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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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水的月色下,幽藍、鬥雲破終於靜靜的相依相偎在了一起。

    月色如水,水如天,渾然一色清涼中。

    望著這樣的良辰美景,幽藍微微一笑,已道:“傻瓜,我要為你唱一首歌,不許笑啊。”

    “我不笑。”

    “聽好了,”幽藍終於輕輕的唱了起來,“願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願我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清清的水麵上波瀾微微,一圈圈漣漪緩緩蕩漾開來,猶如極甜美的事物悠悠的化開在了天地蒼穹中一般,樹醉了、草醉了、月亮也醉了,一片朦朧,再也分不清了東西和遠近,再也望不到天地和上下,隻有淡淡的一縷情愫隨風化開,越來越醇,越來越回味無窮。

    “這是什麽歌聲?”鬥雲破似乎一睡千年一般,悠然一下砰然心動,終於忍不住問道。

    “吭嗷——!”火煙獸一抖渾身雪白的皮毛,叫聲中卻像是有無限蒼涼一般。

    “師兄,你也在聽麽?”鬥雲破驀然回首,卻見這天地靈獸早已熱淚滿眶。

    “怎麽?”鬥雲破猛然一驚,再轉身時,身邊果然早已空空如也,沒有了人,沒有了河,沒有了樹,一切恍然真的猶如做夢一般。

    鬥雲破猛地一下直站了起來,用力揉一揉眼睛,果然是夢,立足之地竟然已是白玉神峰了。

    “我夢裏怎麽會回到這裏,怎麽會!”鬥雲破一聲大吼,早運轉了周身精神,猛力向四周拚命的一探,“幽藍,你在哪裏!”

    “吭嗷——!”雪白如山似得火煙獸猛然一掌直撲倒了鬥雲破,血盆大口一聲咆哮,如狂風巨浪一般,直震的鬥雲破一陣心神動搖。

    “你走,我要找我的幽藍,幽藍!”鬥雲破雙眼都猶如血化似得,早狠狠一掌直劈了出去。

    砰!火煙獸巨大雪白的身軀被劈的一陣動搖,如雪般晶瑩的皮毛上霎時已然血跡斑斑的直灑了開了。

    “你快讓開,下一掌,我絕不留情!”鬥雲破怒發如狂,一隻手掌猛然一下漲大,已有一丈方圓。赤色如血的手掌上,赤色如血的一個碩大十字盤旋不休,忽而是帝紋亞字,忽而是慈悲卍字,忽而卻是血魔卐字,瞬息變化,不停旋轉中,似乎依然汲取了周天無量巨力於區區的一橫一縱之中。

    “快讓開了!”鬥雲破額頭上一隻魔眼猛然一睜,已然是雷光隱隱,劈啪作響。

    “吭嗷——!”火煙獸張口一聲咆哮,巨大的兩排森森利齒似乎隻要一合,就可以輕輕的將鬥雲破整個的吞噬了一般。

    “讓開啊!”鬥雲破巨掌一晃,五個指頭上,漩渦紋,左箕紋,右箕紋,同心紋已然一體統統顯現,無數紋路團團旋轉,已然催穀的十字紋更加威力爆增數倍不止。

    “讓開啊,我求求你!”鬥雲破一聲大吼,兩眼中早已淚水簌簌橫流直下,“我要去找幽藍,我要去找我的幽藍!”

    淚水一點一滴直落了下來,猶如甘露一般,卻直催生的鬥雲破掌中命運之紋雜草一般瘋狂的蔓延生長開了,一支化十支,十支化百支,眨眼間,密密麻麻的掌中命紋早掩蓋了十字紋,掌中的威力一絲也再不曾顯現出來,可莫測奧妙的命紋卻隻是讓鬥雲破這一掌的威力更加詭異莫測,不可直視。

    “讓開,師兄,讓我走吧,你知道,我的道心已然半點都沒有留下,早已統統隨著幽藍消失的一幹二淨了,讓我走吧。”鬥雲破淚水婆娑,望著火煙獸哽咽著一字字大吼道。

    “吭嗷——!”火煙獸一聲咆哮更加如雷一般,巨口猛然一張,已嗷的一聲將鬥雲破整個的生吞了下去。

    火煙獸不會說話,可喉嚨中的無數氣流卻在拚命擠壓,似乎無數的雜聲隻是要奮力的擠出幾個字來:“她讓你留下,她讓你留下,她讓你留下!”

    火煙獸仰天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肚腹中咕嘟一聲,終於是將鬥雲破整個的吞了下去。

    “嗷——!”火煙獸低低的一聲哼鳴,碩大的身軀踩的地麵踏踏聲響,緩緩轉個圈子,終於慢慢的爬臥了下來。“吭嗷!”巨獸望著孤冷的淒月,哀哀的一下吼叫,眼眶中似乎填滿了無窮的寂寞和苦水。

    一片雪白的白玉神峰上,隻有雪白一團的一隻巨大異獸孤零零的趴臥在一角。

    白玉神峰上光華一閃,禿角大王數人已緩緩的走了出來。

    “吭嗷!”火煙獸低低的一聲咆哮,卻毫無一絲凶煞氣息。

    “難道,鬥雲破就這樣死了麽?”

    禿角大王搖搖頭:“是生是死,本來都隻在鬥雲破一念之間,他不想活,沒人留的下他。”

    “唉,這白玉神峰主人的名號,終究是害苦了他,他本是逍遙磊落一少年啊。”

    禿角大王靜靜的看著火煙獸:“這世界又有哪一個不苦?有選擇就苦,可是不去選擇,卻仍舊是不選擇的選擇,仍舊是苦,除非心不在井中。”

    “難道真的可以心不在井中麽?“

    “既然可以立地成佛,為什麽不可以心中無井?”

    “立地成佛,獨上昆侖,大自在大逍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

    “獨立就可以,所謂獨立,不過是耐得住寂寞而已。”

    “難道連至死不渝的愛戀也要耐得住麽?”

    “要,萬物不足恃,靠山山倒,靠水水枯,你愛戀不舍一個人,和食毒麻醉依賴他又有什麽不同?”

    “嗬嗬,所以,毒要戒,愛也要戒咯?”

    “不增不減,不垢不淨,凡有一絲外物,都該戒掉。”

    “好,享大寂寞得大自在,嗬嗬,咱們不成,卻求鬥雲破這小子來做,老夫慚愧無地啊。”

    “慚愧什麽,他隨時可以選擇放棄,猛獸的肚子中,未嚐不是極安樂的長眠之地,躲在哪裏不是躲,醉在哪裏不是醉,難道醉在白玉神峰之頂,就真的比醉倒在大街要來的舒服些麽。”

    “嗬嗬,老怪,你這樣悟下去,也就快臻至鬥雲破的人我相同境界了。”

    “天下人本來也就差不多,難道咱們這些活了幾百年的怪物就真的比人家普普通通的道者快樂多有百倍麽?哼,自欺欺人,所有的樂,都不過是苦中作樂,樂不可以比,要比,還是比寂寞麽吧。”

    “哼,好,比寂寞麽,寂寞裏沒有苦也沒有樂,隻有寂寞,不,連寂寞都沒有。”

    幾個老怪物相視一眼,都不由哈哈一陣大笑,又是光華一閃,早消逝的無影無蹤了。

    “吭嗷——!”火煙獸周身皮毛雪白一團的一抖,卻似乎鍍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熠熠神光一般。

    寂寞的竟然說不出顏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