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好的白菜一股腦扔鍋裏煮，加點豬油和鹽，熟了便算成。

    這時米飯也已經出鍋，朱四取了食盒，往食裏裝了一碗米飯一碗白菜。

    朱四將食盒遞給少年:“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忙接過朱四遞來的食盒，笑嘻嘻應道:“我叫小豐。”

    朱四見他這般瘦弱的模樣，心中很是不忍，“你餓了嗎？現在時辰還早，你可以先吃了再去送飯。”

    小豐看著大鍋裏那熱氣騰騰的白米飯，狠狠咽下口水，“不，不用了，我送了飯再回來吃。”

    朱四也不勉強，點著頭道:“也好，你快去吧，快去快回。”

    小豐連連應聲，轉身拎著食盒走了。

    朱四見胡風看著小豐離開的背影發呆，歎息道:“這孩子真可憐，這麽小就被送到軍營裏來，瘦成這樣，定是在家裏沒吃過飽飯，實在過不下去了，這才來參軍的。”

    胡風皺眉，轉身看著鍋裏剛煮熟的白菜，像是在和朱四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在這個世道，但凡家裏能過得下去，誰會願意來參軍？拋頭顱，灑熱血，說的好聽是保家衛國，說難聽點，究竟為誰去送命？誰又知道呢？”

    來參軍的，大多是為了來軍營裏混口飯吃，與其在老家餓死，不如來這裏拚一拚，說不定還能活著回去，起碼有那麽一絲的希望。”

    朱四也是一臉黯然:“是啊，誰說不是呢？我就是為了我兒子才來參軍的，若沒有那十兩銀子，我們家這個冬天能不能熬過去還兩說。”

    胡風的眉頭越發緊攏，擺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從前，當他還是楚焱時，當他還是高高在上的晉王時，他從不知道人世間的疾苦是什麽，他從未想過，在這世上，還有這麽多的人連飯都吃不飽，更沒想過，每天會有這麽多的人因饑寒交迫而死去。

    他曾以為，軍中的戰士們，都是為了保家衛國而來參軍，都是為了一展抱負而來禦敵，他鐵騎營中的戰士們同吃同住，也算得上是親密和協的關係，他以為他真的很了解那些勇猛的戰士。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過來，他楚焱在他們麵前，永遠都是晉王，永遠都是三軍統帥，他們在他麵前，從來都不是平等的，又怎會，又怎敢將內心深處的話告訴他？

    有些事，隻有切身經曆過才會明白，什麽是饑餓，什麽是貧窮和絕望！

    三年前，他從尊貴皇子所在的雲端，跌落人間的汙泥之中，和這世間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們一起在汙泥潭中掙紮，現在的他，雖然恢複了從前的記憶，卻再也無法做回從前的楚焱。

    你發什麽愣？”朱四推了推胡風的胳膊:“別愣著，有人過來取飯了。”

    夥營開始忙碌起來，熱騰騰的飯菜被一輛輛的獨輪車拉走，須等他們所負責的八個營區的士兵都領完了飯菜，最後剩下的，他們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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