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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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昊,過些日子……你幫我跑一趟。”他一字也不提,蹲下身、一把拿起報廢的電腦螢幕。卷曲的電纜垂在半空中,看上去猶如一團暴亂的毛線球。見此,宋敏昊才挽起袖子,也加入清潔的行列。

    數張白紙傳來一片摩擦聲,吵醒了臥在沙發上的女子。“哥,怎麽不親自回去接晟晟?如果他……”她這才回過神,接續方才遺忘的問題。

    若不是李晟敏的一番哭鬧,想必他也不會接受白淨函的建議。真搞不懂那女人在想什麽?竟無視他的臉色,逕自做了決定,將李晟敏也帶去國內。她完全能想像到……一個大男人和一位小男孩爭寵的畫麵。

    話尚未說完,就被李潤成給打斷了。“不方便。”答著話,眼眸卻沒抬起過。“為什麽不方便?公司的事情可以請……”一聽到這話,她就激動爬起了身子,當她意識到什麽之後,那些卡在喉嚨的話便了然地咽了下去。

    宋敏昊的視線不經意地停在一張沾有幾滴紅色液體的白紙上,它成了一朵渲染過的紅花。

    損壞的鐵櫃、散落一地的物品,是什麽劃傷了她的手指卻仍毫無所覺?盡管受到多大的傷害、打擊,白淨函仍舊沒有責怪一句、捶打一番,更不見她的冷言冷語。她的善良、她的包容、她的體諒,全都無庸置疑。

    李潤成拾起地上的一疊信封,全都是她寫給那男人的信。

    無疑這三年來的思念之心都被他殘忍地阻絕了,隻因為他的私心。昨日,會挽起他的手臂果然是基於感恩吧?若不是李娜娜出麵阻止,或許一切都會改觀。

    但,然後呢?

    李潤成無聲地走到窗前,拉開窗戶將相本的照片抽了出來,全都一並散在陽台上……點燃打火機,一張兩人的合照悄悄朝火源靠近。

    這時候,手腕倏地一緊。

    回過頭,不知何時身旁早已站了一位男子。朝他揚起一抹笑容,示意他寬心、也下定決心不再逃避。李娜娜抬眸看向那兩位男人,卻見李潤成的手中多了一把火!正想要驚叫出聲,在看清楚那一張相片之後,便閉上了唇。

    相片逐漸被燒盡,一張清純的臉蛋也隨著火苗緩緩燃去,不久便剩下焦黑一片。

    轉身之後,一切便會恢複成原樣……一如往常,三年前沒有那女人的日子。自此之後,她也隻能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兩人不會有交集、也不再有續集,更不會有如果了。

    朦朧的月亮高高掛起,浩大的夜空中卻找不到一顆閃爍的星星。這是北部一家熱門度排名前三的夜店,消費金額頗高,但不管是服務、設備、還是nu,都是一流的享受。每晚隻限定七十人進場,沒有預約一切免談。許多慕名而來的消費者們,全都跳下了舞池、渾然忘我地擺動身體。今晚也依舊高朋滿座,隻要人數到達上限、到了一定的時間之後,服務生便會關上大門。另外,為了維護秩序、環境整潔,每晚也隻限定前二十名的會員、前五十的預約名額,開放來此店消費。入了店,過了第二道隔音的玻璃旋轉門之後,就進入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沒有所謂的駐唱歌手,也不會有地下樂團表演搖滾曲。

    隨性節目即是會員們的一技之長,水準或許沒有電視上的歌手、舞蹈員、演奏者來得令人歎為觀止,但是現場的客人仍然響起一片最熱情、帶有鼓勵的掌聲。此刻,台上的一名女子正彈著鋼琴。她的手指並沒有像鋼琴家那般地修長,可琴藝卻不容小覷。

    一間五人水晶包廂,桌上擺滿了特調飲料、紅酒杯。綁著丸子頭的女子正忙碌地啃著手上的香酥去骨雞排,毫不做作的吃相,不禁令人食指大動。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則深情凝望著舞台上的一抹倩影,癡情的模樣令人見了想捉弄一番。

    收回視線,張輲一便順手拿起一包薯條遞給她。“要吃嗎?”白淨函舔了舔嘴唇,將手中的紙團仍到桌上,欲伸手接過之際……卻被人捷足先登了!抬起眼眸,隻見閻莞兒強勢剝奪了她進食的自由。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尚未出聲便被她奪去了聲音。“白淨函,我拜托你不要再吃了~到底是餓了多久啊!”一把推過礙眼的張輲一,她一屁股擠在兩人的中間,預料中接到他一記的白眼。見此,白淨函就露出一抹直率的笑顏。“我又惹到你了?”睜著無辜大眼,表情很是逗趣。

    還說!你怎麽可以比我先走紅地毯!我都還沒發喜───”

    閻莞兒,請你不要說廢話好嗎?”

    她的話還沒打上句點,張輲一就半分麵子也不給,插了口說道。語畢,又拿起桌上的薯條和白淨函一同分享起來。

    頓時,她被堵得啞口無言,臉色也有發青的跡象。看向她的男人,卻見小田切正勤奮玩著angrybird,似乎早已走火入魔。回頭又看向好姐妹,她卻是一臉看戲的表情,抱著薯條猛啃。當她辭窮的時候,一名女子便撥開水晶珠簾,走了進來。她揉著手腕以及酸痛的肩膀,有些疲乏地打了個嗬欠。

    喂,快管教一下你的男人,他咬人啦!”她扯著大嗓音,手指向張輲一,模樣像極了和父母親告狀的小屁孩。誰知,徐葳葳卻連眉頭都不挑一下。她一舉跨坐在張輲一的大腿上,傾身在他耳旁呢喃。“親愛的,我不介意你咬死人喔!”酥麻的呼吸聲,又讓他紅了臉頰,雙手卻下意識地回抱住她。

    哈哈哈!”

    不久,白淨函先是大笑出聲。她縮起雙腿,身子卷成一團,摀著肚子悶笑。

    見此,閻莞兒就不甘示弱地欺上前來,猛騷她的癢,引得白淨函差點滾下沙發椅去,發型也早已被搞亂。徐葳葳自然是站在她那方,一見情勢不對便起身加入戰局。

    離開後,張輲一就露出欲求不滿的表情,瞬間,不經意對上了他的目光。隨即,又紅著臉頰低下頭去,青澀的模樣真叫人百看不膩。小田切噙著一抹邪笑,是說不盡的迷人。看向對麵一群行為失控的姐妹淘,無話不談、直來直往的情誼,不禁讓他想念起大學時期的兩位好兄弟。

    這兩名女子越發越烈的打鬧,不久便波及到無辜的人。“那……那小煥也沒打算再補一次嗎?還是你們已經公證結婚了,所以───”這句話,無疑提出了全場所有人的心聲。

    早上,那幾張照片上的男女主角不是別人……竟是她和他。

    他在她的唇上落下了誓約之吻,證明這一生這一世最重要的決定,便是她。白淨函也在他俊氣逼人的臉頰上印上一吻,也向全世界宣告……他,便是她此生此世的選擇。其中一張,是金玹煥抱她走下教堂一百台階的唯美畫麵。

    一身純白的長擺紗裙飄逸在空中,她還俏皮地仍出捧花,完美的拋物線,不知最後落入了誰的手中。金玹煥一襲黑色西裝,顯得身姿更加地挺拔、高挑,迷人的酒窩始終都掛在嘴邊,叫人舍不得移開目光。一切都是那麽地真實,直到現在……他們仍不敢置信這兩人已經走到人生中的這步。

    誰會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地單純?閻莞兒從這些相片中,隱約察覺到某些地方有了改變……或許說是她成長了。她的笑容是這麽地親切、甜美,似乎又回到了孩童時代。

    這一刻,閻莞兒停下了魔爪,站起身、目光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等待下文。徐葳葳也杵在一旁屏息以待,很好奇他們倆的後續。白淨函卻遲遲沒說話,若有所思地頓了一會兒。外頭不時傳來一陣喧囂的音樂、歡騰的驚呼聲,不禁使她亂了頭緒。可閻莞兒卻耐不性子,承受不了一分一秒等待的煎熬。“我不管!你一定要再結一次婚,而且要和我同一天!”語落,閻莞兒便一把拿走被冷漠在一旁的htc。

    立即,她錯愕地抬起眼眸……在看見htc憑空消失之後。“你要幹嘛?”

    打電話給他啊……喂,你怎麽都不著急啊?像這種可遇不可求的男人,就要趕快給他套上戒指啊!不然哪天他跑了怎麽辦?”說著,還翻閱起了電話簿來。

    白淨函正要起身去奪回htc,但這一番話卻讓她忘了初衷。嘴角輕扯出一抹坦率的笑容,絲毫不引以為意。“跑就跑啊……又不缺他這男人,我還有候補名單呢!”她又坐回了沙發椅上,解開纏繞在丸子頭上的發束,一頭黑發有如瀑布般地宣泄而下,羨煞了旁人的眼。

    孰不知,這一句玩笑話落入了他的耳!

    此時,閻莞兒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喂,聽見了吧金先生?小函說不要你了呢……”紅唇緩緩地湊近htc,輕輕地吐著話。

    張輲一不自覺地睜大了雙眼,很是好奇那男人有何反應。霎那間,她嘴角上的一抹弧度便迅速地僵硬住、猶如一顆流星緩緩地墜落。嘴角正隱隱抽蓄著,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際,手機就傳來一聲咆嘯。

    呀,馬上給我回來……不然以後的早上你別想爬起來!”

    他簡短有力的恐嚇,久久回蕩在這間水晶包廂,一時間,竟也壓過了外頭的喧囂聲。話一落下,所有人便紛紛朝她看去,眼眸中盡是曖昧、傾羨、忌妒的味道。半晌間,她睜愣了……很是無言地抿著唇不發一語。對那男人這一句爆炸性的宣言,她已經有了想死的衝動。

    搞什麽!

    怎麽一回來,就不見他的沉穩、體貼、耐心了?

    會帶李晟敏回國,其實多半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他現在一步也離不開她,自然也知道那種心情。他身上的那股檸檬草味,無疑是一種毒藥,一旦觸碰……便會上癮、久久無法自拔。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欲望也日益在擴大,不停地吞噬去她僅存的理智、擾亂著她的思緒。尚未心理準備之前,她仍舊無法麵對他……也無法抵擋身體內的一股欲火。

    她一派沉默的模樣,令閻莞兒感到一絲不對勁。“幹麻臉紅啊?”來到白淨函的身前,還做出風流男人調情的招牌動作來。伸出手指緊扣住她的下顎,不得不讓白淨函抬起頭來。

    這脫軌的行徑,徐葳葳一行人也早已見慣不怪了。這時候,白淨函的臉頰旁又不受控地浮現出了一朵紅暈,帶有一番別有風韻的女人味。可隻有閻莞兒看出了其中倪端,她張口……很久很久才吐出話來。

    不是吧!你們……真的還沒上───”

    支支唔唔的聲音,莫名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張輲一更是露出一臉驚訝,嘴巴簡直可以含下一顆籃球了。徐葳葳不禁也如此,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閻莞兒,去你的!”

    不等這女人把話說完,就一把推開她、逕自撩起礙眼的水晶珠簾朝外走去。才離開沒多久,包廂內就傳來一陣爆笑聲。這下子,她是真的想死了!

    來到吧台,向服務生要了一杯冰涼的礦泉水,將它敷在臉頰的兩邊,試圖降低身上燙死人的溫度。卻沒料,隻身一人的她才出來沒幾秒就招來了一大群蒼蠅。可她現在又沒臉回去找閻莞兒,也不想這麽早離開……這時候,眼前突然多了一杯雞蛋布丁。

    小姐介意和我打發一下時間嗎?”隻見一名調酒的男服務生,兩手流利洗著撲克牌,臉上揚起一抹陽光般地笑容,叫人無法拒絕。偷偷看向身後一群虎視眈眈的男人,她不加思索地答應了。

    現在已過了午夜,市街上店家的招牌燈皆已熄去,社區中的警衛仍在執勤,馬路上也不見一台車輛,寧靜地令人不敢單獨一人行走在外。唯獨道路上的街燈,依舊閃著微弱的黃光,增添了夜的詭侷。一輛黑色的轎車正緩緩地停靠在一棟白色的別墅前,後車門無聲地開啟,一雙纖細的腳踝率先踩地,女子朝車內的朋友們揮舞著手、道別過後才轉身離去。

    她從口袋中拿出一串鑰匙來,還不時張望著四處……自從有了上次可怕的經曆之後,她就更加小心謹慎了。目送她毫無意外地開了鐵門、安全入內之後,駕駛一行人們才回過頭,踩下油門駛離。

    轉開門把,室內烏黑一片。

    開啟白牆上的按鈕,客廳的水晶吊燈才閃爍了起來,可抬起眸的一瞬間,她就差點停止了心跳。身子猛地一顫,險些要尖叫出聲……隻因為他莫不吭聲地現身。身前站了一位皮笑肉不笑的男人,他雙手環胸、似乎在等待白淨函的一番解釋。

    方才這女人受驚的神情全都落入了他的黑眸中,有那麽半晌,竟感到一股內疚。可當他察覺到白淨函臉頰旁的一抹紅暈之後,又燃起了他的怒火。

    該死!

    這女人竟然喝酒?

    貝齒不自覺地咬著下嘴唇,美眸不停地流轉著,就是舍不得將目光停在那張英俊不羈的臉龐上。白淨函往旁閃去,他也跟著一閃……再朝左邊閃去,這男人竟又同步了。他始終沒有開口的跡象,挑了挑濃眉,似乎耗盡時間也不在意。隻是他偉岸的身子不停地逼近,直到將白淨函逼至了死角才收斂起身上的銳氣。

    隔了很久,白淨函才張了口,輕輕地吐出一句話。“晟晟呢?”不自在地撥著瀏海,仍舊垂著眼簾,不敢與他四目相視。頓時,金玹煥皺了一下眉頭,卻又快得一逝無蹤。“睡著了,在我爸那邊。”白淨函喏喏地點了點頭,“喔。”那溫馴的模樣叫人不想欺負都難。

    啊!你───”

    話才落下沒多久,身子便騰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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