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

    坐落在汴梁繁華的當街，相傳為戰國的時候信陵君的故居，始建於北齊。

    這相國寺也是多災多難，宋太祖的時候發生了火災，進而重建，其實這已經不是它第一次發生火災，在唐代時期就曾發生過，後來宋徽宗趙佶又撥款重建，這大相國寺尤得各代皇帝尊崇，多次擴建，占地達500餘畝，僧眾數千人，是全國佛教中心，整座寺院布局嚴謹，巍峨壯觀。

    鄆王趙楷也很是尊崇佛，經常來修禪，方丈智清雙手合十，望著鄆王趙楷所畫的佛像出神，鄆王趙楷很是虔誠，放下筆雙手合十道，“大師，趙楷已經畫完。”

    旁邊幾個長老各院首座都是連連稱讚好畫，智清微微一笑道，“你們都下去吧，老衲跟趙二公子聊幾句。”

    其他人退下之後，鄆王趙楷道，“大師，趙楷是不是畫的不好？”

    “趙公子天賜異稟，跟佛有緣，知道為什麽老衲每一次都讓你畫佛，雕刻佛像，坐禪麽？”

    趙楷道，“大師是讓我靜以修身。”

    智清道，“金多亂人心，靜見真如性。你心中有佛，有大智慧，你聽過佛陀臥河畔的故事麽？”

    趙楷點點頭，“一個佛陀臥於恒河畔，不進食不沐浴，想通過**痛苦悟道。終無果，終明白:**修行仍將受困於**，執於一念，也受困於一念。大師，我說的可對？”

    智清點點頭，“趙二公子，大官人可好？”智清所說的大官人自然是宋徽宗趙佶，宋代皇室都尊崇佛，宋徽宗趙佶也沒少來，鄆王趙楷一愣，剛才還在說佛論禪，怎麽一下子又跳到大官人身上了，這智清的思維真是跳躍啊。

    當下趙楷道，“父皇一切都好，時常提起大師，隻是最近國事繁忙無暇前來。”

    智清道，“我問你，何為最珍貴？”

    趙楷又是一愣，想了想然後道，“世間最珍貴的莫不是未得到和已失去！”

    智清道，“多年之後，希望趙二公子還能這般認為。”

    “不是麽大師？”

    智清微笑不語，“今日的課程完畢，趙二公子可以離開了。”

    趙楷雙手合十，很是恭敬，道，“大師，可我還未解惑。”

    智清道，“你的惑都在畫裏。”

    “畫裏？”趙楷疑惑的望著自己所畫的佛像，就聽智清道，“一切世間欲，非一人不厭，所有有危害，雲何自喪己？一切諸眾流，悉皆歸於海，不以為滿足，所受不厭爾。”

    趙楷腦中轟的一聲仿佛炸開，他道，“大師，你這是何意？”

    智清指著自己心口道，“你心中有一座佛，不論是雕刻佛像還是繪畫佛像，謙恭有序，一筆一刀都是發自於心，可你心中還住著一尊魔，你雕刻的佛，你繪畫的佛，都是魔佛，你的執念竟然如此之深，趙二公子，我勸你留下來日日坐禪悟道，不出兩年定能洗盡鉛華。”

    鄆王趙楷哈哈笑道，“大師，何出此言？我心中有魔我怎麽不知道，再者，我心中有佛，對佛謙恭，可我並非佛，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佛說一切都是虛幻，七情六欲是虛幻，魔是虛幻，執念是虛幻，你我皆為虛幻，既然都是虛幻，又何來心中有魔？”

    “阿彌陀佛！”

    “佛又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地獄我是非走不可，不走一趟，你怎麽知道這是地獄而不是天堂，大師，佛家講究因果，有因就有果，我現在有因就差結果，你教我坐禪，坐禪的結果在於悟道，這就是我的道！”

    智清一時語塞，不由道，“阿彌陀福，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智慧的人，此時回頭，還尚不晚，他日定能悟得真道！”

    趙楷笑道，“大師，你又錯了，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你看到的佛是化相，你看到的魔也是化相，我的心未動，是大師的心動了！”

    “趙二公子，執念是痛苦的根源，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大師，是你有執念，苦海既然無邊，回頭又怎能有岸，你又怎知這岸不是化相，等待你的是死亡的彼岸！”

    “這……”智清臉色大變，就聽鄆王趙楷念一聲佛號，“大師，恕趙楷無禮，隻是這塵世間事，佛也不能免俗，我隻能笑著麵對，不去埋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注定讓一生改變的，隻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趙楷告辭！”

    趙楷雙手合十，謙卑謙恭，鞠躬使禮轉身而去。

    智清望著鄆王趙楷離去的背影，不由默默無言，就聽一聲歎息自身後而來，“一襲青衣，染就一樹芳華，兩袖月光，訴說絕世風雅。好一個鄆王趙楷，隻可惜空有慧根卻執念太深！”

    智清知道身後誰來了，不由轉身道一聲，“師兄！”

    那身後之人竟然是周桐，就聽周桐道，“我來相國寺也有些時日，如今此間事了，我也要走了。”

    “師兄要去哪裏？何不多留幾日？”

    周桐笑道，“如今我已還俗，待久了也不方便，正如鄆王說的，這塵世間事，誰也不能免俗，我準備去一趟西北，塵世事塵世了，多年前我種下的因，如今是去還果的時候了。”

    鄆王趙楷出了大相國寺轉身望了望門前的兩尊泥菩薩相，這兩尊泥菩薩張牙舞爪，甚是嚇人，趙楷笑道，“菩薩身魔幻相，度人先度己，我所做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為你入了魔，就罰你傾這一世來渡我！”

    “父皇，父皇！”趙福金抱著宋徽宗趙佶撒起嬌來，經過大遼之事，宋徽宗趙佶總覺得對趙福金有些虧欠，當下笑道，“你又去哪裏野了，這麽大了，天天這樣以後怎麽嫁人？”

    “父皇，你看你每天憂心國事，都好久沒陪我出去玩了。”

    宋徽宗趙佶點點頭，“是啊，最近事情是比較多，作為一國之君，國事家事天下事都要放在心上。”

    “父皇，你是不是還在擔心西北啊？”

    宋徽宗趙佶合上宗卷，道，“西北一直以來跟西夏打交道，若是做了叛徒，大宋危矣，如今剛剛與金國聯盟滅遼，根基未穩，童太尉還尚駐紮燕雲，若是西北出現問題……”

    “那你派嚴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