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滾！”易無道冷眼相視，“難道你還希望我餘下的生活，也被你生生折磨死麽！滾，去找你的老qíng rén去吧！滾的越遠越好。”

    

    易無道回過身，顫巍的走到陸雲麵前，神情帶著哀求道：“帶我走……”

    

    陸雲點了點頭，看了如今以成為中年人婦的麗麗，轉身帶著易無道離開了祖廟，朝著二段山的方向而去。

    

    易無道能看到苟麗麗臉上的淚珠，但是他看不出她的真心，這麽多年來的相處，他完全不懂，她到底是誰，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也不想去思考了，他已經老了，本身就是個老人，能在剩下的日子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夠了。

    

    二段山還是鬱鬱蔥蔥的景象，每一個古樹都帶著自己的姿態延伸在這片森林之中，陸雲帶著易無道來到了殘頁部落，時過境遷，殘頁部落早已經名存實亡，曾經有名的祭會的地方，如今早已經變成了光禿禿荒涼的大山。

    

    四周的青草在還沒有立秋的時候，就已經犯了黃，最南邊還有一些妖族生活的部落，陸雲帶著易無道向那邊走去。

    

    “你今後就在這片山脈生活吧，我還記得，早在人類明白商之道之前，妖族的這群家夥們，就已經有變成小商小販的了，他們通過自己特有的能力，給其他人行駛方便，這一點人類比不了，畢竟，人類除了長點腦子，其他的一無是處。”

    

    陸雲閑散的走路，回頭看著身邊年過古稀的老頭，蒼白的頭發隨風漂浮，仿佛一位年邁的吟遊詩人，看著他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的模樣，陸雲不知道讓他就這樣自生自滅是否真的恰當。

    

    “我倒是喜歡這裏，小時候，最向往的就是行走於山水之間，然後生活在山水之間，小時候，我恨透了妖怪，因為有他們的存在，就好像有了門神，根本不讓人類進去，我父親常說，我們是妖怪的食物，進入森林裏麵就等著成為一具沒有生氣的骨頭吧，當然，這一點我不否定，我認識一個表姐，就是被幻妖騙走的，最後還真是隻剩下了一堆骨頭，送回了部落裏麵，但至少我覺得那隻妖怪還不錯，他知道把骨頭送回來，人類總是以死者為大，入土為安，那時候，雖然我還小，但是我知道，妖怪，也通人性。”

    

    又顫抖的走了一步，下方雖然有幾塊古石鋪成的台階，可是走起來很生澀，邁開的步子太大的話，易無道很可能找我不好分寸，會一個傾倒滾下去，如果從山上滾下去的話，哪怕這山高隻有幾百米，也是夠受的了。

    

    陸雲看著他緩慢的伸腳，目光一閃，在距離兩個石階中間，忽然生出了一道金huáng sè台階，金huáng sè的台階更像是一塊平行的木板，易無道的腳正好踩在了上麵，從容的從那個金huáng sè的台階上走到了下一個石階，這叫做墊步，易無道卻眼睛渾濁，以為自己成功的跨過了剛才那道“小鬼門關”。

    

    陸雲輕笑，同他一起邁開步子，不過陸雲的步子卻很瀟灑，強者風範隨風而起，盡顯淋漓。他笑問：“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

    

    “有，我想說的，比我殺過的魔隙森林的魔獸還多，我想說的，比我驅逐的幽隙森林的混蛋幽獸還多，我想說的，比那無盡海的海水，還要多的多，不過，最想說的就隻有一句話。”易無道仰頭望著頭頂的荒月，不知何時，月亮變成了紅色，人心也跟著紅色，浮躁了起來。

    

    “什麽。”

    

    “妖怪都通人性了，人他麽就不通妖性。”易無道爆了一句cū kǒu，硬生生的“草”一聲。

    

    陸雲淡淡然的笑著，他知道易無道想說什麽，紅色的荒月出來的那一刻，大家的心情仿佛都受到了紅色的影響，變得不再平靜，想說的話，想做的事，更加想做，仿佛有無數隻**的魔鬼在耳邊吹風，又似乎，人類在荒月的照耀下，切去了三分之一的腦，腦子有些管不住身體，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或許自己已經提槍上馬，不知幹的是豬，還是狗。

    

    “從九霄墨海義父義母死了之後，我就徹底迷茫了，我的道本來是一往無前，守護四方，可是我最愛的人殺了另兩位我最愛的人，我到底該怎麽守護呢，難道要按照人的數量決定該守護誰麽。”

    

    他此時此刻真像個小老頭，尤其是那一聲聲的歎息，就好像活了一輩子快死的人，還有好多的事情都沒有交代一樣。

    

    “那一晚，我整整哭了一夜，我不明白，人不都是應該為了自由而戰，為了生存而戰的麽？勝利了以後不應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麽？緊接著不應該是放棄手中的一切，陪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騎著一匹白馬浪跡天涯麽？怎麽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想的不一樣呢？”

    

    陸雲笑出了聲，看著遠方的建築物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山下的路越來越好走，笑容更加真實的說：“那些隻是你的想法，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樣，因為他們太個體了。”

    

    “是，都是我太直白了，人類的權利越大，財富越大，管理的範圍越大，人性就越墮落，他們會忘記他們的初衷，會忘記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麽做這一切的，是每個人都會這樣麽，老師？哪怕我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我還是看不透，甚至是害怕，我害怕這是人的本性，而不是一個個體，或者隻是一小部分人的想法。”易無道渾濁的目光下，帶著幾分祈求，他甚至於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一個完全否定的dá àn，這樣可以來衝擊自己，讓自己明白，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有多愚蠢。

    

    陸雲回答道：“害怕什麽，直麵一切恐懼的東西，那一切都不會再成為你的恐懼，我可以正麵回答你的問題，根據我在另一個世界對人性的了解，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做出來事情的結果就不太一樣，拿商之道來舉例，有了錢，就有了資本，而有些人滿足了，變質之後就代表著大肆揮霍，大肆吹噓，而另一部分，有了錢有了資本的人，他們還要完成更重要的事情，有些人是錢為天下，有些人是錢為養家，每個人的想法都比隻有錢強了一些，他們的目的很單純，從來不把錢考慮到自己身上的人，就不會變質，一直把錢往自己身上投入的人，心靈就會變得漆黑，人性就會泯滅，甚至趕不上妖性。”

    

    “老師，說得對。決定一個人是否能夠屹立不倒的因素，不在於外力如何擠壓他，而在於他自己的內心是否堅強，若是堅強，任憑風雨擊打，一樣百折不撓。”

    

    陸雲點了點頭，最後一步正好邁入妖族的部落之中，說道：“這樣最好。”

    

    ……

    

    行走在古老的部落之中，妖族四周都是小型的攤位，隻是人氣稀薄，生氣偏多，有些鋪子用的陳年掉了桌角的桌子，似乎用了無數年的樣子，陸雲有些懷疑，不會是當年的祭祀huó dòng用的桌子，如今還在用吧。

    

    再往前，地麵雖然是青石路，可卻處處有龜裂，耳邊沒有任何叫賣聲，明明這裏是攤位的聚集地，可這叫賣聲，卻一點傳不到陸雲的耳朵裏，他有些不理解四周妖怪們的想法，回頭環顧之下，才漸漸發覺，不是他們不叫賣，而是這裏人流稀薄，根本沒什麽生意。

    

    “怎麽如今變成了這副景象呢，到底發生了什麽，範二男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