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滄桑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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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酆都城西南方向,翻過一座僻蘭山,便是雪花穀東南方向的岔路,在這條岔路上,有裴老的非衣花院。
從非衣花院開始,沿著道路,再向東南方向車行近半個小時左右,會到達一片鬱鬱蔥蔥年代久遠的梓樹林。穿過這片約兩公裏長的古代梓樹林,一片遼闊的草原就會出現在眼前,這片草原,有一個非常神聖的名字——納維草原。
“納維”在古陰間語裏是“廣袤”的意思,見字如麵,納維草原是非常地遼闊,幾乎占據了酆都城南方的所有區域。
納維草原西起古梓樹林,東至綿延不絕的封靈山脈,北麵再走十公裏的沙石地就能看到酆都城南大門,南麵穿過一片迷霧森林之後,是異常險峻、近乎垂直、海拔八百多米的離殤山,如果有幸爬上並翻過離殤山,便能看到陰間大陸最外圍的海洋——南太平海。
被高山和樹林環抱的納維草原,已經存在了數萬年之久。納維草原經曆過和平繁華,也經曆過硝煙戰火,她和生存在其中的動物植物一樣,一起見證著陰間漫長悠久、沉甸厚重的曆史。
在納維草原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無名湖泊,生存在這裏的動植物都是依靠它們生存繁衍。
在距離酆都城南大門約三十公裏處的納維草原上,有一個長約八十米寬近六十米的大型湖泊,是陰間四大著名內陸湖之一,血翼湖。
血翼湖地處納維草原的咽喉之地,四周生長著很多茂盛粗壯的樹木,也棲息著很多各式各樣的動物,是酆都城和納維草原深處之間的天然屏障。
在這裏,曾經發生過無數的戰役,勝者要麽直踏草原深處,要麽直取酆都城門,所以自古以來,血翼湖都是陰間戰時的必爭之地,也是喘息之地。
由於戰火很容易發生在這裏,湖水經常被死去將士的鮮血染紅,血紅色的湖水又將到這裏捕魚的鳥兒翅膀染紅,在古時,常常能見到血紅色翅膀的鳥兒在湖麵上空盤旋,血翼湖便因此而得名。雖然今天血翼湖不再是血紅色,但是她的名字,始終流傳至今。
因為是戰略要地,所以,在血翼湖的旁邊,古人修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樓、石堡、石牆、石屋等等建築,用來掩護、躲藏、狙擊。然而,經曆了數千年的和平休整、風吹雨打之後,這些戰時就已經破損的古建築依然屹立不倒,絲毫沒有破落的痕跡。仿佛它們在堅守的,不是遮槍擋箭的壁壘功能,而是滄桑曆史的無言見證。
在這些建築附近,居住著很多夜狼族的族民。夜狼族類似遊牧民族,不像其他四大家族,他們沒有自己固定的城池,隻有三大常駐地。第一大常駐地位於酆都城東麵五十公裏處的戈爾草原,族長獨孤信和次女獨孤伽羅常年居住在那裏;第二大常駐地位於酆都城北麵七十公裏處的霞光草原,夜狼族的長子獨孤文毓居住在這裏;第三大常駐地就是納維草原的血翼湖附近,夜狼族的長女獨孤金羅,就居住在這裏。
在血翼湖生活的夜狼族族人,他們有人搭起的是最簡單便易的帳篷,有的人搭起的是類似人間的蒙古包,還有一些手藝奇巧的人會自創住房,用古梓樹堅實的木頭和動物毛皮搭建成防風抗凍的氈房。
這時,陽光漸漸趕走了清晨的薄霧,緩緩灑向大地。一些夜狼族的居民,走出房間,生火做飯,不一會兒,炊煙便嫋嫋升起,空氣中彌漫起微微的米香菜香。但是,若是看向他們的鍋裏,會發現都是一鍋一鍋的樹葉加米湯,再無別的東西。
這段時間還好一些,雖然冰蛾族依然在持續減少動物毛皮的收購,但石象族略微增加了一些糧食供應,這給夜狼族多了一點喘息之機,吃不飽,卻也不至於餓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家大小姐獨孤金羅的緣故。
當時,冰蛾族商業政策的調整,相當於直接斷了夜狼族最大的財路。而陰間動物的減少,也讓他們可以打獵得來的食物變得更少。石象族減少糧食供應,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夜狼族的居住地非常廣泛,而且有很多人住的比較分散,有能力自保的隻有三分之一左右。剩下沒有自保能力的,大多居住在一起,近千人在這次減糧事件中活生生的餓死了,其中有一半是成人,有一半是孩子。
當時獨孤信自己家裏都沒有一粒米,隻吃煮菜葉,糧食全都分給了族人,即使這樣,也沒能熬過這段危機,隻因為自己的大女兒不願意低頭。
上古家族之一的夜狼族,機敏睿智、擁有高昂頭顱的他們,到了崩潰的邊緣。
接近心碎的獨孤金羅,在親手幫忙掩埋了很多族人的屍體之後,終於放下了她的自尊,在表麵上迎合了石壽。之後,夜狼族族人的生活才漸漸擺脫了絕望和恐懼。
“伽羅,你這麽早來做什麽?”
在一個中型氈房裏,獨孤金羅穿著睡衣,帶著一絲慍怒問道。
獨孤伽羅坐在姐姐的床邊,淺淺地笑著。
“來看你呀。”
獨孤伽羅輕聲回道。
“你姐姐活得好好的,有什麽可看的!從你那裏到這邊,少說也要四個小時的時間,這一路奔波你能睡嗎?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還總是夜裏不睡覺,我看你不是來看我的,倒像是來氣我的!”獨孤金羅瞪著自己的妹妹,恨恨地說道。
獨孤伽羅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姐姐,也不惱怒,雪白的臉上仍然掛著一如既然的淺笑。
“父親呢?”獨孤金羅看妹妹不為所動,口氣不再那麽生硬。
“他……還好。”獨孤伽羅臉色微變,但那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抹幹淨的笑容。
獨孤金羅看著日漸清瘦的妹妹,壓抑已久的感情瞬間湧上自己的心頭。不滿、疑慮、憤怒、恥辱、難過、不舍等等積壓的情感混雜在一起,擰成兩股濁淚,從她的眼裏直直地掉了出來。
獨孤伽羅向前緊緊抱住了哭泣的獨孤金羅,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側臉輕輕靠在姐姐的肩膀處,望著氈房外屹立了數千年的石堡,眼神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