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真紅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暖，她輕輕地用手回抱住那個一直為之祝願的身軀，“回來了，就好。”

    “可是，”葉曦抬起頭，眼中一滴淚落下，“你為什麽，要這樣呢？”

    “因為，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危險啊。”真紅虛弱地笑了，“一切起於我的任性，那我也要跟你一樣，同生共死。”

    “但你這是送死啊。”葉曦鬆開了自己的手，就那麽看著這個令人心疼的少女，他的手握緊。

    “不，不是的。”真紅眼中露出一絲黯然，“雖然我並不想說，但既然你問起來的話，也沒什麽好瞞你的，其實，如果你再早來一天的話，我是可以活下來的。”

    “因為啊，妖王的血可解妖王之咒。”她微微的喘了口氣，捂住自己的心髒。

    “那我把我的血給你，妖王的血我已經吸收了。”葉曦眼睛一亮，立刻說道。

    “嗯——”真紅溫柔地笑著，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為什麽？”葉曦的眼中有著無力的神色。

    “咒已經侵蝕了我的心髒，此時的我早已是必死之人了。”真紅伸手，拂了拂葉曦頭上的亂發，“所以接下來的話，你要聽好，可以嗎？”

    “你不怪我嗎？”葉曦低下了頭，隱藏眼中的淚光。

    “你會怪我嗎？”真紅赤瞳中有著認真的神色。

    “我不知道，但現在的我，絕不怪你。”葉曦與她對視，黑色的瞳孔中有著決意。 

    真紅溫柔地笑了，“所以，我也一樣啊，這一切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必有任何的負擔。最後，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嗯。”葉曦的眼神有點空，最後點了點頭。

    “謝謝。”真紅勉強地從衣服中拿出了那顆誓約之石，把它遞給了葉曦，“它隻剩下最後一步就完成了，那就是以妖王之血引靈，所以，就拜托你了。”她默默地請求著，“之後，請你走遍千山萬水，請大陸上的每一個生靈在石中定下契約。”

    “我知道這很難，本來想跟你一起去的，可惜，”真紅的臉上有著難掩的悲傷，那是她第一次那麽直接的表露自己的悲傷，“隻能，拜托你了。”

    葉曦用顫抖的手握住了那顆透明的石頭，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現在，能告訴我原因了嗎？”他閉上眼，問了出來。

    “可以啊。”真紅用手貼在葉曦的臉上，葉曦用手包裹住那隻小手，

    “因為啊，我不想再讓更多的人經曆跟我一樣的悲傷了。”

    她微微笑，微風拂過，吹起那散落的長發，那是溫暖的紅色。

    葉曦低下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流淚的臉，卻低聲說出了那一句藏了很久的話：“你真是一個大—笨—蛋啊。”

    他抬起頭，與她對視，一秒，兩秒。。。。。。然後，真紅微笑著閉上了眼，這一次她的手無力地垂下，那微弱的心跳慢慢地停下。

    “謝謝。”一句輕語在風中飄散。

    “真紅！”

    “啊——————！”

    那個少年抱住懷中的少女痛哭流涕。

    

    還沒在和你下一局單純的將棋，

    還沒讓你露出幸福的笑容，

    還沒帶你看過那千山萬水，

    還沒對你說過啊，我其實，第一眼遇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

    我要去用一生守護的人。

    

    在那裏呆了許久，葉曦站起了身，背起了真紅的身軀，本來溫暖如玉的身體此時卻變得冰冷，就好像葉曦現在的心一樣。

    他一步一步的走著，慢慢地卻堅定的走著，

    背著那個此生最重要的人，

    走出了那個荒蕪的絕地。

    

    夕陽照在兩人的身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本來應該是溫暖的光照在葉曦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他的眼神是溫柔的，但他的心是冰冷的。

    就像，很小的時候，沒有發現先祖的話、沒有遇到小小的真紅的那時一樣。

    就這樣，一步一步，回到了家。

    家裏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聲音，藍不在，天衣她們也沒來，整個家中隻有他們兩個人。

    感覺到莫名的孤獨。

    葉曦走上了二樓，走進真紅的房間，把背上的真紅放到了她的床上，他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房間很幹淨，也很整潔，除了書桌那有著很多紙胡亂地擺放著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新，很像真紅的風格，隻會把自己的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己在意的事上。

    是啊，很像真紅的風格。

    因為這是真紅的房間。

    他轉頭望著在床上靜靜躺著的少女，輕輕地低語，“呐，真紅，我們回家了哦。”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不願再去想其它的事。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夕陽的光芒漸漸地變得黯淡，葉曦依舊坐在床邊。

    這時，一團小小的黑影從門口走進來，葉曦的眼睛動了動，看向了它，那是一隻黑貓。

    “小子，幾天不見，你和那個丫頭怎麽落到了這樣的地步。”黑貓的表情有些嚴肅，嘴中說出的話卻顯得輕鬆。

    “是我太慢了。”葉曦靜靜地說，“是我沒能救得了她。”

    他靜靜地呢喃著。

    然後，他突然大吼一聲，“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他不斷地錘著自己的頭，“如果我沒有睡那一覺，就不會這樣了。”

    黑貓看著他，又看著床上的少女，歎了口氣，“這不是你的錯，隻是，因果，罷了。”

    “因果？嗬！”葉曦苦澀的笑，“還有什麽用嗎，不管是這樣的因種怎樣的果，她，都不會再回來了。”

    黑貓慢慢地踱著到了床邊，“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嗯。”葉曦被這突然的問題弄得楞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應道。

    “當時我說過了，我會實現你的願望，關於她的願望，這句話，現在也沒變。”黑貓的貓耳搖了搖，這樣說道。

    “你是？”葉曦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到現在才想起來，真是啊。”黑貓苦笑著點點頭。

    “小黑。”葉曦喃喃自語，輕輕歎息。

    隨後，“那個願望什麽都可以嗎？”

    葉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問道，

    “不行啊，隻有那一個特定的願望才行，隻有那一個願望，才是因果，才是輪回。”黑貓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dá àn。

    葉曦沉默了許久，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樣說道，

    “我想，再一次，看見她的笑容。”

    他的臉上有著溫柔的笑。

    “好，我實現你的願望。”黑貓也笑了，他的爪子同時指向了葉曦和真紅。

    “真的，可以嗎？”葉曦的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是的，這是，當年的因，種的今日的果，當年是你和她，今日也是這樣。”黑貓把自己的爪子合在了一起，那雙如同黑寶石一樣的眼睛中有著淡淡地感恩。

    一道光帶浮現，連接了葉曦和真紅的身體，葉曦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不過這對你也會有一些傷害，你願意嗎？”黑貓先提醒了一下。

    “願以吾命，換她之命。”葉曦隻是說了這八個字。

    “嗯。”黑貓微微一笑。

    他的聲音響了起來，“跟我念。”

    它的爪子不斷地結印，在兩人的身下出現了一個複雜的陣圖。

    “嗯。”葉曦呼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我葉曦，”黑貓開始說話，葉曦也一字一句的跟著。

    “願與真紅，”

    “共享生命的契約。”

    “此生，吾之命即為，之命。”

    “生死相依。”

    直到最後一個字落下，陣圖開始發光，葉曦感覺自己的生命在不斷地流逝，在通過那條光帶流向真紅的身體。

    “這是生命共享的契約，此後，你的生命將分她一半。”黑貓的聲音在空間中響起。

    “嗯，謝謝。”葉曦真誠地說，他靜靜地看著真紅的臉，漸漸地從蒼白變得紅潤。

    就這樣過了一刻鍾，陣圖慢慢地收斂，最後消失不見，葉曦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緊緊地盯著真紅的臉，“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黑貓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說完它就走了出去，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一聲歎息，在它的口中發出，它徑直離開了這個家，獨自一個人跑向了遠方。

    黑色的耳朵微微地搖了搖，仿佛在祭奠著自己的過去。

    “因果輪回，我看不慣天道，但不逆天道，我在天道之下行我自己的道。”

    

    

    房間裏，葉曦握著真紅的手，擔心地看著她。

    真紅的眼睛動了動，然後在葉曦的目光下睜了開來，那是雙耀眼的赤瞳。

    “真的，太好了。”葉曦咬緊了自己的下唇，擠出了這幾個字。

    “嗯？”真紅有點茫然，“什麽太好了？”

    “歡迎回來，太好了。”葉曦坐在床邊，握住了那有著溫度的小手，一滴淚珠落下，隨後笑著說道。

    “可是，我不是已經？”真紅還是有點茫然，“這，不是地獄嗎？”

    “是人間，是你的家。”葉曦握緊了那隻潔白的小手，“是小黑救了你。”

    “小黑？”真紅歪了歪頭。

    “還記得那天你來到我的家中救的那隻小貓嗎？”葉曦露出懷念的神色。

    “是它啊。”真紅微微一笑，“不過，沒想到它竟然這麽厲害，竟然能救活一個死人。”

    “不，隻有你，隻能是你才能回來，這是因果，當年的因才有今日的果。”葉曦抬頭看向那晚霞，微微一笑。

    “嗯——”真紅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話說你和它是怎麽救活我的？”她的表情放鬆了下來，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這是，秘密哦。”葉曦用食指堵住了真紅的小嘴，微微笑道。

    “嗯——”真紅嘟起了嘴。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就是——”葉曦看了真紅一眼，真紅靜靜地看著他，

    “從今以後，你再也擺脫不了我了。”他黑色的瞳孔中有著淡淡的溫柔。

    “那，還真好呢！”真紅的嘴角微微彎起，紅發赤瞳，輕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