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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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彈子本來早已勝券在握,看準了最後一個坑穴,覷準了,拿捏的分毫不差,正要輕輕用力將石彈子送出去。
卻忽見鬥雲破、幽藍夫婦相對含笑一視,已然再不見絲毫舉動了。
“咦!”石彈子頓時疑雲大起,他眼看就要大獲全勝,這對夫妻豈能絲毫無有半點關切羈絆?
“不對,這事情大大可疑,不對不對,實在可疑之極!”石彈子頓時凝力不發,一隻眼睛仍舊來不及睜開,隻用一個眼睛緊緊看著鬥雲破道,“喂,小子,這次你若是輸了,你可就要屁股後轉,打道回府的哦。”
“不錯。”
“咦?”石彈子仍舊看不出鬥雲破半點情緒波瀾來,眼珠在眼眶內滴溜溜亂轉幾圈,卻不由急的一陣抓耳撓腮,已頓時道:“小子,你輸了,那天地無關的奇花可就再也不能拿給你的漂亮新娘子啦!”
“是啊。”鬥雲破點點頭道。
“不對不對,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石彈子頓時向上一跳,已極快無比的繞著鬥雲破連連轉了數十個圈子,雙眼明燈似得將鬥雲破、幽藍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
“怎麽會如此?”石彈子瞪大了眼睛歪著腦袋遠遠的蹲在了地上看著鬥雲破二人,越看卻越是煩躁難明,難解啊難解,明明是看不出來絲毫破綻來,可越沒有破綻那豈不是越發的可疑?
鬥雲破夫妻二人,以百死不悔之情孤身前來瓊花城,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得天地無關這奇花誓不甘休才對,可如今,這夫妻兩個眼看就要功敗垂成,一生願望轉眼成空,無限深情白白空擲,卻竟然周身上下毫無破綻,豈不是大錯特錯麽?
石彈子又是一陣抓耳撓腮,已連連晃動著腦袋向鬥雲破問道:“小子,本仙人一旦贏了,你這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可就要死不瞑目了,終於是不能得見一眼這天地無關奇花無限妙處啊。”
“本仙人跟你說,這天地無關實在是有天下所有花卉都無的七大妙處,這才被稱作了天下奇花之首,你這漂亮新娘子待你深情似海,你怎忍心讓她遺憾而亡?”
鬥雲破和幽藍隻是靜靜相互偎依在一處,幽藍卻已笑道:“石彈子前輩,您氣息已亂,清淨之心不在,已然再也贏不了了?”
石彈子雪白的眉毛一豎,登時怒道:“胡說,我怎麽贏不了!”
他一怒之下,本來緊緊握在手中的石彈子被他微一用力,那小小石彈子卻噗嗤一聲,如電般早直射入了一邊的高台之上,再沒有蹤影了。
最後一個坑穴空空如也,石彈子手上卻再也沒有小小石彈子了,石彈子頓時呆住了,望著青筋暴露的一雙手怔怔道:“我,我······”
赭黃泥歎一口氣道:“老十,你輸了。”
石彈子長長一歎,看著鬥雲破和幽藍嘻嘻一笑:“你們這對臭娃兒,唉,很好,很好,你們不用一點神通本領,隻是自然而然就打贏我了,嗬嗬,老頭子連玩耍卻都輸啦。”說著,拍拍屁股已直走了。
“沒出息,贏了就嬉皮笑臉,輸了就垂頭喪氣,老十啊老十,你是注定了要做老十啦!”話音剛落,已走出兩個矮胖的禿頭來。
這兩個人打扮一模一樣,可樣子卻又截然不同,一個滿臉橫肉、凶神惡煞,另一是滿臉肥肉、富富態態。
凶的一指肥的,厲聲道:“我是八長老,鐵筆翁,他是九長老,我師弟禿筆翁,老十既然比石彈子輸給了你們,那我們哥倆也用閑散路數來同你們夫妻二人較量一番吧。”
幽藍看這師兄弟二人各提著一支七尺來長的巨筆,已不由喜道:“閑散不用心的本事才是真正的本事,二昆仲一定有驚人手筆。”
鬥雲破卻不由對幽藍一笑:“這兩個人一定不知道你的手筆。”
鐵筆翁惡狠狠瞪一眼鬥雲破,早大喝一聲道:“師弟,寫字來!”
禿筆翁似乎突然驚醒一般,滿臉肥肉猛的一抖,已然淩空一個筋鬥,左手撐地,身子穩穩的倒立在了地上。
鐵筆翁平平一起,卻穩穩的站在了禿筆翁的雙腳之上,手中大筆猛然向下一揮,一道酣暢淋漓的墨跡已然刷拉一聲貫通上下,隻見憑空裏墨點四溢,直直一道黑墨,如瀑布倒掛前川,如黑龍直起來雲天,凝目深視,竟是渾然一體,全不知道是由上而下書就,還是由下而上寫成。
“好一個頂天立地!”長街上一片嗡嗡的亂響,離得近的,數十名道者已然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向前走來,一邊走,卻是在空中不停的臨摹不已。
長街上的道者雙眼中似乎隻看到了這氣貫長虹的渾厚一道墨跡,不停的臨摹,不停的向前,這一筆,這一筆,無論臨摹千遍萬遍,那精華那奧意卻似乎是曾出不窮,每臨摹一次,就更覺出還有一層深意可望而不可即。
“再寫!”鐵筆翁又是一聲大喝,倒立的禿筆翁和正立的鐵筆翁卻是同時動手,兩隻大筆一個自左向右,一個從右向左,又是刷的一聲,一道淩厲之極的墨字已然橫貫中央。
恰似雙龍匯聚,恍如合二為一,明明是霸氣絕倫,偏偏就綿密含蓄,一道墨跡,卻偏偏合迥然不同的兩種筆意於一體。
左邊的墨跡張牙舞爪,橫行萬裏所向披靡,右邊的墨跡氣勢恢宏,一馬平川,一馬一龍,一剛烈遒勁,一善解人意,分明是一陰一陽,可就偏偏混合唯一、天衣無縫起來。
這個時候,長街上已然再無有了一絲聲息,前麵一豎尚且可以臨摹追索,後麵一橫已絕非人間所能書寫,這等氣象包容,分明直指大道天心。
瓊花城的人似乎在這一瞬間已然完全呆住了,隻是呆呆的看著,剛才看那一豎的時候猶自暗暗激動莫名,實在三生有幸,這才看到了人間妙決無鑄的一筆,如今再看這一橫,已然再容不得多有一絲遐想,全神貫注來看尚且美不勝收,更哪有半點心思去讚歎、激動?
“好一個縱橫十字!”幽藍點點頭,卻又不由搖了搖頭。
鬥雲破知道她的心思,取出她的小筆,輕輕握在了手中,笑道:“我很笨,不過由你這賢妻來教我,定然不會差了。”
幽藍輕輕一笑,伸手搭在了鬥雲破的手背上:“能夠感覺的到麽?”
鬥雲破看幽藍隻是微微一動用精神,一瞬間已然臉色蒼白了一分,眼角不覺晶瑩時,卻大笑一聲:“你我相同。”
“很好,就這樣。”幽藍素白的小手搭在鬥雲破手背上,食指微微劃動,卻像是要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已不由得軟軟直靠在了鬥雲破的身上。
鬥雲破感覺著手背上一筆一劃的輕輕觸動,心如電動,身子微微一顫,已然不由自主的提筆一動。
夫婦二人相偎無言,精致的小筆淩空顫動,明明似乎在密密書寫著什麽,卻偏偏又不見半點痕跡顯現的出來。
那筆下,那空中,始終了然無有一絲痕跡,隻是,一雙手明明合在一處,一直筆,明明在空中簌簌而動,奮筆疾書。
赭黃泥一陣驚奇,頓時已瞪大了眼睛道:“難道,鬥雲破終於也要江郎才盡了麽?”
誄江月、誄西風兄弟搖搖頭,歎道:“世上哪有無所不通的神人?鐵筆翁、禿筆翁二長老苦心鑽研書法近三十年,非同小可,鬥雲破輸了一點都不奇怪,唉,我瓊花城總算沒有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