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獸醫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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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任的席菲菲一腦子的問號,估計各位看官也有一腦子的問號
要說溫純在縣裏混得不如意,扇陰風點鬼火,是巴不得鬧出點事情來才好,怎麽會在關鍵時刻出手,製止了溫家嶺鄉村民與沙河鄉村民的械鬥呢?
製止了械鬥之後,溫純怎麽沒有在新書記麵前邀功請賞,而是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呢?
事情還得從牛娜身上說起
溫純和牛廣濟的女兒牛娜,辣根的女兒黃二丫,以及春旺等人,打小一塊兒上山砍柴,下河摸蝦,正兒八經的采過青梅騎過竹馬,穿著開襠褲長大的兩小無猜,牽著小手上了小學,撒開小手上了初中
後來一起考進了望城中學上了高中,同級並不同班
溫純與牛娜當初的情竇初開,還得益於縣城裏男女同學的啟蒙,縣上工商局幹部的公子鞠某某,一眼就盯上了黃二丫,一來二去,眉來眼去,很快他們就沉浸在水深火熱的戀愛之中
但那時候高中戀愛也算是禁忌,為了避免公子爹和辣根起疑心,鞠某某和黃二丫每次外出見麵,都要拉上一大幫人當掩護,這其中就有溫純和牛娜
剛上高中的溫純和牛娜,都還沒有完全長開,那時候的溫純不帥不呆不算偶像派,而牛娜,不豐滿、不性感、不嫵媚、不好玩,但都占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純”字,一對無聊的少男少女,耳濡目染,為了一個共同的逆反目標,走到一起來了
換句流行的話來說,牛娜是溫純的初戀情人
如果不是牛娜被譚家兄弟綁了,溫純肯定是願意坐山觀虎鬥,才不會因為甘欣的一個電話就趕到新泉,斷然出手將春旺和譚二愣子撂倒在地
待到譚家老大把牛娜送了回來,趁亂,溫純帶著牛娜鑽進了桃花穀的樹叢中
想當年,溫純被他老爸溫一刀苦苦相逼,被迫鑽進了青蓮山上禿頭嶺的樹叢,就是牛娜勇敢相救,造就早年那一段初戀情
那一年,溫純和牛娜剛考進望城縣高中,在剛進校的演講比賽中,溫純就一舉奪得了的第一名,按照溫老太爺的說法,也就是頭名狀元
得獎歸來,溫一刀把獎狀端端正正地張貼在堂屋的次中央,因為正中央的位置被爺爺奶奶的遺像占領了幾碗老酒和幾個豬卵子下肚之後,溫一刀得意洋洋地吆喝一聲:“溫純,來,把你得獎的演講再給你爸演講一遍”
那一聲的吆喝不僅喊來了溫純娘和溫純姐,也招來了牛娜,黃二丫等女粉絲
溫純更是趾高氣揚,非要讓溫一刀把家裏待客的八仙桌搬出來,暫且當做是學校操場上的舞台
溫一刀也巴不得讓全村的人都知道兒子在縣城裏為溫家爭了光,樂滋滋地就把八仙桌舉到了院子中央
溫純也不蹬不踏,後退幾步,一個淩波微步,瀟灑地邁上了八仙桌,然後神氣地把頭發一甩,引得底下的牛娜、二丫等人拍紅了巴掌,尖叫聲傳出了幾裏之外,引得溫家嶺上的野貓也隨聲附和
溫純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開始了字正腔圓聲情並茂的演講:我是一個農民的兒子,我熱愛腳下的這片熱土,我深深地愛著這片熱土上勤奮耕耘的人們……
“停——”在學校裏非常叫座的開頭,卻被溫一刀揮舞著手野蠻地打斷了
牛娜不滿地說:“溫叔,你別打岔嘛”
二丫也說:“溫叔,你多討厭呀”
老爸為什麽不滿意呢?
溫純站在八仙桌上也是莫名其妙,未必是感情醞釀還沒有完全到位,或者場地太空曠聲音還顯得不夠渾厚
沒有哇!那就是二丫和牛娜站得太近,自己心情有些激動,發聲走調了
老師說過的,犯了錯誤不要緊,改了還是老同學
既然老爹不滿意,溫純趕緊清了一下嗓子,重新醞釀了感情,繼續演講:我是一個農民的兒子,我熱愛腳下的這片熱土,我深深地愛著這片熱土上勤奮耕耘的人們……
“滾下來!”溫一刀跳起來,吼道
牛娜捂著小嘴不敢吱聲了,黃二丫張著小嘴說不出話來了
這溫叔今天是真生氣了,臉色比家裏公豬幾次都爬不上母豬背的時候還難看
溫純這時候也算是個半大小子了,因為在牛娜和二丫等女粉絲麵前挨了罵,心裏憋屈得難受,又不敢與怒氣衝衝的溫一刀辯解,隻見脖子上的小喉結在上下跳動
看老爸真的生氣了,很不情願地跳下來,動作遠沒有跳上去的時候瀟灑,一步沒站穩,還差點摔了個跟頭
幸好牛娜手急眼快,迎上前用手扶了一把,就這溫純還是一個踉蹌,臉就貼在了牛娜鼓鼓囊囊的胸口上,嚇得牛娜臉一熱,退後了一步,怯生生地看著溫純和溫一刀的對視
這時候的溫一刀對溫純還保持著居高臨下的態勢,對視的結果是溫純低下了頭
溫一刀問道:“溫純,你說,你是誰的兒子?”
“我是你的兒子啊”溫純傻了,這麽白癡的問題也隻有弱智的老爹問得出來
“不對,你剛才不是這麽說的”溫一刀感覺當著眾人受了兒子戲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溫純娘與溫一刀一個床上睡了十幾年,自是知曉溫一刀又硬又臭的倔脾氣,她連忙過來做和事佬,先是責怪溫一刀:“哎呀,你凶巴巴地幹什麽,看把孩子嚇的”又轉頭溫柔地對溫純說:“你慢慢說,別惹你爸生氣”
溫純嘟囔道:“我剛才,剛才是念演講稿,我說,我是農民的兒子”
“閉嘴!”溫一刀大吼道“你不是農民的兒子,你是獸醫的兒子”
靠,這有多大區別呀,未必獸醫能比農民好聽,未必劁豬就比種地光榮?
溫純想想都有氣,犯得著為這麽個破事咬文嚼字發脾氣,讓我在女同學麵前出醜嗎?溫純低著頭不說話,開始消極抵抗,臉上的粉刺都泛出了紅光
溫一刀還不罷休,他圍著八仙桌轉開了,滔滔不絕地數落著麵前這個假冒偽劣的“農民兒子”
“你給老子說說,你是哪個農民的兒子?哼哼,還他媽的熱愛這塊土地,這破土地一把都捏不出水來,有什麽值得你去熱愛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你要從這裏跳出去,跳到城裏去”
氣咻咻的溫一刀橫了一旁嚇白了臉的牛娜和黃二丫一眼,接著說:“你還臭美呢,還深深地愛著這裏的人瞧你這點狗屁出息,你要愛這裏的人,你就永遠做不來城裏人,吃不上公家飯”
說得一旁的牛娜和黃二丫臉又紅了,很不自在地扭著自己的手指頭,好像溫一刀是在點著她們的鼻子在罵
“可是,可是我們校長老師都說好呢”溫純看女同學都受了連累,很不服氣,忍不住低聲頂了一句
“誤人子弟”溫一刀的中學底子還真沒丟,除了會罵人之外,還能熟練運用好幾個成語“你要是當農民,娶農村老婆,還用讀狗屁的書啊,還不如明天就跟我去學劁豬配種”
“不——”溫純在心裏大喊
對於劁豬二字,溫純打心眼裏反感
下午,溫純領完獎興衝衝地從台上下來,就有縣城一男一女兩個同學在偷偷議論
女生說:“這新來的溫純好帥哦”
男生就說:“帥嗎?你沒覺得他身上有股怪味嗎?”
女生吸吸鼻子,又說:“沒有哇”
男生用手猥瑣地比劃了一下,說:“他爸是劁豬配種的,他吃著豬卵子、看著公豬搞母豬長大的”
女生誇張地張大了小巧的嘴,驚呼:“真的呀?好惡心哦!”
正好溫純打她身邊過,那女生竟然用小手在鼻子底下直扇乎,鄙夷之色呼之欲出
溫純轉頭狠狠地盯了那男生一眼,那男生挺身而出,大聲說:“怎麽的?你爸爸不是劁豬的?”
溫純蹲下身去準備撿腳下的石頭了,好在牛娜和黃二丫迎上前來,簇擁著溫純嘰嘰喳喳地回了班裏,才沒有釀成第一場石飛蛋打的惡劣後果
被人背後指指戳戳已經夠窩火的了,這會兒老爹竟然還要讓他去學劁豬配種,這不是火上澆油啊
士可殺不可辱!
溫純終於忍不住,憋著淚喊了一嗓子:“不,我不跟你學劁豬你不嫌齷齪,我還嫌丟人呢”
這還了得一向對溫一刀言聽計從的兒子,竟然敢當著眾人頂撞自己,還口口聲聲嫌自己齷齪丟人,老子不齷齪丟人,你小子去喝西北風啊
溫一刀騰地跳了起來,撲向架在牆角的自行車,從帆布包裏掏出了劁豬刀,一步一步逼向溫純,閃閃發光的刀鋒格外刺目,直逼溫純的襠部“狗日的,反了天了,看老子不閹了你!”
牛娜和黃二丫再次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溫一刀的手藝得了溫純爺爺的真傳,鋒利的劁豬刀之下,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