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年的農曆月初一，張不凡起了一個大早，拜過清，給祖師爺上了香，然後到山下給老頭子買早點。

    每逢初一、十五，這些都是張不凡必做的功課。

    照舊，兩根油條，一份豆腐花，張不凡提著為老頭子買的早點哼著小曲一路奔到山上。

    本以為老頭子會像往常一樣，在山頂吐納練功，卻沒想到，他正一臉陰沉的坐在祖師爺牌位下麵的太師椅上等著自己。

    “為師為你立下的大戒律是什麽？”老頭子聲音如雷，頓時把張不凡嚇住了：“莫非老家夥又認為我去見小翠了？”

    “可是，師傅，我沒有……”張不凡一臉委屈，正要辯解，老頭子卻打斷了他的話：“老實回答。”

    張不凡吐了吐舌頭，一字一句的道：“一忌賭；二忌貪；忌色。可是師傅我真的沒有犯戒啊？”

    “還敢說沒犯戒，我問你，你的棺材菌還剩多少？”

    老頭子顯然是發怒了，張不凡悻悻的低下頭道：“還剩不到半年的。”

    “怎麽用這麽快？到底給誰了？”

    老頭子一下子問到了點子上，張不凡心裏緊張起來，看來師傅什麽都知道了，隻得如實道來：“師傅，我是看小翠她娘病的實在太厲害，所以給她用了一點，您別說還真管用，她現在已經完全康複了。至於我嘛，我不是已經練成了葬屍續命術嘛，大不了去抓幾隻僵屍來修煉嘍！”

    “哼，為師快被你這小兔崽子氣死了，自己命不久矣，還想著救濟別人。”純陽道長氣得牛鼻子哼個不停，真是拿這個傻徒弟沒轍了。

    見師傅神情有些緩和，張不凡趁道：“師傅，這輩子我能向您保證不濫賭、不貪財，可是第嘛，您看我才剛成年，總不能讓我打一輩子光棍吧？”

    純陽道長搖了搖頭：“為師替你算過了，小翠姑娘不是你的天命人，你還有更大的使命，怎能從此就被兒女情長所牽絆。”

    張不凡現在是聽出來了，老頭子話裏有話啊，於是趕忙往他跟靠了靠，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咳咳。”純陽道長清了清嗓子：“你跟了為師九年了吧，好在這些年我把畢生的本領都傳給了你小子，但憑你現在的修為還不能化解你所遭受的劫難，更無法肩負起你的使命。如今，你的大劫即將到來，所以你不能再留在清山了。”

    “啊？師傅要我離開？那我應該去哪裏？”張不凡這才意識到老頭子是要趕他走了。

    “雲城大學，鳳凰客棧，馬二爺。你去投奔他。”

    “馬二爺是誰？我的使命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您總把話說一半？”

    純陽道長瞪了張不凡一眼：“你小子怎麽這麽多問題，為師讓你去你就去，隻有馬二爺可以幫你度過這次大劫。”

    老頭子話聽起來不清不楚，但張不凡卻明白，這次是非去不可了，當即問道：“師傅，投奔馬二爺我總不能這樣空而去吧，更何況我又沒見過他，難道不需要什麽信物嗎？”

    純陽道長搖了搖頭：“什麽信物都不用，你隻要報上為師的名號，然後讓他看一看你的腳底板即可。”

    “看腳底板？”怎麽感覺有點變態啊，張不凡不禁撓撓頭：“師傅，您能不能詳細告訴我那馬二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要怎麽樣幫我渡劫？”

    “天不可泄露，去了你自會知曉。說不定還會讓你遇見那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天命人。”純陽道長說完，突然歎了口氣又道：“牛家村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你父母涅槃的地方，現如今牛家村的村民又將大難臨頭，你不能見死不救，這也是你的使命，畢竟牛家村的人原本就是為你的先人而……”

    話已至此，張不凡明白自己確實該長大了。師傅說的沒錯，牛家村有難，他肯定不會不管。

    “那麽，師傅我什麽時候去投奔馬二爺呢？”

    “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出發，行李我已經打包好了，裏麵有到雲城的車票和路費。”

    說走就得走，毫無留戀之心，張不凡頓時覺得這老頭的心可真硬。當然，純陽道長對他來說依然如再生父母，如果沒有他恐怕自己早就死了，這份大恩大德他此生難報，隻得雙腿往地上一跪對老頭子行了一個大禮。

    張不凡剛站起身，純陽道長冷不丁的又道：“小子，臨走前幫我到王莊村捎個口信，讓你王二嬸搬到山上來住一段時間，反正還有幾日的活頭，我給她再治一治身上的老毛病。”

    張不凡瞥了這老頭一眼，暗道：“什麽治病，分明是……還以為俺是歲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啊？”但他不好挑破，於是笑盈盈的道：“師傅，為王二嬸治病好像要費很大力氣，您這身子骨恐怕經不起折騰了吧……”

    老頭子頃刻間麵紅耳赤，竟向他吼叫道：“你小子懂個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何況為師將來要去做神仙，到時候難免要遵守什麽神仙戒條，為何不趁著還有一口氣趕緊享受一下紅塵樂事，不然豈不枉活一生。”

    “可是，師傅既然你這麽留戀凡塵，為何還要去做神仙呢？”

    “小王八蛋，給老子滾，為師教導你多少遍了，做神仙是每一個學道之人的畢生追求與目標。”

    張不凡忍不住嘀咕：“勾引人家老婆，小心王二嬸她老公從地下鑽出來吃了你。”

    不巧被純陽道長聽見了，頓時暴跳如雷：“老子是個道士，揍的就是鬼，他敢上來找麻煩，老子打的他閻王老子都不認識。”

    “靠，勾人家老婆還這麽囂張。”

    “龜孫，你懂個屁，你師父我是孤男，你王二嬸是寡女，孤男寡女談戀愛是天經地義，他死鬼老公已不在人世，已與人間無任何瓜葛……我去，老子為何要給你這個小龜孫子解釋這麽多，趕緊給老子滾。”純陽道長叫罵著徑直把張不凡拎到了門外，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師父，俺真的走了啊，回頭您幫俺轉告小翠一聲，叫他不要等俺了，二狗子人不錯，就說我希望他們倆在一起，畢竟俺……”

    張不凡忽然鼻子一酸，把剩下的半句話噎了回去：“畢竟俺隻有半條命，還不知道能活到啥時候呢……”

    張不凡人已走到半山腰，卻聽見半空裏突然落下一句話來：“咳咳咳，你小子不要悲觀，你命犯桃花煞，女人會是你這輩子所要麵對的難題之一，為師最後勸你好自為之，不可肆意妄為，傷害無辜，否則下輩子將是甲鳥命。

    甲鳥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生物？然而當張不凡不經意的望到河裏時，頓時恍然覺悟，甲鳥這兩個字合在一起不就是——鴨嗎？原來師傅說我如果傷害無辜的話，下輩子會做鴨，可是鴨子不也蠻好嘛，天生就會遊泳。

    然而直到後來墮了紅塵，張不凡才知道紅塵也有一種專伺候女人的男‘鴨’，那時他就忍不住把那老東西狠狠的詛咒了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