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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林旭感到口幹舌燥,全身乏力,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兩天沒有吃飯了,真是餓的要命。中間還發生了那麽多事,真的是心力交疲,累的要命啊!
“喂,小藍,還要多久啊?我已經快走不動了。”林旭全身疲軟,喘著氣說道。
“沒多遠了,很快就走出這個樹洞了,然後在翻過樹洞對麵的那一座山就能看到了。”小藍忽然嬉笑著說,仍舊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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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休息一會兒,我兩天沒吃東西了,都快餓死了,全身沒有一點力氣。”林旭出奇的在小藍麵前撒起了嬌,聲音在通過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耳朵後,都可以從他的嘴裏找到兩個字——惡心!但是小藍聽了倒是沒有覺得什麽,隻是往前走,隨後撂下一句話。
“主人說,就讓你跟著來,不能停下,而且還不能跟你說是什麽地方。再說,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啊!”
“可是我真的走不動了。”林旭忽然覺得自己很失敗,還得求一個小姑娘,連一個小姑娘都走不過,真是不堪入目,自己怎麽會變得這樣沒用。
小藍沒有理會,隻是繼續走,保持自己原來的節奏,步頻與步幅好像是丈量過一樣,完全沒有變化,都快趕上閱兵式了。如果一排的小藍站在林旭的麵前就這樣走著,肯定會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完全有當兵的潛質。可是現在在林旭的眼裏,這個小藍就是一個折磨自己的人,雖然知道這不關她的事,但是托著沉重的步子緩緩的望著小藍遠去的小身影的時候,林旭再一次感到了被拋棄,被瞧不起的感覺。
林旭還是咬牙堅持了一陣,忽然,在小藍的背影消失在一個小山坡的時候,林旭終於倒了下來,他感到腹部陣陣的劇痛傳來。瞬間,微弱的哀嚎聲從林旭的嘴裏吐出來,這一次比在警察局那一次來得更猛烈,更持久,更深刻。林旭抱著肚子,來回滾,痛苦的嚎叫,表情猙獰,青筋崩裂,整個臉上都因為充滿了血而顯得通紅。林旭無法忍受,他想到了死,但是他不能,因為一切都沒有結束,他得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弄清楚母親的死是誰幹的?弄清楚那些恐龍是什麽鬼?
林旭握緊拳頭,聲嘶力竭的向著天空吼叫道,想用右手手指深深的刻入腹部的疼痛處,想以痛治痛。忽然林旭坐起身來,左手扶在自己的右大腿上方,然後右手穿過衣服,慢慢地,伴著林旭陣陣的嚎叫,把手指深深的插入到了自己的腹部。透過薄薄的皮膚與黏膜,穿過腹外斜肌與腹內斜肌,撥開大腸,忽然林旭感受到一個脈動,而自己的手就在那個發出脈動的東西上。林旭明顯的感受到食指與中指觸碰到那個東西的感覺,砰砰砰,一上一下,感覺就像是心髒一樣。
沒多久,那種腹部的疼痛感消失了,留給林旭的隻是剛剛自己把手指插入腹中的劇痛感,但是這種程度他還能忍得住。
林旭把手緩緩的抽出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得了的。他的左手手指也有部分嵌入了右大腿處,但是因為大腿都是大肌肉群,剛剛有事繃緊的狀態,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傷。因為中間還隔著褲子,所以隻是把手心的那一塊皮肉給捏扁了,現在可以看得到你來還不停的流著鮮血。但是量不多,也沒有閑心思去管這麽一點小傷。林旭咬緊牙關,僵硬的脫下外套,任憑腹部與大腿的鮮血直流,如果就這樣死了,確實有點不甘。
林旭把外套脫了之後,右手捂了捂腹部的傷口,然後左手把t恤脫了下來,緊接著深深的喘了幾口粗氣。林旭這時候嘴唇泛白,幹燥,頭暈眼花,餓的頭皮發麻,痛的都不知道在幹嘛。現在的林旭弱不禁風,不管是誰,都有一百種方法讓他瞬間失去生命。幸好那一切並沒有發生,林旭很快用笨拙的雙手把t恤撕成了兩半,然後用那把短短的匕首把衣服割成兩半。林旭剛剛才發現那把匕首還在自己的身上。接著林旭咬住自己的外套,在一聲聲悶響中用有短袖的那一半纏了兩圈緊緊的綁在自己的腹部,用另一塊綁在了自己的右大腿上。
林旭感覺這一切太過漫長,感覺痛苦的能力都減弱了,林旭在完成最後一道工序的時候,仰天長號了一番。如今,他還能呐喊出來確實是難得了。他感覺到身體被掏空,自己就剩下一幅骨架,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他躺在那塊半天沒有挪動一步的地皮上。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其實也禁不住考驗,可是這麽難都走過來了。自己被囚禁了十年,回來後得知母親得了精神病,然後母親還被人殺了,自己還殺了人,哧溜溜的逃到了這裏來受罪。
林旭感覺這個世界對他不公平,他多麽想與母親就像正常人那樣和平的生活,但生活的軌跡就在那一場礦難之後完全被顛覆了,被改變了。如果讓他再選一次,他肯定不會去挖煤,因為那樣就不會發生了,這一切都不會存在了。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答案是顯然的,不是。
林旭感覺到,好像這一切從自己出生就注定了,注定了自己什麽時候去挖煤,什麽時候被囚禁,什麽時候出來,什麽時候殺人,什麽時候到這個什麽都亂七八糟的老人巷。被無端端的剝奪了十年,為何還要來折磨自己呢?難道自己還不夠慘嗎?什麽鳥玩意兒死魂獵手,都給我滾一邊去!
林旭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他被拋棄了,被囚禁自己的人拋棄了,被老靈拋棄了,被母親拋棄了,被老高拋棄了,被剛剛的小藍拋棄了,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垃圾,誰都可以隨手撿起自己,然後隨意的扔在任意的場所。他就是一個被世界拋棄了人,不知是他從未擁有過世界,還是世界硬是給他上這門他被身邊所有事物強奸的課!他對自己的人生感到羞恥,感到惡心,感到無奈,他再一次想到了死!
好像隻有死這一個字才能讓他解脫,讓他救贖,生命對於他來說早已經不重要了。從他被囚禁在茲仙大橋下,就已經不重要了,他可以隨時去死,如果在脫離囚禁的時候,他跳下茲仙大橋的時候什麽也不想,隻任憑身體沉睡在江水中,那麽這一切也將不複存在。可是這一切都是浮雲,這統統都發生了,就在他的眼前,他見證了這一切。
他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回想起之前所有的經曆,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他多麽想跟上去,多麽想之後山坡後邊的事,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小藍也早已經沒有了蹤影,好像小藍之前就一直沒有存在過。就好像自己從一開始進入老人巷就躺在這裏,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入眠。
林旭緩緩睜開了眼睛,除了胃液灼傷內壁的疼痛,除了腹部與右大腿上的傷痕,就隻有眼睛看到的告訴自己還活著。
林旭在一聲長嚎之後,緩緩的用雙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可是他試了好幾次,他並沒有能夠成功的站起來。因此他隻有采用最原始的方式——匍匐前進。
其實匍匐前進掌握起來並不難,隻要你小臂著地,然後抬起,用腳蹬,或是用手扒拉一下,就能向前移動一小段距離,可是這對於心力交疲,而且肉體與精神都受到一同程度傷害且餓了兩天的林旭來說就是一個世紀難題。
林旭隻能靠雙手綿薄的力量,加上自己的頭這一點輸出才能讓自己在一小時內移動五米,而且其中還花了大量的時間吐掉口中的泥土與喘息休息。同時每爬一下對於林旭都是折磨,那種劇痛與行動所產生的衝突,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可是林旭睜大眼睛大概目測了一下,大概還有七八米的距離,而且現在林旭的體力明顯讓自己動一動都顯得困難,要爬上這一段距離真是比登天還難!
林旭眼裏充滿了憤怒與仇視,他想盡快找到那個所謂的主人,然後把他臭扁一頓,找到老高後,也揍他一頓,看到那個小藍後,也臭罵他一頓。
他已經走到了邊緣,被逼到了盡頭,如果自己認輸,那麽就真的無法挽救了。不管是什麽,林旭這一刻忽然全身像燃起了烈火一般沸騰,他的拳頭不是自己的拳頭,他的身體已不是自己身體。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氣味,他隻感覺到了殺怒,感覺到了死亡,感覺到了仇恨。
林旭側臉壓在泥土之上,嘴裏滿是泥土,嘴角都是用口水染濕的深色泥土,他把泥土含在嘴裏,使勁的用牙齒揉擦。
他雙手撐地,膝蓋向上一定,頭抵在地上,咬緊牙關,用盡他所有的生命力怒吼了一聲“啊”,然後瞬間站了起來。他搖晃了兩下,站在了泥土之上,他嘴裏角的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泥土之上,身子一直在輕微的搖晃。
他不甘懦弱,不甘折服,不甘這個世界的強奸,不甘所有人的拋棄,因此,他站了起來,僅僅是為了他自己,他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