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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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幫我準備點兒東西,錢不是問題。”送走了馬切夫,一轉身,關烔就遇到了從園子裏,那個露天石台邊上不遠的假山背後走出來,神色複雜的娜莎父親。見狀,關烔明白了,隻是,有些尷尬,但卻毫不猶豫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因為,這件事,現在看起來,鬧大了啊。
“他怎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娜莎父親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關烔的請求,盡管,他連關烔並沒有說出具體要準備的是什麽,他也毫不猶豫的點頭了。因為他從關烔最後那一句“錢不是問題”,就可以看出,要準備的東西,肯定不是普通的東西,肯定也不好弄。但他還是答應了。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麽,曾經那個老老實實做生意的馬切夫,為什麽,三十多年後的今天,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這句話,看似是在問關烔,其實,是在問自己。
“有些東西,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愈發美好,有些東西,則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變得麵目全非,但是,伯父,這世間的一切,終歸,都會變的。”關烔明白娜莎父親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勸慰這位剛剛知道了自己是被自己多年的老友,妻子的青梅竹馬設計,才無端遭受了一場非人承受的痛苦的劫難的老人家。隻能歎息一聲,道一句世實,希望他自己能夠想的開。
這日夜裏,剛剛和娜莎在外散步聊天回來的關烔,看到爬窗口兒抽煙的胖子,剛剛還春意盎然的小表情,立刻就黑了。倒不是因為胖子,而是因為今天下午的事兒。
開門關門的聲音,胖子自然是聽到了,但是,他並沒有回頭搭理關烔,也不是因為這些日子,關烔因為把妹,把他棄置不顧。這就是真正的兄弟,不需多言,也無需在意,但在心底,情深義重!若兄弟當真有難,哪怕明知是死,也會毫不猶豫的為兄弟挺身而出!
關烔來到窗口,也趴了上去,看著遠方,不曾言語。
胖子從煙盒兒裏,抽出一支煙,對著自己的煙頭兒,抽著了。才一邊兒自己繼續抽自己的,一邊兒把剛抽著的煙,遞給關烔。
關烔接過,狠狠地吸了一口,才長長的吐出,接著就說:“胖子,這回,哥們兒是被鷹啄了眼了。”
“什麽情況兒?”胖子繼續抽煙,也沒去看關烔此刻何種表情,而是看似平淡的問了句。
“咱們這回,出師不利啊,被人給算計了。”關烔有些微惱的說道。
“啥?!誰特麽敢搞他胖爺我?!”一句話,直接就把胖子暴露了。胖子聞言,立馬兒不淡定了,起身兒,直接就跳腳了。
關烔搖了搖頭:“不是之前我們懷疑的馬切夫,而是另有其人。”
“那我們就把那個馬切夫抓起來,老虎凳,辣椒水伺候,我就不信了還,他不告訴咱,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在後頭算計咱?”胖子聞言,立即就嚷嚷起來。
關烔聽了,直接扔給胖子一白眼兒:“文明,素質!還辣椒水,老虎凳,真虧你想得出來。”
說完,關烔歎息一聲,有些凝重的說:“恐怕,事情的複雜程度,超過我們的想象。所以,這次,胖子,明天你就回去吧。”
胖子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姓關的,你什麽意思?瞧不起胖爺是吧?告訴你,姓關的,倆兄弟,一世人,胖爺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有啥事兒,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帶著你胖爺我,咱倆一起抗!想撇下胖爺你一個人當英雄,沒門兒!胖爺我不答應。”
額……關烔怎麽也沒想到,胖子這反應,太激烈了吧?就跟自己要拋棄他似的,想想都感覺一陣惡寒。但是,胖子這番話,說的激昂,真心實意,關烔也不禁微微一愣,有些慚愧。雖然,他是為胖子好。
良久,關烔拍了拍胖子的肩頭,笑了:“夠兄弟……所以……這次,我允許你那點兒紀念品。”
“紀念品?!”胖子一聽這話,眼睛頓時就亮了,很是興奮。
“沒錯。”關烔見狀,點了點頭道。
“唉唉唉,老關,那你可得給我把把關啊,我要那小的,容易拿的,還特值錢的那種。還有還有,裏邊兒要是有古劍啥的,我也拿幾把,回去孝敬孝敬我們家老爺子。”見關烔點頭,胖子那貪心的毛病,又犯了,得寸進尺的跟關烔嚷嚷起來。
“那你還要不要把人家那大宮殿,給你搬回去?”關烔無語道。
胖子這會兒倒是很謙虛的笑了笑:“那不能,那東西,咱也搬不見不是?”
“胖子,你知道,哥們兒我最佩服你啥嗎?”關烔突然很嚴肅的問道。
“啥?沒想到,胖爺還有你關大爺佩服的地兒,快說快說,讓胖爺我樂嗬樂嗬。”胖子一聽這個,簡直了。
“胖子,哥們兒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你那股子不要臉的勁兒,沒誰了。”關烔歎息道,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回身兒,上床睡了。
“你大爺!”胖子反應過來,頓時黑了臉,罵了句,怪叫著,撲向關烔……。
一夜無話。
又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什麽也沒有發生,馬切夫沒有再來,也沒有什麽被跟蹤的感覺,好像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這日,娜莎的父親,交給了關烔一個裝著重物的帆布包,還有關烔之前跟他私下裏提過的三個一大一中一小的牛皮翻扣兒雙肩背包。
關烔道了謝,費力的,提著東西就上了樓。
到了房間,他把胖子招呼了過來……。
“關…關先生,你們……是咱去找那批寶藏嗎?”收拾裝備好了的關烔二人,決定,即時出發。不想,剛到前院兒,身後,突然就有人叫住了他們,回頭一看,正是娜莎。隻見娜莎神容憂慮,語氣悵然的,問道。
聞言,胖子奇怪的看了一眼關烔,那意思就是,你把這事兒跟她說了?
關烔搖了搖頭,又聳了聳肩,表示,他沒有,他也不知道娜莎是怎麽知道的。
胖子又往後,甩了甩頭,意思,你告訴她爹她爹跟她講的?
關烔拍了拍腰間,然後搖了搖頭,意思,那是肯定的,不告訴她爹,咱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哪兒弄這些裝備去?但是,以娜莎的父親的性格來看,應該不會告訴娜莎這事兒。
胖子這才點了點頭,不再動作,隻是說:“我去外邊兒等你。”
關烔點了點頭,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待胖子走後,關烔,走進娜莎:“出了點狀況,我不得不去。”
“嗯……那……你還會回來嗎?”這些天的相處,娜莎關烔的行事風格,性格,逗有所了解,既然,關烔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去找那批寶藏,他就一定會去,不管誰來勸,都不會改變。所以,她,並未勸順關烔。而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十分擔憂的看著他,如此問道。
關烔神色微微一變,突然有些哀傷。他不禁想,這次到底會遭遇怎樣的出乎意料的情況,他根本就想不到,或許,情況會越來越糟糕,甚至最後……,因為他是第一次,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去對付很可能會出現的一群人!所以,即便是他和胖子,有了那些裝備,也不一定,能夠活著回來。所以,對於這個單純善良的好姑娘,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呆愣愣的站在那兒。
“不管如何,一定,要回來。”關烔的突然沉默,讓娜莎覺得,她那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可她,又無能為力,隻有認真的看著他,言辭祈求的,說道。
關烔聞言,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毫不猶豫的抓轉身就走!因為他怕,再不走,自己就會後悔,這麽多不走了!那樣的話,以後,會麵臨無窮無盡的麻煩!
看著關烔離去的背影,娜莎的表情,突然變得那麽決絕,她在想,也許,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碰見像你這樣的好男人的,所以……我不會讓你孤單……
出了門,與胖子回合,倆人,按著昨夜商量好的路線,和行進計劃,往佳木斯的長途qì chē站而去。
車上,胖子看見關烔神色不太對,便故意打趣:“怎麽,舍不得那小娘們兒啊?”
關烔搖了搖頭,低聲:“那個人的狗腿子,跟上來了。”
原來,剛才一上車,坐下,車子發動的這個過程,關烔就注意到,車上有幾個乘客,鬼鬼祟祟的,不時地,會鬼鬼祟祟的看他們一眼。
“哪兒呢?”胖子也機靈,並沒有四處亂瞅,而是低聲問了句。
關烔低聲回答:“左邊第三排一個,第四排一個,都坐在外邊。右邊,第一排一個,也坐在外邊,總共,三個人。”
胖子迅速拿眼瞟了瞟,然後,露出了一副很不屑的表情:“就這仨,胖爺我一個人,分分鍾撂倒。”
關烔:“別大意,那三個,身上肯定也帶家夥著。”
胖子:“放心,等到了地兒,胖爺我好好教教他們做人,順便,從他們嘴裏,還能知道點兒東西。”
關烔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胖子見狀,也同樣舉動。
夜裏,車子進站了。
倆人也跟著一起下車。
果然,這仨,也跟著關烔他們,住近了同一家招待所。
一夜無話。
第二日,關烔和胖子一大早起來,便洗漱,吃飯,然後整裝出發。
倆多小時,哥兒倆,總算是到了長白山腳下。
進了林子,哥兒倆停下,換上皮衣皮靴。
胖子突然故意大聲兒:“老關,我去方便下。”
關烔也故意大聲:“嗯,成,小心點兒。林子裏蛇蟲多。”
胖子笑了笑,就離開了。
關烔在胖子離開後,裝著找地方坐下休息的時候,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
…………嘭!嘭嘭!……沒過多久,以關烔為中心點,以他正前方,為12點方向的四點一刻左右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打鬥的聲音。
看似眯著眼休息的關烔,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起身,向打鬥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大概十多米的距離外的一處濃密的灌木叢後邊,地上,躺著仨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家夥!這三個,正是關烔之前所說的跟蹤者。
方才關烔故意停下換裝是真,因為進了林子,裏邊兒的確蛇蟲多,換上皮衣皮靴,可以防止這類的意外發生。
但是,後來胖子跟關烔大聲說話,卻是他們故意設計好的。
果然,胖子一走,關烔假裝尋找坐的地方休息時,那目光一掃,就發現了藏在這裏的三個跟蹤者,其中一個,在胖子離開後,便偷偷跟了上去。
這是關烔與胖子設計好的,這樣做,即便是一旦驚動其他人,也能夠抓到一個。
可惜的是,關烔完全高看了這仨貨!
他們一個同伴去了那麽久,也不說派另外一個去看看,就這麽傻乎乎的依然蹲他的點兒。這下好,胖子很容易,就把另外追蹤他那個,收拾了。再回來,這倆竟然沒發覺,結果給胖子一窩端了!
這一刻,看著這仨的臉被打的絕對他親媽來了也不認識的慘樣兒,關烔都有點兒懷疑,那個幕後的設計者,是不是根本就是個小癟三兒,恰好知道了一些事情,才做到現在這樣?
“說!誰派你們來的?!這兒可是深山老林,就算把你們的屍體扔這兒給蛇蟲鼠蟻什麽的吃光了,都沒人知道你們死了。所以,胖爺我隻要一個說實話的,其他倆,可以上路了!”胖子到不含糊,關烔一來會和,他直接掏槍了,一手一把,麻溜兒的雙手一交叉,就來了個花式上膛,並且開了保險,指著這仨還在地上哀嚎著打滾兒的貨,寒聲道。
“我說我說,是一個蘇聯人,他……”這情況兒,胖子這麽凶神惡煞的,這仨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小命兒都快沒了,自然搶著交代,生怕別人說了他們流過不成了!有一個見機快的,立馬兒就嚷嚷起來。
結果,被旁邊兒的一個一拳打倒,然後搶著爬到胖子跟前兒,揚起那張鼻青臉腫的臉,帶上諂媚的表情,活似從地府爬出來的惡鬼一般:“不,不,他亂說的,不是蘇聯人,是一個牧民!我經常在那邊兒混生活,那兒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雖然他穿著洋服,但是他那臉一看就是長期在草原上遊牧的牧民的才會有的。”
最後一個,聽著這個同伴這麽說,頓時如喪考妣!
突然,最後一個,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趕緊大喊:“一定是那個蘇聯人,是那個蘇聯人找的我們,跟蹤你們,也是那個蘇聯人吩咐的,昨天,也是那個蘇聯人給了我們你們的zhào piàn,也是他告訴我們你們要去哪兒,讓我們在長途qì chē站等你們的。”
“胖子。”關烔叫了一聲胖子,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沒多久,胖子就追了上來,倆人在剛才關烔假裝休息的地方坐了下來。
一座下來,胖子就滿是疑惑的問關烔:“老關,他們三個,到底誰說的是真話?”
關烔笑了笑:“他們三個都說錯了,但也都說對了。”
“什麽意思?不懂啊。”胖子一聽這話兒,傻眼了。
關烔說道:“如果我沒推斷錯,那個洋服男,才是主謀,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
頓了頓,關烔繼續說:“理由很簡單,聯係前兩個人說的話,第一個可以完全排除。那麽,首先可以看出第三個,他在第二個說完之後,當時那種絕望的表情,就是已經認同了二號說的才是真話。但是,你要知道,rén miàn臨死亡的威脅時,會拚盡一切努力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第三個,沒有說謊。這樣的話。其次,按照第三個說的,咱們假設那個蘇聯人,就是馬切夫。馬切夫包辦了所有的事情,而另外一個洋服男,從頭到尾,什麽話也沒說,什麽舉動都沒有,你就不覺得奇怪嗎?這樣的事情,馬切夫有理由,帶著一個擺設在跟前嗎?所以,現在已經完全可以推斷出,真正的幕後主使,就是那個洋服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