咱們哥倆三三不盡六六無窮,注定了生生世世要攪合在一起的,哈哈。”

    星北烈斜過頭來,忽而一笑,竟已不見了半分窘態,慨然仍舊如當初英雄模樣,抱拳一笑:“多謝了,師傅。”

    有容子漁搖搖頭:“你非要如此,便仍舊不配。”

    星北烈點點頭:“我知道不配,可三十年日夜苦思,心血神魂沒有一分不耗在這個上頭,倘若竟爾不做,實在有些不甘。”

    “可你明知道,不做會更好。”

    “所以我不配!”星北烈早大吼一聲,右手早炸的血肉模湖一片,鮮血一滴滴直灑在了地上,不過片刻,已積累的猶如一麵血色明鏡一般。

    星北烈長發四下飛揚,一聲大笑,早揮臂如巨筆,猛然一挫,已然就這一地鮮血猛然書就:“天生本是陸上仙!”

    星北烈一笑,向後跌跌的一退,右臂又是猛然一下揮灑提頓:“偏偏卻爭水中月!”

    “占盡五湖吞三江!”

    “廝殺屠戮再不停!”

    “可笑陷在輪回中!”

    “洋洋自詡真豪傑!”

    “千萬明月歸一家!”

    “驀然抬頭又見月!”

    “哈哈,又見月!那明月自古便在,我星北烈隻恨抬頭太晚!”星北烈一聲大吼,右手已然整個的按了下去,隻是一瞬,鮮血、骷髏,皮囊、發膚一體都已化成一聲大笑,統統的融匯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那血泊一陣蕩漾,宛然猶如一輪明月,融融有光,淡淡照耀的城門上下一片柔光。

    血字周遭竟然是一片淒離朦朧血世界。

    “披星戴月的極致竟然有如此神妙!”遠處的蘇毋成瞳孔一下收縮,已失聲道,“是傳說中的血月天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