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突然聽到腦後傳來“哢達”一聲，混身頓時僵住。

    大掛車裏有一個人正目露凶光地拿著一支手槍，瞄準著開心，“多管閑事的家夥——”

    還沒等他扣扳機，後麵突然伸出來的一隻強壯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抬。

    “砰——”

    子彈放飛天際。

    隨後另外一隻手就扣住了他的喉嚨。

    小羅鬼一樣出現在這個家夥的後麵，森冷的低語像是送終的禱文，“噓……別吵……”

    這名槍手吃了一驚，正要掙紮——“咯……”

    掐住他脖子的大手怪力突顯，一下子就捏斷了他的喉骨。

    小羅此時則輕柔地取下他右手的手槍，放在車座上，朝那邊還在發傻的開心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再次露出憨厚到極具欺騙性的笑容，跟二百五一樣。

    隻是開心再也無法相信這貨是二百五了。

    解除了這個危機，開心連忙看自己救過來的警察，“孫隊長，你沒事兒吧？再多忍一會兒，救護車馬上就來。”

    是那個調查李東失蹤案的家夥，獎南重案大隊大隊長，孫浩。

    這個中年人咬著牙，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開心，動動嘴，看來是想說什麽，卻因為疼痛說不出來，直接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開心吃了一驚，“喂，你可別死了，馬的再讓人說我挾私報複，我可就說不清楚了。”

    “死不了，”小羅從駕駛室爬出來，看了看傷勢，“就是失血過多，咋回事兒？你們有過節？”

    “算不上，”開心搖頭。

    一個交警探頭探腦地從麵包車後麵出現。

    “快叫救護車！”開心大叫著，“特麽先別看啦！”

    交警中箭兔子一樣跑走了。

    麻蛋的，你是聽見還是沒聽見，倒是回句話啊！

    “哐啷……”

    押運車被打的不像樣子的車門打開，裏麵一個慘兮兮的黑製服爬下車，看看這邊，朝開心豎起大拇指，“好車技！”

    我了個去，你還有心思關心這個？話說這都什麽人啊？

    “砰——”

    右邊路基下突然又傳來一聲槍響，往遠處跑的一個人影栽倒在地。

    “好槍法！”小羅讚歎。

    孫浩雖然人介中年，身板還算是硬朗的，然而救護車也不是說來就來的，這裏正好是獎南的邊緣，離大仁不遠，這麽一個不尷不尬的地方，再加上堵車。

    “要不要攔輛車送醫院啊？”開心沒見過這麽多血，眼瞅著手上腥紅一片，有點兒慌神兒。

    “攔車？”小羅踩在大掛車的駕駛室上，叼著煙頭兒，跟土匪似的，“攔著了又怎麽樣？後麵早大排長龍了，除了救護車能把應急車道上的占道車挪開，就隻有交警了，那小子還特麽跑了，”說著跳下來，從死翹翹的歹徒手邊把手槍拿過來，卸下一發子彈，“土辦法搞定。”

    “幹嘛？”開心有點兒不知所措。

    小羅把孫隊長的上衣解開，“還好不是打在要害，不然現在我們可以三鞠躬了。”

    彈孔在左肩膀上，再往下一點兒就是心髒，小羅用從駕駛室裏翻出來的鉗子把彈頭熟練的擰開，把裏麵的火藥撒在傷口上，然後用一個一次性打火機來回晃了晃。

    “這什麽情況——”

    開心的話還沒講完，小羅就打著打火機，快速在孫隊長的傷口上燎了一下。

    “哧……”

    火花剛冒起來，孫浩跟觸電一樣從地上竄起來，“啊……艸艸……”

    “喲，醒了？”小羅嘿嘿壞笑著看開心，“管用吧？萬用靈丹，一點就醒。”

    開心都快看傻了，“大哥，你是我親大哥，他要是掛了你算襲警知道不？”

    “撲通——”

    孫隊長自己又倒下來，呼哧呼哧喘氣，小羅非常有經驗地抽出個座椅墊子讓他靠著。

    “咣當……”

    路另一邊，有個滿身滿臉土的黑衣人總算翻過護欄，趴在道上，愣愣地看著這邊，然後扔掉手上已經打空子彈掛機的突擊步槍，躺地上就開始喘氣兒，這時候就是天王老子來也沒法兒把他從地上叫起來。

    就是他剛才一直在跟孫隊長遙相呼應，才能撐到開心來救援。

    “車開的不錯！”孫隊長總算有力氣睜開眼睛，先看向開心，“我差點以為今天就栽在這兒了。”

    “省點兒力氣說話吧，”小羅不客氣地打斷他，“知道啥叫回光返照不？還以為自己是年輕小夥子哪？”

    “嘿嘿，”孫隊長銳利的眼睛今天也無神起來，“馬的，以前光在電影裏看到有人用這一招，沒想到這回真人體驗了一把，真他馬疼啊……”

    小羅生怕氣不死他似的，“我也是第一次用。”

    “嗬嗬，”孫隊長沒有再爭辯，疲憊地扭過頭，看一邊瞅著自己手上的血發呆的開心，“欠你一回，不過你別以為我會循私，要是哪天讓我查到你違法，一樣不放過你。”

    開心醒過神兒來，“行啊，你好好活著吧，活著就比啥都強。”

    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半個多小時以後，從大仁開來的救護車終於在警車開道的指引下，來到了現場。

    還好有孫隊長和另外一個幸存者作證，開心和小羅成了良好市民，得以脫身。

    “嘩……”

    押運車已經被打跟漏勺一樣的車門被拉開，司機和那個堅持到最後一秒的押運員的屍體被小心地抬出來。

    孫隊長這時突然激動起來，他勉強在同事的攙扶下，從擔架上站起來，哆嗦著在上麵的密碼盤上按下密碼。

    “空——”

    車門自動彈開，裏麵露出一個頭上罩著黑頭套的男人，身上有一條隻有重刑犯才會戴的鐐銬，他的身形很高大，在押運車裏很憋屈的樣子，強壯的雙手有些不安的搓動著。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可是能感到這人的彪悍。

    孫隊長默默地看著他，又看地上被蓋上白布抬走的屍體，突然開口，“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你死定了！”

    正搓動的手掌停止了動作，黑頭套裏的呼吸好像一下子停頓了。

    “讓他們不服就再來，”孫隊長一字一句地，“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一定看你在刑場上挨槍子兒！”

    “我等著，”黑頭套裏的人甕聲甕氣地說。

    “嘭！”孫隊長一把把車門重重地關上，密碼盤“嘀”地響了一下，這是密碼重置的意思，從現在開始，新密碼隻有孫隊長一個人知道，從剛才雙方肆無忌憚交火來看，這個押運車上最結實的部位就是這個裝人犯的地方了，外麵除了掉了些漆皮，基本沒損傷。

    “我們能走了嗎？”開心小心地問，自打警察一大堆來了以後，這裏就不是他說了算了。

    孫隊長跟在身邊的人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轉過身，朝開心伸出右手，“謝謝你的大力協助，作為一個優秀市民，我代表獎南市局對你表示感謝。”

    開放聽得直倒牙，“你還是養傷去吧，眼瞅著都要掛了還跟我扯這些沒用的。”

    孫隊長蒼白地笑，然後就朝後倒，又暈過去了。

    吊車也開上來了，橫著的大掛車正在慢慢被挪開，開心跳上大嘴怪的一瞬間，似乎覺得遠處看熱鬧的人群裏，有一輛車邊上好像有誰用殺氣四溢的眼神盯著他，再扭回身，卻又什麽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