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家

    

    “夢夢回來了！”

    

    “夢夢回來了！”

    

    就這兩聲在夢家響起，所有人就好像過年一樣熱鬧，全都跑出來迎接夢夢，她較弱的身軀，蒼白的臉色在別人的觀望中，反而顯得有些冷漠，那種冷漠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冷淡，不屑，與乞憐。

    

    所有夢家的族人都不敢說話，他們沒有資格，夢夢是誰？外人不知道，但是身為夢家族人沒有一個人會忘記這位高貴的存在。

    

    當一位中年男子，從裏麵神色激動的走出來的時候，站到夢夢身邊，忽然不敢說話了，而是向後退了一步，低頭詢問的眼神望著夢夢。

    

    所有人全都是如此，他們的關心，陪伴著巨大的恐懼，仿佛那嬌小的身影裏，藏著一隻巨大的野獸，所有人都不敢放肆。

    

    哪怕她身體瘦弱，麵色慘白，哪怕她穿著的隻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女孩服侍，哪怕她從小體弱多病。

    

    “母親還在嗎？”

    

    “她在，我帶你過去？”夢家家主夢涼輕聲溫柔道。

    

    “不需要。”

    

    眾人聽到這句話，沒有一個人再敢上前，哪怕是他的親生父親，夢家家族的族長。

    

    夢家最厲害的就是夢獸，每一個夢家人都能覺醒自己的夢獸，而夢夢的夢獸，是最恐怖的，也是夢家頂尖存在的夢獸，那便是他們的祖先，夢魔！

    

    所以夢夢在夢家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眾人對她的疼愛也是無微不至，不僅僅是對她，更是對她身後的那位夢魔。

    

    這件事是夢家的最高機密，夢夢從三歲開始就過著高於一切的生活，缺少什麽就會為夢夢添置什麽，哪怕是沒有朋友，夢涼也會煞費苦心的讓夢夢-交到朋友，不論是什麽要求，夢涼都可以為她實現。

    

    因為身體裏寄居著夢魔，活不過20歲，某一年他這個做父親的騙她用了一次夢魔的能力，壽命瞬間減少了五年，也就是說，她活不過十五歲，而今年正好是十五歲。

    

    “都散了吧。”

    

    眾人都離開了，隻留下夢涼，一直望著自己的女兒離自己遠去。

    

    ……

    

    穿過後院的綠林，夢夢來到一間平凡的屋子裏，沒有比別人奢華，也沒有比其他族人高貴，很平凡的一個房子，隻是偏離了族群的一些，難得的有些安靜。

    

    “母親，我回來了。”

    

    推開門，母親正坐在紡織機上織布，看到女兒回來了，急忙停下手頭的工作，拉過女兒的手，坐在床邊問道：“這些日子還好嗎？”

    

    “嗯。”

    

    “那方天賴有沒有欺負你？”

    

    她知道母親說的是什麽意思，腦海中突然出現陸雲的身影，心髒強烈的抽搐一下，好像陸雲就站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怎麽回答一樣。

    

    她有些焦急的對母親辯解道：“我把方天賴當親哥哥看的。”

    

    “哦？”母親眼角流露出笑意，“當初走得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信還在我這裏，說什麽要長相廝守，說什麽要海枯石爛的。”

    

    “信！母親，快把信還給我！”

    

    夢夢急了，渾身上下高貴的氣質全都不見了，像個做了壞事的鄰家小女孩，站起來拉住母親的手焦急的喊道。

    

    “在這裏，給。”

    

    夢夢母親從床下將那封信遞還給了夢夢，微笑著看著她。看到母親如此深情，羞得臉通紅，拚命地將信給撕碎，到最後手中釋放出一把幽藍色的火焰，將信件徹底毀掉。

    

    “夢夢，為什麽要這麽做？”母親意味深長的說道。

    

    夢夢麵色羞紅的重新坐在床邊，右手捂住心口說：“母親說的是對的。”

    

    “我渴望母親曾經熾熱的愛情，我想要早點得到那樣的愛情，尤其是在我所剩無幾的時間裏，天賴哥哥對我來說像個大哥哥似的，他對我的感覺更像是照顧無微不至的mèi mèi，我本來想用這樣的錯覺了卻此生算了，不再回來，不再有遺憾……”

    

    突然，她麵色潮紅，呼吸急促，抓住母親的手說：“可是母親，我真的遇到了！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

    

    她露出為難的神色，腦海中找不出合適的詞匯。

    

    母親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長發，接著說：“就好像一顆石子落在了平靜的水麵上，掀起了陣陣漣漪。”

    

    “對！不過”她露出惋惜的神色，“那時候我隻是覺得這人好玩罷了，根本沒有理會。”

    

    隨後她瘋狂地攥住母親的手指說：“母親，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錯過了他，你知道那種失而複得感覺嗎？你理解在看到他的時候，心髒完全不受控製的跳動嗎？我就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燙。”

    

    “母親知道，母親知道……”

    

    “然後，方天賴走了……”夢夢低頭露出苦笑，“他就連做哥哥都那麽不合格呢。”

    

    “我藏在他身體裏的夢眼，看見了他父親把他強硬的帶走了，還聽到了要去找亂天山的聖女。”

    

    母親將她摟入懷裏，溫柔的說：“方天賴是個好孩子，有責任心，勇於擔當，隻是他的想法永遠都隨著自己的意誌轉動，他認為對的事，從來不會過問別人，這也是方家族人的有點和缺點。”

    

    “嗯，然後我餓了，想用火燒青薯吃，母親青薯是個很好吃的食物，有時間我烤給你吃，不過……我烤不好，把青薯烤沒了，沒有他烤的好吃。”夢夢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愛意。

    

    “後來呢？”母親溫柔的撫摸著夢夢的長發問道。

    

    “我隻能把青薯煮著吃，天賴哥哥走了，對於我來說，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麽的，就在這樣死在外麵，其實也挺好的。當天賴哥哥走了，我就把他身上的夢眼毀掉了，也不知道後來他交代了什麽。想來是放心不下我，所以讓他來了。”

    

    “他真的來了，是嗎？”母親輕輕地在夢夢耳畔問道。

    

    “嗯，他來了，看到我吃青薯，似乎很生氣，那氣呼呼的表情，真的，太可愛了。”夢夢眼神重歸溫柔，“我告訴他，不吃的話，會餓。他不知怎麽了，猛然就抱住了我，他為我擦掉嘴角殘渣的那一刻，我終於明白那一連串的心跳代表什麽。”

    

    “母親。”

    

    夢夢起身坐在母親身邊，說道：“愛是看不見就會想，看見了就想抱住的，對嗎？”

    

    “對的。”

    

    “愛是想放棄所有，隻是單純的和他在一起，陪著他，看著他，對嗎？”

    

    “對的。”

    

    “我還記得母親曾經對我說過愛。”

    

    夢夢母親微笑著回答說：“母親說過愛，年輕得時候深深地愛著一個男人，他很平凡，身體瘦弱，什麽也不會，隻是一門心思的想當個受眾人敬仰的讀書人，可是母親很愛她，深深地愛著他，他為了母親放棄了夢想，開始打拚家業，可是他沒有那個能力，他失敗了。”

    

    “我真的很愛他，愛到骨子裏那種，可是那時候，我不懂什麽是愛，我覺得換一個男人也會有同樣的心情，同樣的愛，所以，我走了，離開了他。理由就是他連養活我的能力都沒有，本身還是個無靈力者，到哪裏都不收人重視，我不想我的人生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夢夢母親的臉色突然變得很悲傷：“後來，我嫁給你了你父親，你父親是夢家家族的少族長，什麽都不缺，地位，權利，財產，隻是，沒有愛情。不論我怎麽尋找，也找不到曾經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我有些後悔了，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去找他，因為，我已經結婚了，已經懷孕了。”

    

    “曾經對他說，想為他生個一兒一女，如今全成了泡影，隻剩下慘淡的回憶了。”

    

    夢夢伸出手，擦掉了母親的眼淚說：“母親說過一遍了，夢夢都記得呢。”

    

    “但是，夢夢卻不知道，一年前。”夢夢母親渾身顫抖了一下，“一年前他找到了你父親。”

    

    “我父親？”夢夢忽然很好奇。

    

    夢夢母親微微一笑，下床走到一個櫃子旁邊，拿出一個檀木做的盒子，檀木在這個世界是賤木，被人稱作最垃圾的木頭，隻有窮人才能用的起的木頭。

    

    檀木做成的盒子，是最不堪的，夢夢好奇，這樣的盒子裏麵會有什麽呢？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把黑鐵鑰匙，這是開門用的鑰匙，很常見的門鑰匙。

    

    “這是，很普通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