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整個世界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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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整個世界都變了
這日,柳傑正失魂落魄地走著,忽然,一聲幽淒的長歎,傳入耳鼓。
柳傑心中一動,回過身,一個纖巧的身影,站在兩丈之外,臉上蒙著紗。
像觸了電,柳傑全身一麻,血管裏的血液,也似乎在瞬間停止了運行。他已經知道這蒙
麵女子的身份了。她,赫然是使他神魂顛倒,又恨又愛的宇文冬梅。
久久,柳傑才迸出兩個字道:“梅妹!”
宇文冬梅淒涼地道:“我不是你的梅妹,宇文冬梅早就死了!”
柳傑腳步一挪。宇文冬梅厲叫道:“不要走近我!”
柳傑像被毒針刺了一下,激顫地道:“梅妹……你……為什麽會變?你……已經不是桃
花汀邊……”
宇文冬梅淒聲道:“不要說下去了!”
“為什麽?”
“一切都成為過去……”
柳傑痛苦地大叫道:“沒有過去,一切都沒有過去……沒有,隻是你變了,你已經忘了
結拜之情,忘了我獻給你的心,為什麽?為什麽啊?”
宇文冬梅以低得幾不可辨的聲音道:“我沒有變,我仍是你的拜弟宇文冬!”
柳傑狂聲道:“為什麽你要跟他們一樣來騙我,玩弄我?你詐死、造假墳……使我痛不
欲生,是不是你引以為樂?把樂趣建築在我的痛苦上?說,告訴我,為什麽?”
宇文冬梅喃喃地道:“我不該再見你的,我……為什麽沒這勇氣?”
柳傑一個箭步,迫到對方身前。宇文冬梅連退三個大步,厲聲道:“大哥,不要逼我!
”
這一聲大哥,使柳傑心如刀絞,咬牙道:“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我要……跟你算這
筆帳!”
宇文冬梅再次後退,顫聲道:“算帳?”
柳傑激越地道:“不錯,算帳,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原因!”
宇文冬梅的嬌軀在發顫,顯得很孱弱地道:“大哥,我……沒有勇氣告訴你!”聲音像
在哭。
柳傑毫不放鬆地道:“那是為什麽?”
宇文冬梅道:“我們……不應該認識的,那是天大的錯誤……”
柳傑的心像在滴血,狂聲道:“不晚,我們……可以斷交!”
宇文冬梅嬌軀一震,道:“斷交?”
柳傑挫牙道:“你說當初的結交是錯誤,斷交是唯一可行的路。”
宇文冬梅垂下頭,久久,再抬起頭來,顫聲道:“有……還有一條路!”
“什麽路?”
“你親手殺了我!”
柳傑驚疑道:“殺你?”
“是的,這樣就可以一了百了,而且……我會含笑接受!”
柳傑理智盡失,已到了發狂的邊緣,向前跨了一個大步:“我……真的想殺你!”
宇文冬梅的聲音突地變得很平靜地道:“那是我卻求之不得的事!”
柳傑突地揚起了手掌。宇文冬梅近前兩步,以shēn yín般的聲音道:“大哥,下手吧,能死
在你的手裏,多美,我……正期待這一劍!”
柳傑全身簌簌直抖,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去厲叫道:“說出原因來。”
宇文冬梅道:“這是命運!”
柳傑目眥欲裂地道:“什麽叫命運?命運是什麽?”
宇文冬梅淒然道:“命運是人的主宰,誰也無法抗拒,當我們的遭遇行為無法解釋,既
定的事實無法推翻時,我們隻好稱它作命運。”
柳傑手掌一顫,想擊出,但不期然地又垂了下來,喘著氣道:“我卻不相信命運!”
宇文冬梅喊叫道:“為什麽不下手?……為什麽不殺我?”
柳傑狂聲道:“你走……你……我們從此一刀兩斷!”
宇文冬梅突地揭下麵紗,露出淚痕斑駁又憔悴的臉,抖動著櫻唇道:“我不想走,再不
走了……”
柳傑閉了閉眼,道:“你想做什麽?”
宇文冬梅突地歇斯底裏地狂笑起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串,隨著笑聲滾落,雙臂一張,
道:“大哥,最後抱我一次!”
柳傑木然窒住,渾身疾抖。
宇文冬梅頹然垂下雙臂,道:“你連這一點都吝嗇給我……好!”
柳傑的心思,陷入了一片狂亂中,再次道:“你想做什麽?”
宇文冬梅喑聲道:“人生對我已失去意義,我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我……要死在你的
眼前……”右掌倏揚,拍向天靈。
柳傑大吃一驚,本能地伸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宇文冬梅擊向天靈的手,被另一隻手抓住,現身的,赫然是行屍
女。
柳傑縮回手,鬆了一口氣。
宇文冬梅甩腕掙脫了被抓住的手,向後挪了一步,激聲道:“這幹你什麽事,要你來插
手?”口氣非常不客氣。
行屍女笑笑,道:“是不幹我事,不過……我不能隔岸觀火,對不對?”
柳傑的情緒,仍在沸騰之中。
行屍女接著又道:“小妹子,你錯了!”
柳傑不由心中一動,行屍女竟然叫宇文冬梅小妹子,這稱呼多親昵,論年紀,她的女兒
吊亡仙子比宇文冬梅還要大,不過,如以陸地神仙宇文一的輩份年紀而論,行屍女叫她小妹
子卻不過。
宇文冬梅抗聲道:“我什麽錯了?”
行屍女不疾不徐地道:“你如果尋了短見,想一想令尊的脾氣,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宇文冬梅抬頭望天,像是自語般地道:“為什麽連死都不能自主呢?”
這句話使柳傑疑竇叢生,暗忖:“死也不能自主,這說明了什麽?難道宇文冬梅是處在
一種極大的壓力之下,一切不能自主,全由人擺布,不然她怎會願意死在自己掌下,而且又
打算自決?”
行屍女幽幽地道:“大妹子,你是個智慧超人一等的女子,應該堪得破才對?”
宇文冬梅猛一跺腳,道:“我要為我自己做所應當做的事,什麽我都不管!”說完,回
轉身,蹣跚而去。
柳傑大叫一聲:“梅妹,你別走!”彈身就要追去。
行屍女伸手扣住柳傑的手腕,厲聲道:“讓她去,她應該離開你,她這樣做是對的!”
柳傑力掙不脫,狂聲道:“前輩憑什麽阻止我?”
行屍女沉聲道:“你如果真的愛她,就與她一刀兩斷!”
柳傑雙目盡赤,咬牙大叫道:“這到底算什麽?什麽叫愛她就要一刀兩斷?你們……在
弄什麽玄虛?”
行屍女歎了口氣道:“孩子,何必執迷不悟,天下事,有些是不能勉強的,任何人也不
能旋轉乾坤,改變事實,對不對?”
這眨眼之間,宇文冬梅已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行屍女鬆開了柳傑的手腕,幽幽地道:
“孩子,天下女子不止宇文冬梅一個,你何苦如此呢?”
柳傑痛苦地反問道:“天下知音又有多少?”
行屍女道:“話是不錯,可是……壯士斷腕又作何解釋?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總不能
奢談‘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吧?”
柳傑咬咬牙,道:“空辯無益,前輩何不坦誠見示此中因由?”
行屍女搖頭道:“隻有一句話,是孽不是緣!”
柳傑憤然道:“為什麽盡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呢?”
行屍女道:“那我告訴你,宇文冬梅以後不會愛你,也不能愛你,夠了吧。”
柳傑向空揮拳道:“她自己為什麽也不肯說出原因?好!讓一切成為過去吧!”身形一
展,狂奔而去。
身後傳來行屍女的叫喚聲,但柳傑充耳不聞,一味地狂馳,在他是意念中,似乎整個世
界都變了。
回憶到此處,柳傑心頭五味俱全,又是發出一聲歎息,距離中原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